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公子亦无心，歪打正着
这时殿中人人繁忙，步调匆匆，谁都不曾留神有人敲门，小金乌“咣咣”砸门后，千曦听到各房门上的玉磬嗡嗡作响，便一边骂道：“你们这伙懒人，连门都不知道听着些么？扰了冥灵姑姑，我看你们谁有脸！”
竺葵为人温和，回来后也不曾多休息，便时刻跟着千曦，笑道：“你何必跟小丫头们恼？我们去罢。”
便与千曦匆匆开了门。
小金乌真没好气，看着一个面生的侍女开了门，便一掌打上去，吼道：“你是瞎了眼还是聋了耳朵！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小金乌这一掌，带着金火的火气，煞是灼烈，打在腹上，将竺葵打晕在地上。千曦跑到前面拽住小金乌道：“你是蒙了心了！也不看看是谁！”
小金乌一把拥倒千曦，道：“管他是谁！也不用你管！”
虽说同样是撒气，面对千曦，小金乌显然已经敛了火气。
可刚走进院里才发现，大家都在。此时，院子里已经摆下酒席。
八金乌在一旁设下一个熏炉，莲花座里的金火跳耀着，他那架最珍贵的紫竹白泽鬃毛的琴搬了出来，正在擦拭，准备让紫竹淋淋雨水。另一旁，设了一张榻，大哥手里还拿着公文。
小妹已经摘下满头装饰，散发被风吹起，看着他的色脸煞白的，像她现在穿的抹胸白纱一般，外面依旧是那件家常的淡紫色玲珑玉衫，躺在大金乌怀里，一脸震惊。
四哥从西阁走下来，带着抹额金锦，血气恢复许多，吩咐侍女摆满了金火灯，挂在三棵老树上的，摆在地上的，等着夜间打开，灯火通明。
大殿东角的紫殿传来打斗声音，想必五哥又拽着九哥去练他那把长鞭。六金乌手里摆弄着个大灯，明月似的，周围用不知什么东西绑了个梅花似的托着，还一边取名“月上梅头”。七金乌依旧穿了一身玄衣长衫，坐在旁边不情愿地把芙蓉清露和胭脂活在一起，有几个侍者端过去几个圆润的三十万年的钟乳石，六金乌拿出一块，让七金乌用小石磨磨成粉，调在一起。想来是给小妹敷面的。
小金乌感觉到一束目光扫过自己，回头才发现二金乌坐在木椅中看着自己，目光凌厉，手中握的那本旧书已然变形。
众人看到自己难道不应该欢喜么，怎的……都是这般模样……
正看得出神，突闻：“砰——”三金乌从身后过来，往日的一脸谄媚状，手里端了个万花碗砸在地上，里面盛着的乳白色蒸羹洒了一地，冒出浓浓的药味。
“竺葵！”三金乌喊出来，这时小金乌才回头去看刚刚被自己赏耳光的是谁。
一袭金灿长裙，面容削瘦高挑，眉眼如刻，目光温婉，头上戴着那年南疆送来的山地冰粒额链。
“竺……竺葵……？”
小金乌脑子转了一圈儿，看着毕月紧皱的眉头，突然间明白过来。
“竺葵姐姐！”众人纷纷围上去，侍女们将其扶起，抬到大金乌的榻上，竺葵只觉得头脑嗡嗡，眼花缭乱。
“竺葵姐姐，觉得怎样？九哥……你快来！”毕月喊着，众人也手忙脚乱的。
一边让九金乌从楼上赶来，一边让人去取海冰。竺葵捂着腹部勉力道：“我没事，莫要吓坏小殿下……”
二金乌坐在一旁，面色铁青。大金乌转头吼道：“你还不知错！”
小金乌自小是由大金乌带大，对大金乌甚至比父皇还要畏惧，听得此话，原先的怒气早已跑到了三山之外，九霄云后，“扑通”一声跪下。
“二哥，对不起……竺葵姐姐……我不晓得是你……”
“是别人就能胡来了？千曦你都动了手，你眼里还有谁！”大金乌厉声斥责，小金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问你，紫薇大帝将你召走，你当时是否在职？”
“是。”小金乌那日擅离职守，本以为能瞒天过海不受军纪处罚，谁知还是被大金乌识破……
“那姑姑将你召回，是否应当！”
“是。”
“你二哥今日归来，你作为幼弟是否应该拜见？”
“是。”
“那你气什么，又为何打人！”
小金乌憋红了脸，不敢说话。
三金乌和四金乌相视点头，四金乌拽了拽毕月的衣袖，毕月道：“先让九哥给竺葵姐姐和千曦姐姐看过再说。”
“你给我跪着，不让你起来不准起来！”
“是。”
九金乌诊过脉，再将海冰研磨，一半外敷，一半让她就着水用下，道：“姐姐，你身子亏空至此，难道都不曾保养的么？”
竺葵弱弱道：“如何就亏空了，我自己觉得尚好。”
“姐姐可是夜间常有咳嗽？白日心口痒痛？”
“是。”
“已然多久了？”
竺葵摇头道：“记不得了。”
“那，已有多久不曾修炼内丹了？”
竺葵望了一眼二金乌，不肯回答了。
内丹于他们而言，不再修炼便意味着水没有了源头，火没了燃料。
九金乌道：“那我先给你渡些真气，从今开始，我会给你日日配药，修炼之事，慢慢来吧。”
竺葵笑道：“麻烦殿下了。”
九金乌写了就着大金乌的笔墨写了方子，正欲交给千曦之时，才发现千曦也歪在座椅中，九金乌笑道：“千曦妹子，可要给你看看？”
千曦嘟囔道：“不劳烦几位殿下了，我可是没人疼没人管了。”
“姐姐哪里话，毕月疼你！”
“你啊，就嘴上说的好听，待会儿还不知道派我做些什么呢！”
“姑姑？”毕月喊道，“姑姑下来了。”
冥灵的黑裙闪过，二金乌道：“多年未见姑姑，姑姑安好。”
冥灵手里抱着一尾长袍，拉住竺葵和二金乌的手道：“终于将你们两个盼回来了。既然回来了，你们两个就在家中好好养病，这些年在外面吃苦受难的，这笔账，我不会忘了的。”
说着，竟滴下泪来。
“姑姑这些年可好？竺葵不好，都未曾照顾姑姑。”
“傻丫头……”说着又走到小金乌身旁，拉起他来，给他披上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