当晚我没回单人宿舍,本意是要搅黄了这婚事,然而都已经晚十点了,陪我爸妈坐了一晚上,灌了一肚子茶水的我,还是没能把哽在嗓子眼儿里,上不去下不来的话说出来。主要是我妈根本不给我插话的机会。
刷电视剧的时间叫我安静,她说听不清电视里说什么?好不容易熬到电视剧结束了,我紧巴巴地跟着我妈屁后想说清楚,结果我妈又说头疼欲裂,叫我不要打扰她休息。
好吧,事已至此,我要再看不出我妈根本不想搭理我,那我真就是智障。不过没关系,不是有句老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吗?我妈这条路既然不通,那我就改条路不就行了。
我拨通了贾诺的号码,‘嘟嘟’两声,这货就接了,他不羁地问:“深夜了,还不睡,这是想我了?”
呵呵。。。。。。是不早了,可我也得睡得着才行!我眉毛轻佻一下,鼻音颇重地应了一声:“嗯!”
“真的?”贾诺低沉地嗓音一顿,紧接着又问:“你真想我了?”
此刻,贾诺的声色里貌似夹着几分期待,于是我顺着他的话答曰:“嗯,想你。。。。。。来和我妈说说不结婚的事呗!”
“哈!想得美。”贾诺低沉的嗓音略微轻扬,很有一种我在得寸进尺的口气。
美吗?我哪美了?我空旷的胸怀飞奔过一群神兽,猛地想起这一晚上我都在坐着冷板凳灌了一肚子茶水,心中火气陡然一升,“贾诺,你以前没这么混蛋啊?”
听筒传来贾诺的“呵呵!”
听到贾诺的魔音,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货好像不高兴了。这会儿,惹毛了他对我没一点好处!!我轻咳一声,干涩的赔笑,急忙安抚道:“呵呵,诺哥哥?是不是我最近哪惹你不高兴了?你说出来,我一定虚心听取,奋力改之。”
“呵呵。”贾诺又一声不冷不热地敷衍着我。
得了,过去我都能宽宏大量、海纳百川地不跟他计较,眼前我能依靠的也就他了,我再忍辱负重一回又怎样?我深一口气,一派柔和地说:“是因为最近我没去给你收拾屋子?其实你这不能全怨我,最近学校工作多,我也没分身之术啊!这样好啦,明天我一下课,第一时间就去给你打扫卫生、收拾屋子,一定把你的房子整理的干干净净跟新装修的一样!哦,对对,冰箱也会填的满满的。”一长串话说完,我都被自己言语中尽是讨好求和的语气恶心到了。我不仅是家中独子,我还是我爸老来得子来的,那也是我爸妈的掌上明珠啊,怎么就沦落到自己的事情自己都做不了主了咩!现在难道不是新社会吗?
“随你啊。”贾诺平淡地一说。
呃,我好话说了一箩筐,这人就三字儿?呵,也够惜字如金的了。不过,他的冷漠一点也不影响我的最终目的,笑呵呵地说:“你看,能不能劳烦哥哥跟我妈解释下,咱们这结婚的事儿,其实就是个恶作剧?谢谢你,麻烦你了。”
然而我听到贾诺接下来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也同样笑呵呵地说:“金晓彤,我就是通知你一声,我们要结婚了。其他的,真跟你没关系,你不用操心的。”
我惊愕地微张着嘴巴,很想立刻反驳这货,可一时被他气得我说不出话来,什么叫跟我没关系?让我结婚,跟我没关系吗?我深吸一口气,问他:“行!给我一个必须要结婚的理由。”
“理由?”
“对,一个理由就行。”
“嗯。。。没有!”贾诺理所当然的口气,震得我胸口都发麻了。
心头窜上来的火气,让我有胆量和贾诺对峙道:“贾诺,婚姻不是儿戏!我要一个理由不过分吧?再说,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牵我手就跟我自己左手牵右手一样,你觉得咱俩还有戏?”
“左手牵右手?你缺爱?自己牵自己?”贾诺用得是疑问句,但话语里装着满满的笑话。
“。。。。。。”我一呆,再次无言以对。我要强调的是,没感觉啊。。。。。。
“你还有别的事吗?时间不早了,明天都要上班的,要不洗洗睡吧!”
