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那个挺身而出的人
“那朕有资格吗?”明黄的龙袍从旁边的花园走出,专属少年的嗓音里却满含怒火。
我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偏偏少年公子,如果忽略他身上明晃晃的龙袍的话。即便如此,龙袍的肃穆也没能压住少年如春风暖阳般的气质,只在人群中看一眼,就能被深深吸引不可自拔的如玉气质。
除此之外,我不由惊叹皇家的人果不其然如传言那般个个模样都生得俊俏,真是貌美如花啊,咳咳,男的也像花,我丝毫不怀疑若是我眼前的这个少年男扮女装的话会直接颠倒众生——微挑的眉峰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易怒的人,像是包含了整个星空的眼睛闪着光辉,证明他是一个心思缜密且有抱负的人,挺拔的鼻梁在阳光的照射下透着迷人的光芒,若刀削般的薄唇本是刻薄之相,可生在他脸上却带有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无限地将这刻薄寡毒之感弱化,想必也是有情之人。
额,鄙人不才,跟着师傅学过几年看相。可除却看相之外,皇上的俊美容颜那才叫一个颠倒众生,连“貌似潘安”的形容放在他身上都是对他容颜的一种羞辱,肤白胜雪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证,连京城第一美人明妃都要甘拜下风!
但他的白不是缺少阳光照拂、不健康的白,而是像阳光照进白雪中折射出来的暖白。睫毛比女子的都还要长,羡煞了旁人,也独有恪鸢有与之相比的资格了……
在我尽我所能地分析着我未来夫君的相貌时,帝妃之间已经剑拔弩张,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血流千里的下场。
“皇上为何帮着这么个乡里来的野丫头说话,就因为她是高僧钦点的‘贵妃颜’吗?既然高僧都说了是‘贵妃颜’,给个贵妃之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册封她为后?”
最后一句话明妃差不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看得她因为愤怒而不断颤抖的娇躯也是一番怜惜。不过话说回来,是我的错吗?我干什么要怜惜她这样蛮横不讲理的世家女呢?
“在朕的面前你还是那么放肆吗?谁给你的胆子!高何玉,朕告诉你,别以为你爹高太师是摄政大臣朕就不敢动你!”皇上怒极,青筋爬满了脖子。
“还有,虽然这个女人现在还不是皇后,但她马上就是了,你把眼睛给朕擦亮点儿!后宫之母要治你不敬之罪,你爹也管不着!”
“那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活到那一天了。”平静的话语里听不出喜怒,阴森的内容却为这春日里平添一丝寒意。
“你敢威胁朕?”皇上怒极反笑,“好啊!你高家是不是已经准备反了?”一顶大帽子扣到高家。
“皇上息怒,臣妾绝无此意。”明妃见皇上震怒,以下跪认错为缓兵之计,但言语中并未有丝毫认错的态度。
“既然知道错了,那明妃就好好在这儿跪着,直到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再起吧!”皇上对明妃语气颇为不善,不一会儿,转向我的方向,“朕心情郁郁,皇后可否陪朕御花园同行?”大抵是余怒未消,所以对我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想象般的温润。
“能陪皇上逛御花园是臣妾的荣幸。”连皇上都叫我“皇后”而不是“未来皇后”,这是不是代表一种征兆呢?我在这宫中起码有皇上的庇佑。既然皇上叫我“皇后”,那我自称“臣妾”也是没错的。
走到园中有一座凉亭,皇上邀我入亭。
“你们都下去吧。”皇上遣退所有的下人,又安排几个御前侍卫守在亭子的四周,不许别人靠近。
“我从恪鸢口中听说过你,她说你有兴国之才,亦有误国之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皇上开门见山。
我没有听到皇上后边的话,却被皇上的自称吓得冷汗涔涔,连我一个别人口中“乡下来的丫头”都知道皇上应该自称“朕”,所以皇上此举意欲何为?
“我们时间不多,因为帝后大婚之前不允许见面,前朝该得了消息都在奋笔疾书准备上折子呢!不过——”皇上话锋一转,“恪鸢说你过了她那一关,这也是我急切想要见你的原因。”
“恪鸢那一关可不好过啊,能让她言语之间全是推崇更是不易,全天下能得她赞许的人恐怕不超过五指之数。”
这话倒听得我汗颜,我何德何能呢?
“但你是高僧在世时就钦点的‘贵妃颜’,是我大南的福星,如此想来,过了恪鸢那关倒也理所当然。”
我依稀明白皇上单独见我的原因了,接下来皇上的话更是印证了我的想法。
“如你所见,现在我南国内忧外患,于外,除我南国还有两个大国,梁国兵力强盛,又多能人异士,打仗总能出奇制胜;祁国国库充足,风调雨顺,粮草无忧,即使战事将起也能从容不迫。而我南国在兵荒马乱的日子里苟延残喘数年,加之天公不作美,不是干旱就是洪水,民不聊生的时候前朝后宫的人却只知道争权夺利,我有心改变这样的局面却无力反抗。”
我所生活的地方不曾有过那么多的灾难,倒也想是井底之蛙,对这天下的局势知之甚少,枉费了我胸怀天下的抱负。正听得很投入,希望皇上多为我讲解这样的天下局势之时,皇上却戛然而止,我充满求知欲的眼眸忍不住望向皇上,却发现他也在看我。
是怎样的眼神呢?一如我初见时那包含了浩瀚星空般的眼睛,折射了名叫“一展抱负”的星光,是野心?不,是天下苍生!我在他的眼里看出了悲天悯人,如果一个懂得怜悯苍生的人做皇帝,民间的百姓该是怎样的一种幸运呢?
就在那一刻,我撞进了他浩瀚无边、辰光闪烁的眼神里,如泥潭,如沼泽,让人找不到解脱的方法;却不似泥潭,不似沼泽那般让人心生绝望,是自己的沦陷,不愿意走出罢了。
闭上眼睛,我定了定心神,将少女春心搁置一旁,神色清明后再睁开眼睛,却不敢再与皇上对视了。
“我需要一个可以与我并肩作战的人,恪鸢说,那个人可以是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话真是历史的积淀呀!不然我对面的皇上也不至于没能发现我甚至不敢与之对视的窘迫。不过,我还是该庆幸他没发现,不然我就不止窘迫了。
此话终于解了我最后一个谜团——不自称“朕”而是自称“我”,这是在向我传递一个信号,平等如盟友的信号,在盟友面前,没有什么皇上,也没有什么皇后。
“我叫王恪裕。你未来的夫君,永远的盟友。”很难想象一个君主一本正经地想江湖人一般抱拳行礼,可这一刻,就在我的面前,这样怪异的一幕真实的发生了。
礼尚当往来,一袭宫装的我也抱拳回敬一礼,就像我向往已久的江湖侠士一般。“洛漪瑶。你未来的妻子,永远的盟友。”
不管御花园的凉亭中定格了一副多么格格不入的画面,但不可否认的是,就从那一刻开始,历史将被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