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儿既然有求于我,就没有必要在饭菜里下药,我饿地不行,狼吞虎咽地吃了三碗饭。
玫儿心细体贴,还为我请来大夫,给手上的伤上了药。
也许是我心胸狭隘,碍于玫儿与孔静静七分神似的面孔,不管她再如何温柔相待,我对玫儿怎么都生不出好感,更不愿对视她的那张脸。
终于,天黑了下来。
点了两盏灯笼,我带着玫儿往昨儿个歇脚的弄堂里去,蹊跷的是,一整条弄堂,屋檐上竟都挂着素白灯笼,随着冷飕飕的寒风,瑟瑟发颤,很是鬼气森森。且不说昨日我来时没有灯笼,就连今早还没挂的,怎么一挂就是一整条弄堂,还是惨白的灯笼。
后背一阵发凉,我用余光瞅了瞅玫儿,吓地战栗,漆黑夜幕下的她,真的太像孔静静了。脑海里不停闪现赵夫人被撕咬的惨不忍睹的尸体,脖颈下的大窟窿涌出鲜血,瞪着死灰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
“啊!”我被脑海不断浮现的画面吓地不轻,竟叫出声来,踉踉跄跄地站不稳。
“云姑娘?”玫儿上前想要扶住我,却被我一把推开。
“云帆就在这条弄堂最里面的院子。”我心有余悸,红口白牙打颤地支支吾吾,朝弄堂努了努嘴。
玫儿寻他心切,管不上惶恐不安发抖的我,急匆匆地往里去,没一会儿功夫就不见身影。我神思恍惚地往回走,奇怪,方才这座院子还是关着门的,怎么无缘无故敞开了?阴风吹了出来,漆黑的夜色里,一名老妪佝偻着沧桑的脊背,颤颤巍巍地握着扫帚,行尸走肉般来回扫着那块空地。
大半夜的出来打扫屋子,蹊跷地很。我不经意瞥了一眼,老妪手里握着的扫帚,竟然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拖着漆黑长发的头颅被老妪来回摩挲在地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污血。
“啊!”惊悚恐怖,我被吓地连连后退。
老妪抬起头,凹陷的眼眸藏在耷拉的眼皮子下。她诡异地盯着我,鲜红地可以滴出血来的唇瓣惊悚可怖地扬起。
老妪笑着扔在手里的尸体,那副血淋淋的躯体躺尸地横在冰冷的地上。老妪歪着头,伸出手朝我走来。
我魂不守舍,惊恐地一个劲往弄堂外跑,惨白的灯笼瑟瑟晃动。小巷子里的院落“砰”地大门全开。
“过来过来”打开的门后面,全都是血淋淋的鬼,一个个朝我伸出手。
瘦骨嶙峋的男人,满目疮痍,溃烂地爬满蠕虫。身子被烧地只剩下一半,不停地涌出发臭的血浆,他翻着死白的眼珠子瞪着我。
“为什么不进我的院子,过来啊,过来。”男人龇牙咧嘴地流出口水,顺着血迹的衣衫滴淌,他一个箭步想要跨出门来,却被一道磅礴的黑气弹了回去,这股气息,洛天冥?
不,他这般凌厉兀傲,由不得任何人侵犯,包括我,怎会抛下我又回来找我?
男鬼跌倒在地上,那只腐烂的胳膊活生生掉了下来,他张牙舞爪地朝那只手爬去。
每座院子里的鬼,惊悚恐怖得站在大门下,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像在等兽猎时机。
终于,镶嵌在门框下的百鬼,舔舐利齿,步步挪动踏向我。我哆嗦着后退,抵到了一具冰冷的躯体,小手拽住了我的衣角,我低头垂眸,小女孩穿着血红的衣衫,那张惨白死灰的脸,恶狠狠地盯着我。
“啊!”我惨叫着拍打小女孩瘦得跟鸡爪的手,可她就是死死拽住我。
骤然,滔天黑气湮没小女孩,她痛苦地全身痉挛,可怖狰狞,行尸走肉般走出院子的百鬼也被这股浓郁的黑气折磨地鬼哭狼嚎,撕裂冷寂夜色。
我双腿发软,顾不上这股黑气到底从何而来,只是一个劲地跑。霎时,阴暗的弄堂燃起熊熊鬼火,铺天盖地地吞噬了整条街巷,弄堂子里惨不忍睹的恶鬼嘶吼咆哮。
“救命啊!救命!”我惊魂未定,发了疯地跌跌撞撞往弄堂外跑。霎时,那团黑气俨然挡在我跟前,磅礴汹涌,这股气势,真的像极洛天冥。
“你既然救我于百鬼中,何必挡我去路?”来路不明的黑气若是想要伤我,就没必要多费功夫救我,虽不知是敌是友,但想来是不会取我性命。不知为何,在这片鬼哭狼嚎的可怖弄堂里,因为这团黑影,惶恐不安的我,不怕了,就像真的是他守护着我。
汹涌的黑气猛地朝我扑来,“白羽儿,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萦绕在指尖的触感,徜徉在发丝的气息,熟悉到让我心痛痉挛。滚烫的泪水不争气地积晕在眼眶里,他终究是回来找我了?洛天冥,对不起,是我害你连人形都保不住,是我害你连纸人的那副皮囊都不可得,更是我让你误会,白羽儿此生不嫁的夫君另有其人。
双手情不自禁地抚上黑气,却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