贾诺见我半天不应他话,静默了片刻,他缓缓地说:“彤彤,我们要在一起,不是我一时兴起,那场汶川地震已经确定了我归属。是你自己不仅情商低、反应慢,还那么粗线条,我明里暗里地提示你、引导你这么多年,可你还是逆天生长。现在我耐心耗尽了,只好委屈你了。”贾诺每一句似乎都在掏心掏肺,可说得好没诚意,话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我是昨晚没睡好吗?是哪根筋搭得不对?居然想和贾诺这个蛮子讲道理!新新文明社会,他都能像个土匪一样,包办婚姻,我到底能拿什么可以公然抵抗呢!
不过要说起汶川地震那事,我还真有点话语权,谁让我赶巧经历了呢!我是个幸存者,那场大地震对我来说,至今都是历历在目、心有余悸呢。
那年是2008年,那年我18岁,那年也刚好是我决战高考年。
那年我小姨也不知抽什么疯?非得带着表姐和我去都江堰玩,美其名曰让我放松心情决战高考。本来我妈是不愿意我去的,怕耽误学习时间,可我小姨说周五晚上走,周日一早回来,就一天两夜的事。我妈也不知怎地就答应了。
去是按时去的,可回来时机票出现点问题,以至于改签到了周一。结果就是那么不巧,2008年5月12日星期一,我们遇上了大地震。
当时我们一行人还坐在出租车里,猛然间就感到天动地摇,眨眼间楼房倒塌,人流四处逃窜,一时间哭喊声、求救声此起彼伏,只听司机师傅嚷了句方言,就飞车前行。可我们没驶出多远,交通就出现了堵塞,司机师傅大喝一声,让我们快下车,而后拼命地护着我们狂奔。
我们身边每个人都在拼命地跑,我不知道我要跑多久?我也不知道我的目的地在哪里?反正小姨一手抓一个跟着人群不停地在跑。我发誓:我活到18岁的人生里,从没有这么跑过,漫无目的但又得精力集中地使出全力在跑。我一路跑一路看到不停坍塌的建筑物,恍然间我好像听不到哭喊声、求救声,有的只有我变得越来越粗的呼吸和满脸的泪水。
第一次地震时间在当时我不知道有多久?反正就像个漫长的岁月,后来我回家后查了相关信息才知道有96秒左右,就是还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我居然觉得比我18年来岁月还要冗长。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记忆依然清晰,当时地面坍塌堵塞,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所有通信设备都全中断,完全是与外界隔绝。可在当时所有人根本没心思去想外界的人会怎样?有的都是满脸的绝望,若能在废墟的瓦砾中能听到细微的声音,就是拼命的去挖。
第一次地震过后,先后又发生上千次余震。期初我们脸上还会残留泪痕,到后来脸上除了斑驳的泥巴什么都没有了,嘴巴一张一合也找不到声音了。小姨带着我和表姐,她能救的我们都去救了,我们除了等待就是徒手去刨瓦砾、去搬重物,一双手伤痕累累,腿上也是多处划痕,深浅不一,哪哪都是沾满鲜血,是我们谁的?谁也不知道。
到了凌晨,我们三人早已筋疲力尽,小姨的右腿为了救我受了伤,而我很不走运,左胳膊还是被坠落的物体砸到。表姐撕了她卫衣包扎了小姨和我的伤口,可我伤口仍然有血在渗出。可能是我失血过多也可能夜里太冷,反正我总在力不从心地应着小姨和表姐,甚至有几次好像睡着了。如果不是表姐变着法地折腾我,估计我会睡很久很久。
这一天对我的冲击着实震撼,每一个画面都深深地触到了我的心底。恍然间,我就想起了贾诺这个贵公子,不知人间疾苦的他要是遇上这样的地震会怎样?还好这次他没时间没来。我当时就想好了,如果以后要有机会,我一定要讲给贾诺听这次的亲身经历。
是的,那时的我,从没想到人的生命会如此脆弱,眨眼之间说没就没;我也没想到人的信念会是如此强悍,坚持不懈地支撑着生的希望。
就这样我们一直等待,等到了东方微微泛白的时候,有一群人在激动,不停地在呐喊,声音里充满疲惫和沙哑。远远地,我也看到了救援人员赶来了。急奔向我们的人群里,我居然看到一个特别像贾诺身形的男子,我想我一定是被这场地震吓傻了,都开始精神错乱了。我听到周围人的振奋,也让我顿时充满曙光。
我终于可以放心的睡一觉了,真的是太冷、太累、太饿了。
后来,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我市医院了。我看到我爸妈眼里布满了血丝,不等他们说话,我就没出息的哭了。其实,在当时我特别害怕再也见不到我爸妈,再也见不到贾诺的。
我无声地抹着眼泪,我想嚎啕大哭以示我喜极而泣的,可哑了的嗓子只‘哼哼’两声就发不出别的声音了。
我妈搂着我不停抚摸着我的后背,轻声安慰说:“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彤彤不怕了,没事了,妈在你身边呢,不怕啊!”
