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锦绣妍妆浓，宜其室家

　　五朵一小瓣，八瓣成一朵，白玉的质地实为上乘。若不是她醉心于北漠汉玉，也绝看不出来这是中原之地所产，数万年难得一见的珍品。

　　原北漠汉玉盛产与北漠之地，以轻、纯、润闻名，却实在难开采。许多年前，痴迷金玉器皿的六金乌曾淘来中原之地所产的一块北漠汉玉，质地更加纯粹，种色极好。

　　毕月看了甚是羡慕，但那也不过几寸长的一小块儿，而这套珠钗，有高风玉冠、长簪、凤钗带耳珰、华胜、玉花、长流耳坠、玉钏，少说也有……也有她见过所有的汉玉总和了……

　　冥灵将那三足金乌的琥珀吊坠给她戴在脖子上，才道：“你要好好珍惜这套首饰和待会儿姑姑要给你穿的衣服。这衣服是海棠色的，我知道你不喜这些色……”

　　话还未说完，冥灵便走进西向假墙后，从大衣橱里拿出一套衣裙。自是海棠红一色，珠白线缠绕着金底，与这套珠钗果然相配。

　　总有哪里不对劲儿，毕月却说不上来。

　　等穿上以后，妆容也画好了，铜镜里的姑娘琥珀色的眸子与汉玉珠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毕月觉得神奇极了，立即起身带着裙子在地上旋转几下，问道：“姑姑，好看么？”

　　冥灵的眼神中竟然含了泪水。

　　“姑姑，你怎么了？”

　　“像，也不像。”

　　“姑姑，你莫要骗我哈，这衣服素绢九褶，料子纯厚绵软。转起来好像是大地上盛开的花儿一样。还有啊，这袖子规整，到了袖口处便如花瓣开口，不规矩的细细开边，却正好配上了这玉钏。若我没猜错，这必是传说中的九褶裙罢！”

　　“月儿，你果然聪明，既然知道，何必问出来？”

　　“我想知道，这是不是母亲留给我的？”

　　冥灵流泪道：“这可以算的上是你母亲的嫁衣了。”

　　“嫁衣？”毕月低头看着这身衣裙，突然觉得喘不上气来，海棠也并非正红色，虽然这身衣裙甚是讲究，可是如何跟嫁衣相匹配呢？

　　“那时你母亲不在乎，不在乎形势，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如今细想来，如果当时她肯讲究些，似乎也不至于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

　　“姑姑，母亲是自己选择离开的，并非抛弃。”

　　冥灵挑眉笑道：“差不多。”

　　“我不明白姑姑为何让我穿这身衣裙上天。”

　　“我想我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玉帝了，见他一面，自然不能让他好受了。另外，我要让玉帝知道，当年心爱之人所穿的嫁衣被当做普通衣裙来穿，他看了，会是什么滋味儿。”

　　“姑姑此言差矣，只怕人家都不曾想起这是当年的嫁衣。”

　　两人竟然相视一笑，似乎穿上了母亲的旧物，自己便与本已经建立起些许好感的父皇又离得远了……

　　这一次，毕月没有选择缚眼坐太阳神车上天，而是伴着冥灵姑姑飞身上去，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绝不步母亲的后尘。

　　到了三重天，途径百花谷的时候，冥灵问要不要去歇一下，毕月看着周围络绎不绝的仙人，问道：“姑姑可认得这些人？”

　　冥灵摇头道：“不认得。虽然我已多年未曾上天，但是天庭风雨雷电、四大天王、八仙、二十四功曹等等这些后生我都是认得的，只不过今日这么多人我都不曾见过，真是奇怪了。”

　　“那就是说，请的不仅仅是有名望的人，还有很多小仙？不过是接风宴，如此这么大费周章……”

　　冥灵深深看她一眼，似乎心满意足，又道：“你的意思是，天庭另有打算？”

　　毕月看着冥灵的神情，像是有意引导自己，十有八九是姑姑知道些什么。

　　“姑姑，你与我说实话，这真的只是接风宴么？”

　　冥灵笑着牵过她的手，道：“那你也太小看王母了，我们走一步看一步罢。”

　　两人好容易到了九重天，刚过南天门，路上的仙人就如同来看景的一眼，乌压压一片，接应的人实在忙不过来。期间，姑姑被人撞了一下，十二花神中的梅花仙子浅鹤忙过来接了一把，她忙的晕头转向，竟然没认出毕月来，毕月和姑姑也没责怪她，自己走了。

　　有一个黄巾力士眼睛毒，认出了冥灵，屁颠儿屁颠儿上来引路，他自是不认得毕月，可是想了想能让冥灵伺候的也无非就是旸谷的扶桑公主一人。

　　但此次大宴是王母主办，请的又是十大金乌，本来就尴尬，下了令要好生伺候。见她两人都没有点破身份，自己不好问，便只能好好引路。

　　正走着，后面一阵马蹄声喧闹开来，毕月想着，这可是九重天，哪来的马叫声？

　　回头时，便听见黄巾力士一阵惊叫道：“公主小心！”

　　毕月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便落进一个温暖的银黑色怀抱，淡淡的湿土味儿撞上来，惊魂未定时她已经随着那怀抱落在了地上。

　　头晕目眩，心里怦怦跳着，还在想哪来的土地气息。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冥灵惊慌道：“月儿，你可有事？”

　　毕月勉强睁开眼，摇头转身，欲对救了她的人行礼感谢，看到来人一张笑吟吟的脸，毕月的嘴角一抽，撇头道：“怎么哪儿都能见到你！”

　　“咳，阿扶，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我刚救了你哎！”

　　“蛟牙，闭嘴。”受了委屈的敖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来人是一队穿着毛绒坎肩的仙人，人人步履豪迈，模样并非中原人。身后一匹银蓝色冰马长啸奔腾而来，就像是一条冰川冲破一切，迎面涌来。

　　那是多么漂亮的马！似乎还没有被驯服，长长的鬃毛甩动着，蹄子宽大灵活，四肢强健，活泼好动。所有人都被这神兽吸引住了目光。

　　“刚刚就是这匹马差些撞了你。”蛟牙歪着头，手里摔着一个布袋儿。

　　然而此时的毕月已经被面前的景象震撼了。

　　如何形容我眼中的这个女子呢？

　　“吁——”她轻跳下马，手里握着鞭子，一双晶莹透明的灰白色眸子转动着观察周围的情势，紫色的眼线画得极长，十分妖媚，黛眉高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