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前往东沙（二）
虽然已经是春天了，可这要命的寒冷还是没有消退，反而隐隐约约有着更加寒冷的趋势。
特别是到了晚上之后，这种感觉就变得更加真实。
他们两人面前虽然着着火，然而却依旧是感觉到刺骨的寒冷正从四面八方将他们紧紧地包裹起来。
被寒冷包裹起来可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因为江笑白曾经就险些被冻死在禁河大漠之中。
而如今他们连东沙都还没有到就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不得不说往后的日子实在是难走得很。
“你很冷吗？”江笑白抬头看了一眼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白雪培，开口问道：“冷的话就往火堆边凑凑，这样还好点。”
“你不冷吗？”
“我已经习惯了。”
“寒冷还能习惯？”
“能，怎么不能。”他的脸上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别的表情了，永远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杀人都能习惯，为什么习惯不了这个。”
“我们走了多久了？”
“五天了，照这样下去后天就能到了。”
“终于要到了。”
白雪培伸手往火堆里扔了一根柴火，火焰稍微亮了一点，就映亮了她那疲惫不堪的脸庞。
“今晚你休息，我守夜。”说完，江笑白就站起身来稍微活动一下身子准备为今晚长时间的警戒做准备：“你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好好睡一觉就行了，有精神才能好赶路。”
“那你没有力气我该怎么办？”白雪培的语调里竟然多了玩弄，说道：“难道你想让我一个弱女子保护你这个大男人？”
“你的实力并不比我弱，谁规定只能是男的保护女的。”
确实没有这样的规定，白雪培想了想就笑了起来，又说道：“你看天上的星星。”
说着就伸手指向了天空。
江笑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抬起头来去看她手指向的地方。
“小时候我一个人睡不着，我父亲就让我躺在屋顶上数星星，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可是当数的时间太长就会记错了，那个时候为了弄清楚到底有多少颗反而是变得更清醒了。”
说到这里，白雪培不仅是笑了起来，笑的有些自嘲，笑的有些无奈。
“可是就在我有一天马上就要数清楚的时候就听到我母亲在屋子里面大喊大叫。”
“我从窗户缝里看了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江笑白慢慢低下了头，看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看到母亲被一个男人压在床上面，那个男人的手还在很不老实的摸着我的母亲。”
“所以你就杀了他？”
“对，但是有些不太准确。”白雪培还在笑，可在江笑白眼里她的笑又是那么的无助：“我杀了他们两个人，我把我的母亲也杀了。”
“为什么？”
他的语气中终于多了疑问，白雪培也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因为我认识那个男的，他经常来我家找我父亲。”
“哦。”
“他经常兄弟长兄弟短的称呼我的父亲，可是他难道不知道兄弟妻不可欺这句话吗？”
“当年你多大？”
“四岁。”
一个在四岁就杀了两个人的小女孩的确很可怕，可怕到江笑白的神情都变了。
“你害怕我？”
“不，你没什么好怕的。”
“那你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
“你让我想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白雪培觉得好笑，显然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能够难倒江笑白的问题：“你倒是说说看，让我听听。”
“我听别人说到过的类似事情不少，所以我就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救人类。”
可能是因为白雪培说的话刺激到了他，江笑白的脸上竟然有了笑容。
好像，他很喜欢听到被人讲述自己杀人的时候。
“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白雪培喃喃自语道，看着面前的火又恍惚起来。
“赶紧休息，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该走了。”
“知道了。”
她现在真是听话，江笑白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平静的呼吸声在这平原上微微的响着，甚至还有几只萤火虫顺着声音飞了过来。
如此寂寥的夜江笑白是睡不着的，更何况他也不能睡。
燃烧军团心狠手辣，百十条人名丝毫不放在眼里。
可是江笑白却不一样，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他已经不想让任何一个人死了，“除了该死的人。”
他念出了声，虽然声音很小可还是发出了声音。
而就在他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更加微小的声音。
如果不是现在的夜寂静无声的话恐怕连他也听不到的。
“漫漫长夜，为何不去找点乐子？”
他笑了，笑的有些神秘，笑的有些苍茫。
……
猩红的鲜血已经不再流动，像是干涸一般静静的躺在地上。