我余光看到我爸悄悄背过身抹了把眼泪,静静地往病房外走。我非常内疚地望着我爸的背影,这个中年男人居然哭了,我长这么大还真的是第一次看到我爸流眼泪,心里有说不出的心疼。
我爸是个只对我妈话多的深沉男子,尽管平日里很想对我做到一呼百应的爸爸,可是现实总是被我妈打压得死死的,而我爸也总是不死心地背着我妈安慰我、鼓励我。所以我爸对我的爱,我懂!
我看着我爸有些发白的鬓角,猛然间,发觉我爸老了,我妈也好像不再年轻了。我莫名的伤感,也开始担心哪天我爸妈会突然的离开我,我害怕自己留有遗憾,所以打那时起,我每天都在努力地做一个敬爱父母、孝顺父母的儿女。到了今时今日,我已然是父母心中的乖乖女。一般不会忤逆我爸妈,强势的我妈说什么我大多数都不会违背。
我望着我爸消失的背影,收回了目光,沙哑地我妈:“我小姨呢?”我忍住嗓子干涩得都要冒烟般的难受一问,我记得小姨的伤也不轻。
“你小姨没事。”
我满意地点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万一小姨有什么事?我也没脸活下去了。“表姐呢?”
“唉哟,我的好妹妹,终于醒了。”霎时,一个庞大的身躯向我覆来,始料未及,后脑勺重重地撞到了后墙上。
‘duang!’我五官完全扭曲到了一起,硬生生地逼出已经退回去的眼泪。
我妈急忙拉开表姐,把我扒了出来,急切地查看我后脑勺。表姐被我妈粗暴地拉开,颇有几分怨言地说:“大姨,我还没抱够呢!”
“小姑奶奶,你行行好!别抱了,我闺女地震没震死,要是被你抱死,冤不冤?”我妈揉着微微鼓出来的包,对表姐警告道。
表姐被我妈的彪悍打压住了,撇撇嘴,拉着我的手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抬头看看我妈,又对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对我妈说:“我想喝水。”
我断断续续喝了好几杯水,终于觉得嗓子得救了。表姐见我能吃能喝,笑眯眯地说:“你属马还真属对了。”
呵!我不就口干多喝两口水吗?表姐一直对于我属相的问题耿耿于怀的,我是阳历90年1月24日出生,阴历是89年12月28日,聪明的老爸在给我落户口的时候选择了用阳历,至此以后89年4月16日出生的表姐就不愿意的,她认为我们本该都是80后,结果她平白地比我老了一个年代。
尽管表姐对我的出生问题有一百个不满,可她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因为她发现贾诺是阳历1989年1月25日出生,而他爸给他落户口的时候用了阴历1988年12月18日。表姐觉得贾诺平白地老了一岁,比她悲惨多了。
尽管如此,表姐依然不愿意承认我是90后的人。这不,看我多喝了两口水,她就开始吐槽上了。我也只能但笑不语地看着她了,因为我说不过她。
“啊!”表姐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头,对我说:“瞧我这脑子,这是我妈叫人顿的补气补血的汤,你一份贾诺一份。”说着弯腰将她脚边的两食盒递给我妈。
“贾诺?”我疑惑,我受伤住院干什么他也要补啊?
“咦?大姨,您还没跟彤彤说吗?”表姐抬头望着我妈问。
我妈答:“哪有时间说啊!她刚醒你就来了。”
“哦!”表姐点点头,拉起我的手,摆出几分长者之风的姿态,对我说:“彤彤啊,当时你失血过多,你血型又特殊,医院里又没有,如果不是贾诺给你输血,我估计你这次凶多吉少。”
我蹙着眉盯着表姐,还有这事?
表妹五官拧巴在一起,万分认真的点头。
就在我俩打哑语的时候,正说着曹操,贾诺拎着食盒就来了。
他进门前,意思意思敲了敲门,对我妈说:“彤妈!我妈炖了乌鸡汤,她现在有事,晚会再来。”
我妈对贾诺真的没有一点脾气,从小对他这个外人比对她的亲生的孩子好多了。就看现在,我妈巨大的双眼早就变成弯弯的月牙,她说:“自家人客气什么?诺诺喝过了吗?”
