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不焦躁 第1章 风停了(上)
作者:赫本无谋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华平市的街道被夜幕笼罩着,像一条巨大的莽兽,掩盖并注视着属于这个古城老镇的卑劣和肮脏。

  “呼哧~呼哧。”一名男子在大运河桥下倚靠着桥柱,右手非常用力地按住胸口,仿佛稍一松懈,他的心脏就会从嘴里跳出来,使得他原本肌肉分明的小臂,从破碎的袖口中时隐时现。左手在裤兜里摸索着。而他强烈的喘息声则印证着方才的恐怖和惨烈。随着点燃了左手从口袋中掏出的香烟,男子背部摩擦着冰冷的混凝土,缓缓坐下,像坍落的雕像,落寞又呆滞。在尼古丁的麻醉下,他绷满弓一样的神经渐渐得到舒缓,随之而来的疲劳和倦意充斥着他的大脑,他的警惕和斗志却追随着经过肺部过滤的香烟一起被吐出了身体。消逝无踪。

  桥下的男人蜷动了一下,试着让自己独立地坐起来并脱掉了外套,这么做是因为他伤口的疼痛使他不能够肆意地放松身体的疲劳,他只好努力坐起来以重新审视这牵扯他注意力的源头。是刀伤,由于时间的原因,附着伤口上凝固的血块已经成了暗黑色。所幸伤口并不很深,不至于血流不止而要了他年轻的生命。他身上所剩的衣物也都难言整齐,而一枚制作小巧精制的金属徽章别在他的领口,在这一刻跟他的穿着显得格格不入。月光的沐浴下,徽章反射着微微的灵气。诉说着这座老城残存的文化,顽疾一样寄生在法制文明社会下被传承的劣根--------黑旗(一种组织)。徽章上的烤漆面印着抽象的云遮日宛如一个图腾,是华平市正天旗的标志。而徽章凸显一个“地”字,则证明这个徽章的主人,本应是正天旗真正的实权人物----向风,一个被大时代碾压却特立独行的“失败者”。

  向风处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如果说土加碎布算医疗器械的话,那向风几乎已经治好了他自己的伤。他很慌张,但并不匆忙。因为运河的围栏外时时呼啸而过的警车提醒着他“你已经无路可走。”包扎完右腿上的划伤,向风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了地上,他力竭了。如果不是短促的呼吸声证明着他的生命迹象,那涣散的眼神和瘫软的肢体让人错觉他真的已经成了一滩烂泥。

  运河外的护栏上翻过几条黑影,在路灯的照射下,影子在地面上被拉扯的很长。不远的地方也是一队人做着同样的事情,和已经失去警戒的向风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位置,而这两队人同时向着他们的顶点逼近。他们的目标是向风。其中一人,左侧颧骨处的略凹若隐若现,使其原本俊朗的面庞生添了几分戾气,在皎洁的月光下显现出的狰狞仿佛就足以杀死他的对手。作为两队人的领头人,他很随意地走在最前,平和均匀的呼吸彰显着他的胸有成竹。而紧缩的眉头和攥到青筋暴突的双手又是他内心紧张的诠释。复杂的心情跟随着他和他的队伍走近了那摊烂泥,已形成了包抄之势。月光和路灯依旧自顾呼应着,抵抗着夜幕笼罩的侵袭,能做的又做到的却几乎忽略。

  “向风。”领头人一声轻喝,缓慢又平和。但在这个寂静到能听清自己心跳的运河边,却如同撕裂了夜幕一样,空灵得令人胆寒。声音的来源似乎都被自己惊到了,本就紧握的双拳下意识地上抬,试图在做随时防卫反击的准备,而真正被惊到的确是地上的那摊烂泥,如同舔\/舐伤口的野兽听到猎户的枪声,浑身每一块肌肉都不由自主地抽搐。烂泥一个翻身,双手撑地以作支点,挣扎着站立了起来,他涣散的眼神却不似他的神经反应这般迅速。眼睛短暂的罢工并未影响向风迅速调整好了格斗的姿态,两个人一唱一和,在拳风腿雨中侵染出来的格斗本能在这短短一瞬间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已如同呼吸。

  一阵轻微的调整,瞳孔已重新聚光,看清了对方身份的向风表情变得很怪异。既理所当然又难以置信的感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跳动。“你不可能为老马做事,是宗政林派你来的?”向风将疑问吐出的同时,丝毫不敢懈怠,大致扫了一下四周,对自己的处境有了几分认知。确信对手的包抄无缝连接后,他轻轻扭动着右肩,想要迅速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的战斗状态。背水一战不是上佳之选,但事到如今束手就擒更非良策,向风深知自己落入对手手中的后果,他愿意选择战死而不是被处死。

  向风将目光回到了那个领头人的脸上,与他对视。因为对手已经开始了他的回答:“你该问的很多,我能说的也很多,但不包括这一件。”“孙忆怎么样了?”“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我找不到你,她就死定了。”“果然是这样。”向风文不对题地回了这么一句,很自然的靠近了那个领头人两步,心里豁然了许多。问道:“所以,你不想让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