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是鬼!”我的汗毛蹭蹭蹭地立了一身。
男子仰望着夜空,不回答我。我白羽儿还是第一次碰着这样的“人”,闷葫芦一个,你心里越是着急,越是要知道答案,他越是不理会你,真的是要让人抓狂。
那一炷香里,我几乎是屏着呼吸度过的。
好一会儿,男子麻利地收起鞭子,系在腰间,轻描淡写地只吐了三个字:“我是人。”说完,跟阵风似的往山上跑。他是人?难以置信,哪有正常人好端端的会往山里去!罢了罢了,我白羽儿已经是自身难保,哪有闲工夫管他人死活,再说了,瞧他的模样,并非寻常凡人,这煜祟山的孤魂野鬼许是伤不了他。
当下,逃出煜祟山才是迫在眉睫的事,可我这双腿溃烂成这幅德行,虽然已经快到山脚下,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巴巴地盼望天快点亮,祈求白日里会有人经过,得以背我一程。
煜祟山本就山高路险,为了找洛天冥救婆婆的命,我几乎是没喘一口气地往山里赶,早已精疲力尽,又遇着群鼠,啃咬的我痛不欲生,现今又从上面滚了下来,皮开肉绽的要了我大半条命,此时的我,身子乏累的很,眼皮子沉的抬不上去。
就在我昏昏欲睡时,起了一阵阴风,冷飕飕的,身后被“人”轻轻拍了一掌。
“啊!”我失声大叫,这两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真把我折磨的够呛,早就突破了我的承受能力。
“白姑娘,是我啊,孔静静。”她并无恶意,我却被她吓成这样,女鬼万般自责,微微啜泣,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娇滴女媛。哭就哭,她偏偏会落下两道血泪,想到上次她坐在红轿里的样子,我一哆嗦,连忙止住她,我可不想再被她吓一次。
“白姑娘不怪我就好。”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当时若不是得洛公子相救,我早就被那恶鬼玷污了。”孔静静说到洛公子三字,那双轻柔如水的眸子似乎都在笑,她羞赧地脸一红,忙用丝帕遮掩。
别说是洛天冥三个字,只要是听到一个洛字,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身皮开肉绽的伤都是拜他所赐。没好气的冲孔静静数落道:“你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你找他去啊,来我这儿做什么!”
孔静静生前定出生在大户人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孔府上下对她甚是宠溺呵护,否则,她也不会因为我的声音大了些,就暗自思忖我在骂她,水灵灵的双眼立马红了,作势就要哭。我怎么摊上了这么个“爱哭鬼”。
“你别哭呀!”我扯下一块粗布衣衫,上前要为她抹眼泪,她这人真是奇怪了,嚷嚷说我气势汹汹,是要打她。我被她折腾的无话可说,便歪过头不去理她,琢磨着等她哭够了总能得个安宁吧。见我不劝她,她又开始发牢骚地叫囔,越说越离谱,竟然把我将洛天冥扯到一块。说在那破屋子里,洛天冥抱走的是我,不是她,她深知不能取代我在洛天冥心中的地位,她接近洛天冥只是为了报救命之恩,做一妾室,不会与我争宠。说我现在故意不理她,就是生气她要与我抢洛天冥。
谁会为了洛天冥那恶鬼争风吃醋?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暗地里朝她翻白眼,往山顶指了指,吸取教训,压低声音,轻柔地告诉她,洛天冥现在就在山顶,还搞了双喜字准备成亲,她若是这个时候去,没准就成了正室。
孔静静听我这样说,忙不得地谄媚,说她不会与我抢大夫人的位置,嘴巴上说的轻巧,身子早就往山顶飘了过去。
唉,也罢也罢,她这么一折腾,天渐渐蒙蒙亮了。我眯了一会,闻的婆婆唤我小羽,婆婆不是死了?难道是我也死了?也好,黄泉路上有个照应。我恍惚地睁开眼睛,见婆婆、杨奶奶、张爷爷、张思远齐刷刷地站在我面前,一脸的担忧。
“杨婆婆、张爷爷、思远,你们也死了?”这句话,我竟没头没脑地脱口而出。
“呸呸呸!死丫头,你可别咒我!”杨奶奶没好气地骂我,还在我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胳膊上本就有伤,这一拧,痛的我哇哇大叫,这么说,我没有做梦,婆婆没死!可当时的她明明倒在血泊里没了呼吸?婆婆能够好好地站在我面前,我根本懒得瞎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兴奋的就想往她怀里钻,偏偏腿上有伤,根本站不起身来。
“小羽,婆婆没事儿。”婆婆笑眯眯地俯下身抱我,两鬓斑白的发髻摩挲在我脸庞。
张爷爷身为大夫,察觉到我的腿不对劲,急切地问我腿是怎么回事。
“被山里的老鼠啃了,中了鼠毒。”张爷爷的医术,在这一带称的上是数一数二的,有了他,我腿上的毒定无大碍,根本不用靠洛天冥这个恶鬼。
张爷爷眉宇一皱,捋了捋老长的胡须,沉思了好一会,不自觉得扬眉一笑,恰巧被我看到,我也没多想,张爷爷定是想到用什么药草救治鼠毒,心安了才笑的。
“思远,将羽儿背到我那药堂里,我给她上几幅药就会没事的。”
好在离山脚不远,张思远背我下山也不会太累。可是就在拐角的地方,一副血红棺木挡住了去路,朦胧的晨光下,鲜红地如嗜血般,分外阴森诡谲。婆婆他们不禁唏嘘,面面相觑。从他们掩饰不住的恐惧钟,我能够猜到,他们来寻我的时候,还是没有这幅血棺的,可只一炷香的功夫,这具血红棺木怎么会横挡在路中?!我头皮发麻,除了鬼,难不成还会有人恶作剧?
杨婆婆懂些阴阳,算是行家,朝我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别过去,她自个儿拄着拐杖,口中喃喃有词,颤颤巍巍地靠近血棺。棺木未钉死,留了很大一条缝,足矣看清里面躺的是何人。可就在杨奶奶看清棺木里的人时,吓地踉跄后退,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在地上。杨奶奶见过的诡异之事不算少,老道的很,可她怎么会被吓成这幅模样?
“杨奶奶!”我担忧地捶打思远的背,想要他放下我去看看婆婆状况如何,毕竟,我们这群人中,只有他一个精壮的男人,如今,已然成为我们的靠山。
谁知杨婆婆恶狠狠地指着我:“思远,离她远点,她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