“喝过了。”
我妈转身拿起暖水瓶,说:“喝了就行。诺诺来的正好,帮我照看会彤彤,我去看看小姨,顺便打壶水。”
“好!您去吧,我不急。”
“我也要去看我妈了,彤彤我晚点再来陪你玩哈!”表姐利落的起身,边说边向我挤眉弄眼。
我没太懂表姐想要向我表达什么?直勾勾地盯着她,有些犹豫该不该问问。这时,就听一声不算太重,却很清晰的碰撞声,我寻声望去。
只见这位来探病,却从进门开始就没正经瞧一眼病号的客人,此刻居然还有脸闹情绪地打开餐盒。
我顺着他的手臂望着这个人的眼,四目相接,他面无表情地扫我一眼,接着盛出一碗汤。
我无声地碰了一鼻子灰,正襟危坐,这人不就施舍点血吗?用得着摆出一副债主的模样吗?病房随着表姐的关门声,变得静悄悄。我忽感压力倍增,过去我俩独处的时候也没像这刻似的,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贾诺倒是自然的很,端着一碗汤,坐到我床边,舀了一勺吹了吹,问都不问一句,直接塞进我嘴里。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友善惊吓到,不知不觉喝了大半碗。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时又不知说点什么来打破此刻怪异的气氛。
我望着贾诺清秀俊俏的脸打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再怎么说我也算是大难不死吧,不来恭贺我就算了,还想趁火打劫吗?他就不能良心发现一回???
就在我不停地腹诽之际,只顾喂食的贾诺突然抬眸,漆黑明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住我双眼,我心口微微跳了一下,只见那双黑眸闪出锐利逼人目光,声音清冷地说:“地震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起我?”
想到这贵公子肯定吃不了苦,想给他讲讲我的亲身经历,教育他一下,生命的宝贵。我点点头,轻轻地说:“多亏你没去。”
这货倏地笑了,笑傲风月,嘴角弯弯,貌似很满意地点点,“算你还有良心。”
我嘴角微微抽搐,这货笑这么阴险,一定不会有好事,我小声地附和道:“你也算有良心,这次谢谢你!”想想,我觉得不够诚意,补充道:“等我养满血了,你随取随用,我绝不二言。”我本想说得豪气万丈、义薄云天的,然而我这一发音就成了公鸭嗓的声音,实在不敢恭维。
贾诺‘冷哼’一声,根本不领情,他问:“我要你血干嘛?”
我‘呵呵’笑了笑,大哥别那么当真,我就那么一说。
“做血豆腐?”
恶心,我笑不出来了。
“你吃啊?”
我。。。。。。果然,深究地东西不见都有意义。
那段日子我过得挺煎熬的,一面是受伤的手臂要爱护,另一边还得继续备战高考。由于我受伤住院耽误了一轮模拟,我妈私下给我找了个补习老师,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大二的贾诺。
早知道我妈找的人是贾诺,我宁愿来年再复习一年。
说起来,贾诺这货本来是和我同班的。小时候我妈怕我被人欺负,就让我提早一年和贾诺一起入学,美其名曰:有个伴儿,有个照顾。结果呢,小学第一学年结束,这货跳了一级,而我却留级了。我妈的‘拔苗助长’,搞得我整个童年都是灰不愣登的。
最可气是,我妈不反省她的急于求成,反倒总感叹我是失败的基因突变案例。
补课那天,我一见贾诺大摇大摆像个大爷逛御花园的模样,我心肝儿都疼了。
贾诺饶有兴趣的目光在我身上打转,笑得春风荡漾,他说:“来,先叫声诺哥哥听听。”
我嘴角不住地抽搐,呵呵一笑,大喊一声:“妈!”
贾诺笑得灿烂的嘴脸瞬间变成了成熟稳重的型男,我妈‘噔噔’跑上来推门就问:“喊我那么大声干什么?我跟你说,金晓彤!你别给我出什么幺蛾子,诺诺也忙着呢!抓紧时间把你不会的题问清楚。”老妈横眉冷对着我,一扭头笑着和蔼亲切地对贾诺说:“诺诺,晚上留家吃饭,我给你做好吃的。”
贾诺完美地微笑,嘴巴甜得腻死人:“谢谢彤妈!我还是最爱吃您做得饭菜。”
我冷冷地白了一眼两面派的贾诺,巧了,被我妈逮了个正着,我妈立刻怒吼:“金晓彤!”
