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不欢而散

　　马球由高至落，第一局开球，湄遥紧随在李瀍身边策马纵前，寒风割面，她已经快一年都没上场蹴鞠，唯听得一颗心因紧张过度而噗通狂跳，一双眼又忙不迭地追寻着马球的轨迹，脑子里哪还有他物？

　　好在激烈的场合更容易让人全神贯注地投入，湄遥很快便感觉不到脸上如刀割般的疼痛，也忘却了紧张，在拼力的追逐与争夺中，除了球，几乎什么都顾不上了。

　　男人们尽纵热血，女人们叱喝的娇声间杂期间，满场的人马奔行，影姿与踢声烈烈交织，直缠斗了个天昏地暗，大汗淋漓。

　　令湄遥喜出望外的是，慎珠的球技居然也不错，不仅不错，还十分善于配合，有她和李凑从两胁穿插助攻，作为领队的李瀍常能将球传带得如行云流水，只不过李湛和侍从刘克明太是凶猛，所以两方才总处于你来我往的胶着状态。

　　最终，李瀍一方勉强以一球险胜而结束比赛，各方人马都累得呼呼直喘气，恨不得立刻瘫倒在地上。

　　“我，我是让你们的！”李湛不服气地嚷道，“下，下次再，再来过！”

　　“歇口气吧，大哥！”李瀍抹着满头如淌的汗水道：“你都快，快喘成十三叔了，还，还不服输啊！能不能，让人歇过劲儿再，再说？”

　　“你……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李湛嘿嘿笑道。

　　两兄弟呼哧呼哧地斗嘴，其他人则喘着粗气看热闹，李涵边出气儿边摇头，“不行了，累死我了，再要比，别找我了，让我歇些天吧。”

　　湄遥此刻已是颊飞丹霞，发绺半垂，汗涔涔地贴在鬓边，一副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二哥比赛前不还说怎么也得要来凑个热闹嘛，咋才比了一次就退缩了？”

　　李涵忙连连摇手：“比不得你们，比不得你们，弟妹饶了某吧。”

　　“二郎就喜欢窝在书堆子里，整个儿就是一书呆子！”李湛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息，接话道：“弟妹你想让他多出来活动活动，难呢！”

　　“我看你跟二哥互补一下倒好！”同样勉强喘过气来的李瀍回敬道：“大哥多读点书多用点脑子，二哥多打打球多骑马狩猎。”

　　“去……”

　　“不可……”

　　李湛和李涵几乎同时一致地反对道：“才不要！”

　　义丰公主笑了笑：“就是，几位哥哥性子都拗着呢，谁也不服谁的吧，怎么也互补不了。”

　　湄遥仔细地看了眼义丰公主，这位公主话不多，粉颈玉面，天生的金枝玉叶样貌，有着李唐皇族贯承的傲气与贵气，但在击鞠场上，却也是个绝不逊于男子的女中豪杰。

　　因为和义丰公主不熟，湄遥没敢冒然搭话，倒是义丰公主转眼见湄遥瞧她，大大方方道：“我看今日几位哥哥能凑到一处，都要托王姑娘的福，王姑娘，下次再要比，算上我一个。”

　　“公主喜欢击球，湄遥自当随时奉陪！”湄遥笑着恭谦道。

　　“那当然。”李湛撇了撇嘴角，“王姑娘的面子，我李湛乐意给，王姑娘第一次参与击鞠，我就让你们赢一回！”

　　“哟，大哥你什么时候懂得谦逊礼让了？我咋不知道？”李瀍忍不住反唇相讥。

　　湄遥却道：“多谢大哥手下留情，若再赛，大哥切莫这般客气了！”

　　“他都累得坐地上爬不起来了，能有多客气？”李涵嘿嘿笑道：“不过我虽很想给王姑娘面子，到底也是经不住你们折腾了，你们要是想接着热闹，莫要再拉我了！”

　　“行了，几位哥哥碰着面儿，总是争嘴个不停，我可说不过你们，先告辞了！”义丰公主爬起身，向众人施礼道：“几位哥哥继续，慢慢斗着去，争取斗个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你这丫头！”

　　“臭丫头片子，还敢嘲笑起哥哥们来了！”

　　李瀍和李湛各自惊叹，假做责怪之色。

　　“等等二哥，二哥和你一起走！”李涵在侍从的搀扶下，手软脚软地挣扎站起，“乏得厉害，我也先回了！”

　　“诶，你们着急忙慌地走什么呀？不如到我府上喝酒去？”李湛招呼道。

　　“改天吧。”李涵扶额道：“我可没大郎你精神头足！”

　　于是义丰公主和李涵结伴，带着侍从最先离开。

　　李湛左右看了看，有点意兴阑珊，“六郎那家伙，坐得离我们凭地远，和宜春院的美人儿聊什么呢，都不给我们听！”

　　李瀍与湄遥顺着李湛的目光望过去，李凑和慎珠果然不知什么时候已远离了众人，在看台一侧并排坐着，说笑着什么。

　　难怪这回兄弟间斗嘴，竟没听到李凑半句，湄遥心底暗自嘀咕道。

　　回过脸，和李瀍相视一笑，湄遥道：“五郎，我其实也乏了，想早点回府歇息，你看能不能请六郎帮个忙，帮我将慎珠送回宜春院？”

　　李瀍心神领会：“美人当前，六郎何乐而不为呢，我看没问题，郭焕！”

　　郭焕上前，李瀍对他示意了一下，郭焕便转身朝李凑那边走去。

　　“你们什么意思啊？”李湛似明白非明白，“喂，我说你们夫妻二人能不能别总在我背后打哑谜行不行？”

　　“哪儿来的哑谜？”李瀍送回李湛一对白眼，“都叫你多读点书了，如此不学无术下去，小心郭钊又打你板子！”

　　“你……”李湛瞬间，莫名其妙地涨红了脸，“你们不告诉我倒也罢了，干嘛又扯郭钊当令箭！”

　　说着一骨碌爬起，气咻咻地道：“别以为我眼瞎，六郎那小子定是看上了宜春院的美人儿！哼，不玩了，没劲，我走！”

　　湄遥怔住，想不出李湛为何突然生气翻脸，急急地跟着起身，“大哥，五郎是跟大哥开玩笑的，大哥莫要往心上去！”

　　然而李湛瞥了湄遥一眼，狠狠地跺了跺脚，仍是咬着下唇，满脸怒色地扬长而去。

　　“殿下，大殿下，等等奴才呀！”身后，刘克明等人忙不迭地唤着，急急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