这个人只剩下了一半的身子，而另一半竟然被整整齐齐的划去，看上去就像是一头从屠夫手里侥幸活下来的肉猪一样。
可他还是人，就算身子少了一半也总归还是人。
那这个半边人正在干什么？
正在吃肉，吃自己手里的肉。
他没有注意到在远远的地方正站着一个人冷冷的看着他。
那人的眼光比此时此刻的月光还要更冷上几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这个让人生寒的半边人。
可最重要的是因为他看到了这个半边人手里吃的东西。
那是一条胳膊，一条从人身上卸下来的胳膊。
远处的这人突然俯下了身，觉得像是有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胃里正在不断地搅动着。
他很想吐但是却吐不出来，长时间没有吃饭已经让他几乎忘记了吃东西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来者是客，为何不过来吃一点？”
半边人最终还是发现了江笑白，转过头来冲着他所在的方向嘿嘿一笑露出惨白的牙齿：“人肉确实要比猪肉牛肉那些东西好吃多了，你要不要过来尝一尝？”
江笑白突然打了一个嗝，觉得空空如也的胃好像要冲出喉咙的束缚。
“还是不了，我对人肉没有兴趣。”
“当你尝过之后就有兴趣了。”
半边人虽然说着话但是却没有动，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江笑白正往他这里走过来。
这里的平原虽然不像东沙的黄沙，可也算不上西山的山石，坑坑洼洼的让人实在是难以行走。
然而江笑白毕竟是江笑白，一个连近乎垂直的山崖都能直接徒步走上去的人又怎么会被这挡住？
所以，他还是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饿极了？”
“我是很饿，但是我不想吃你手里的东西。”
“哦，看来你不想吃人肉。”半边人并没有看江笑白，好像他至始至终只看了他一眼而已：“我这里还有一只鸡，你要不要吃了？”
说完，半边人手里竟然真的多出来了一只烧熟的鸡来。
江笑白突然冷笑起来，说道：“能出现在这个地方而又从燃烧军团下活下来的人想必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什么等闲之辈，我只不过是一个流浪汉。”
他说的很对，如果不是流浪汉又怎么会去吃死人肉？
“你不仅是一个流浪汉，而且脑子还有病。”
“哦。”半边人并没有继续理会他，依旧是拿起手里的那条胳膊继续啃食起来，看上去要比他扔在地上的那只熟鸡还要好吃。
“你有没有看到燃烧军团？”
“燃烧军团没有看到，倒是看到一个傻子。”
“一个傻子？”江笑白自然是知道他说的是谁，忽然乐了起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半边人的面前，说道：“你是不是在说我？”
“当然，就算流浪汉的脑子再有病也不会莫名其妙的说自己是个傻子。”
“那你为什么要说我是傻子？”
“放着好好地鸡肉不吃却要看一个流浪汉吃人肉，你说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江笑白不是傻子，所以他捡起了鸡肉开始吃起来。
尽管这只已经熟透的鸡肉变冷了，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它的口感。
就连江笑白仅仅只是在吃了一口的情况下便赞叹道好吃。
“我还有呢，你要不要再吃？”
“不用了，一只鸡就够了。”
“你一个人吃一只鸡当然是够了，但是那个跟你一起来的小女人呢？你就不准备管她了？”
“我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为什么要去管她？”
“你说的很对，没有关系就不用去管了。”
就在两人都不再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
哨声虽然尖锐，可声音却很小。
江笑白和这个半边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抬起头来看向那个哨声传来的方向，随后就不约而同的又转过头去看向对方。
他们眼中都有着怀疑，但是也带着钦佩。
这种环境下还能警惕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单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个半边人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果然，他还是说话了。
“你就是江笑白？”
“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是我听说过你的传说。”
“我的传说？”江笑白又笑了，笑的有些虚伪：“为什么每个人都说听说过我的传说？”
“因为你是在是太出名了。”
江笑白不再说话，等到吃完手中那只鸡的最后一口后才说道：“我也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
“东有无情，西有无义，南北两双鬓。”江笑白顿了顿，说道：“无义老头和无情老头我都已经见到了，而且还有一个是女的，所以你也只可能是那‘南北两双鬓’。”
“啧啧啧，我真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想到的。”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承认了。
这个半边人确实是南北两双鬓其中的一个，但是到底是南还是北，这一点江笑白就猜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