之前我陡然升起的冷嘲热讽,被我妈冷不丁一喊一下子就吓没了。我挎着脸,很委屈地说:“喊那么大声,吓我一跳。”
我妈理都没理我,扭头就走了。
“来吧,彤彤妹妹。哪不会让哥哥帮你解答!”贾诺死不要脸地抛了个媚眼。
我恶寒地抖抖肩,将一本练习题扔到他面前:“250”
实在是被贾诺不正经的时候刺激太多了,甚而我的受耐性要比常人要高。
贾诺也不介意我指桑骂槐,或许对他来说,我的攻击力实在太弱了,压根不当回事。
贾诺这个人认真起来都不像人,我只请教一个问题,而他给我解答后,延伸拓展的问题高达十几个,我都要一一作答。起初我明显表现出不耐烦,可他不理我。等我把他一系列的问题做完,我才发现后面好几种类型的题我都能迎刃而解了。
我崇拜的眼神横扫他脸,贾诺似笑非笑地问我:“心里不骂我了?”
“呵呵,哪能呢!崇拜你都来不及呢!”我小心脏咯噔一下,这货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骂要没关系,反正我听不到。对了,你打算考哪个大学?”贾诺突然盯着我低沉地一问。
我歪着头回望着贾诺,强烈的直觉告诉我,考学这件事暂时要保密,“还没想好。”
贾诺清眸微微闪了一下,他说:“去省外,你舍得你爸妈吗?”
我微低着头,假装整理着习题不吭声,这也是我犹豫所在,我想去别的城市看看,可我又舍不得我爸妈。我从小没怎么离开过我爸妈,尤其经历了这次地震之后,我更加依恋我的父母。可在市里读书,我心又有些不甘。
“你打算去省外。”贾诺平静地下结论。
我猛然抬眸,正与贾诺目光交错,心弦微颤,抿了抿唇,谨慎地问:“那我去临近的城市?”
“那跟在市里读书有什么区别?平白多了麻烦而已。再说市里有211重点工程学校,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贾诺不带任何私人感情,一字一句地说道。
本来我就犹豫不决,现下被贾诺一分析,我真觉得是那个道理,我闷闷地说:“那还不得跟你一个学校啊?”
贾诺黑亮眸子瞪大了一圈,胸膛起起伏伏的,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然而没一会儿,他便又恢复了一片清明,痞痞地问:“你就那么觉得自己不如我?你出息呢?”
我只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贾诺,冷声冷气地说:“你害的我整个童年都没快乐,整个初中、高中都是暗无天日的,你当我傻呀?还跟你上一个大学!!”我妈整天拿我和他比,比得我一无是处的,再比下去,我都得回我妈肚子重新补几圈胎教再出来了。
“别这么激动啊,说你的又不是我!”贾诺狡辩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我一腔怒火终于有着落了。
贾诺舔了舔唇,难得有点讨好地对我说:“是是是,当时是我太年轻,不懂顾虑你的感受。我确实没想到,我的优秀会波及到无辜的你。”
贾诺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我肩膀上,义正言辞地保证道:“你放心,以后谁要敢让你不开心,我就敢让他后悔活在这世上。”
“那我妈呢?”我狡黠地一问。
“呵呵,为难我!不过你放心,只要你留市里,往后只要有我在,我保证彤妈一定不会说你。”贾诺拍着胸脯郑重承诺道。
“真的?”
“自然!你可以不信我性别男,但你不能怀疑我保证。”
这话听得我心头一乐,爽快地答应报考他的大学。反正真论起来,我也不是非外地不可,就算我有这想法,我父母也未必同意,我何不做了顺水人情呢?说到底,我还是赚了。
这厢我回想了一遍汶川地震前后的事,贾诺所谓的明里暗里提示在哪呢?我扶额,咂咂嘴,非常委屈地说:“贾诺,你发的信号可能太隐晦了,我没发觉。我这么笨,要不这事儿就算了吧!”
“太隐晦?今天三月份我在张岩家,当着那么多人面向你求婚,你忘了?行,远了不说,咱再说上月520那天,我不也向你求婚了吗?你全忘了?就算是橡皮擦掉笔迹,多少都有痕迹呢。你是得了失忆症还是记忆力是租来的?”贾诺炸了锅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瞧瞧,外人面前惜字如金的贾诺,跟我说起话来,就跟拿着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的,这货这张嘴真的很欠撕。
上月520那天,他来我家取我给他翻译好的合同,他为表达对我的谢意,十分没诚意地说:“彤彤,总是麻烦你,我心里特别故意不去,我拿得出手的你都有,要不我以身相许吧。正好,你会的,我不会;我会的,你又不会,你看我们这么互补,凑一对准会羡煞旁人的。”
我虽惊讶于这货会对我言谢,然而我更警惕他的居心叵测。万分认真地对他复曰:“还是别了,不是所有的赠品我都要的。”
“。。。。。。”这货深深地瞪了我好几眼,最后默默地收拾东西走了。
至于三月,张岩家?说得是张岩订婚那天吧。
那天我特意捯饬一番,还是贾诺来我家接得我,我俩搭个伴儿一起去的,我们到得有点早,不过也有几个朋友早我们一点到了。
我记得,当时围坐在一张圆桌的都是平日里比较熟悉的朋友,大伙谈笑风生的,好不热闹。张岩趁他不忙,还带着未婚妻来跟我们打了声招呼,等张岩带着未婚妻走远了,我才说:“郎才女貌,挺般配的,这是哪找的呀?”
“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张春明嗑着瓜子插了一句。
“嗯,是你的终究跑不了。”我插了块西瓜放入嘴里应道。
这时,贾诺将另一盘还没动的果盘推到我面前,略显正经地对我说:“彤彤,我们相识、相知小半辈子了,你看,我挺想娶你的,你还是人民教师,你能教教我怎么办吗?”
原本人声鼎沸的圆桌,慢慢变得静悄悄,四周人瞪大了眼睛齐刷刷地向我行着注目礼。尽管这桌都是熟人,可我还是被贾诺搞的有些不好意思,暗骂他,‘挨千刀的,又开始涮我寻开心了是吧?’我索性扔下包袱,淡淡地一笑,平静地对贾诺回:“人生无法左右的事,还是让它随风去吧!何苦为难自己呢?”
“。。。。。。”贾诺表情吃瘪,貌似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
当时看得我心里超爽,活该!
就是这个不懂事的张春明,不适宜地‘噗嗤’笑出了声,然后对贾诺意味深长地安慰说:“诺诺,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为难自己呢?”
贾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云淡风轻地说:“不是所有人都能称得上芳草,更何况我求得是一揽芳华。春明,你要知道咱们水准是不同的。”
众人无语中。。。。。。
我余光瞄了眼,一脸便秘的张春明,心说这人不是作茧自缚吗?从来没赢过贾诺的选手,还敢出来撒野。
真是找死也不顾虑死相啊。
想到这里,我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的求婚?这不是强词夺理吗?我平缓地说道:“好吧,算我笨,我以为你在跟我开玩笑呢。”
“你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就你总觉得我在开玩笑,我就那么无聊,天天除了笑没点正事儿?”
我听得一头雾水,这货从小到大不都这样吗?现在装什么深沉?我不搭理他,正色地问:“贾诺,我再认真地跟你再说一遍,结婚这事不行。”
“金晓彤,结婚这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贾诺霸气说完,果断地挂了电话。
我震惊无比,这货骨子里是有些劣根、蛮劲的,但也不至于不讲理啊?过去还知道收敛呢,怎么现在越大越活回去了?他是那准了我斗不过他吗?
我扔了手机,去洗漱。浴室里水雾缭绕像足了我的心情,雾里看花,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搞不懂他们想干什么?我脑子里总闪过哪里不对劲的感觉?可又抓不住。这一整天所有人似乎都有点反常,尤其贾诺突如其来的举动。我们二十几年铁打的友谊从没有发生过质的变化,他怎么就想到,进一步升华友谊的事来?平日里,这货就以欺负我为乐趣,可这次的恶作剧貌似玩的有点大了,有必要连带两家父母玩吗?
我的父母也魔障了吗?和着外人串通一气欺负我?不会,就算我妈会,我爸不会这样对我,而我对我爸又有种模棱两可的感觉。
潜意识里,总觉得贾诺和我父母达成了某种共识。有意要把我架空,每件事都透着古怪,让我措手不及;事情发展的太快,也让我无暇思考。
总之,我感到自己很被动,模模糊糊地被贾诺牵着在走。明天事情又将演变成什么样?我还真不知道。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让我感到莫大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