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叹息长恨生 第9章
作者:岑酒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周暗继续说到:“在青城山驿站时,公主身边的风如便形色可疑的半夜放了一只信鸽,信已经被属下拦截。”说着便从怀里掏出截下的信扔到江岑酒手里。

  打开来看,内容和自己想的无甚出入,无非是青城山栈道所发事情始末以及她们一行人平安无事,落款没有标明,想来除了皇祖母,没有别人了。将信攥入袖中,抬头问到:“后来如何?”

  “那风如见迟迟没有答复,心中明白可能信已被半道截了,便照往常一般,低调行事。直到昨夜,她吹了一声口哨便熄灯睡了。属下心中有疑,便一直盯着,却无任何异动,想来是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手段,将消息传了出去。”

  半夜哨声,的确叫人起疑,虽说所传之人并不会对自己不利,却也是叫人不舒服,毕竟,没人愿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下,哪怕那人是疼爱自己的祖母。心中虽这样想,面上却不动声色,细细交待了几声,便折下一只红梅转身回屋,待回到屋中,西窗口的蜡烛已经被人取走,又一阵风吹过,树上的人已然不见。

  四人热热闹闹,有说有笑的吃过年夜饭,江岑酒一人包了一个厚厚的红封便去睡下,而流萤则拉着绯月风如守夜。

  几日后的清晨,雪已经停了,只有些风在轻轻的挂着,趁着太阳,倒也不是很冷江岑酒正有着绯月梳妆,听得外面一阵吵嚷声传来,风如进来回禀,说是有一群人要来这后院修缮,却被拦住了,那群人便绕到院后来了,流萤正在外面同院门口的姑子纠缠。

  江岑酒对着绯月耳边说了几句,绯月应了一声便和风如一道出去。绯月见那些姑子在门口推推搡搡的,流萤显然快要拦不住了,喝了一声“放肆!扰了公主安宁你们谁担待的起!”那些院口吵嚷的姑子纷纷安静下来,互相对视起来。一个像是带头,年纪稍大一些的尼姑站了出来,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偈,开口道“贫尼清风,见过姑娘。”绯月点头,表示还礼,问清来由,那唤作清风的姑子便出声说到:“按理说这里是公主清修之所,贫尼本不该扰了殿下的安静,只是这些不知哪里来的乡野村夫,却说是听了公主的传唤,来做什么修缮?这,恐怕是不妥吧。”那姑子用着不大,却刚好能让屋中的人能听清的声音说到,看是恭敬,实则口气轻慢,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流萤气极,大声叫到“有何不妥?公主做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姑子来指手画脚?公主是来清修的,并非来受罚的,皇上的圣旨里面,也没有标明公主不能做清修之外的任何事情。”

  那姑子见流萤声音不大,气势却足,不但不慌,反倒讥到“既是清修,又何来今日之事?莫不是公主以清修为名,行奢靡之事吗?还是说我们主持给公主准备的院子,公主不满意?还是这里的陈设入不了公主的眼?”

  绯月冷冷一笑,倪了清风一眼,缓缓开口,“流萤,你这是做什么,还不收声。没的扰了公主的清净,公主舍不得罚你,难道还舍不得罚别人吗?这般同人吵吵嚷嚷,倒是叫人觉得你的教养给狗吃了。”话里话外,皆是嘲讽这清风大胆且没有教养,直气的清风面色红白一片,十分好笑。

  那姑子也不是什么善茬,吸了口气,做出一个笑容“绯月姑娘说的十分有理,没的叫人觉得公主连个宫女就教养不了,传出去,岂不是辱没了皇室的脸面?”她说完还十分得意的瞟了一眼绯月身后的窗子,里面坐的正是江岑酒。

  只听的“啪”的一声,是江岑酒将梳子拍在桌上的声音。因刚那姑子说到了皇室颜面,四周的人因着对着皇室的敬畏,竟一时收了声,这声拍桌子的声音倒显得十分的清楚。接着又是一声“啪”,比刚刚还要响亮,那姑子抚着左脸,眼中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绯月,没挨打的那边一阵白,衬的另外一边格外的红,浑身颤抖着,显然是气极了。

  “这院子公主满意不满意,自有公主来说,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此指手画脚?流萤再不济,那也是公主的人,你有何资格在此冷嘲热讽?皇室颜面?你眼里若还有皇室,那又是哪里来的胆子在这里喧哗?”说着,绯月原地踱了两步,撇着那清风尼姑,冷笑着说“呵,你当屋里坐的是何人?那是当朝嫡长公主,此次出宫,乃是替当今圣上,福寿宫的太后以及已故的皇后娘娘,和这天下苍生祈福的。顶顶尊贵的人儿,岂容的你在此放肆,没的污了公主的眼睛。”

  那清风被流萤一套一套的说辞以及那个巴掌唬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后的姑子们更说吓得浑身哆嗦,心道:“是啊,那可是公主啊,再不济也是皇室,又岂是她们这些只知道念经的姑子能拿捏的?”思及此,都开始怨起这个怂恿她们过来的清风了,心想着以后定要离她离的远远的,又见那打人的绯月审视着她们,生怕被记住长相来个秋后算账,纷纷低下头,恨不得埋到胸口去。

  绯月见此,继续说到:“公主确实对此不满意,想在这墙上开个角门,以后出入也方便些,没得还要绕路从那老远的大门走。你们若是有什么意见,大可以拟了书信投到那皇宫里,皇上的案前,求陛下定夺,而不是在此吵吵嚷嚷的。”说着捏起清风的下巴,嘴角噙着的冷笑愈发明显,一字一句的说到:“这次的巴掌,只是个小小的教训,若是还有下次,我就不知道你是横着出去还是站着了。哼!”

  “阿弥陀佛,姑娘无需这般生气,清风年纪尚小,不知轻重,贫尼静涵在此替她请罪了。”一个中年的姑子缓缓地走了过来,面容虽白净,却很普通,狭长的眼睛浑浊,眼珠小而黑,透着精光已经奸诈,绯月一看就不喜。清风一见到静涵,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唤了一声“师傅”便躲在那人身后去了,眼睛已经瞪着绯月等人。

  绯月笑了笑,心中不愿与此人有过多的纠缠,随口说了几句,便转身走了。风如冷冷的剜了姑子们一眼,也不关门,转身也走了,只是才走上几步,那门无风自动的合上了,几个小姑子们又是一阵哆嗦,稀稀拉拉的散了。

  那静涵带着清风回了庙中自己的屋子,面色极怒,一拍桌子,竟叫清风跪下,那清风神色愤愤,不情不愿的跪了下去,嘴里不知道还在嘟囔着什么。

  “你可知,你错在哪里?”静涵拍的桌子上茶盏砰砰直响。

  “徒儿没错,本来庵里就是清净之所,那劳什子公主,叫了那么多男人,没的脏了这地去。还什么开个角门,自古以来也没她这样的。”清风尤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何不妥。

  “你没错?那西角院子里的是什么人?是你这样的东西能去招惹的?若是那人气性再大上一些,若是你再多说几句大逆不道的话,为师也保不下你。”静涵被这蠢货气的胸脯不停的起伏。

  “什么保不保得住的?难不成那个落魄户还能杀了我不成。”清风站了起来,大声了反问。静涵直气的手打哆嗦,摸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不知天倒地后!”

  清风见她师傅似动了真怒,不是在唬她的,便低了低声音,蹭坐到静涵身边坐下,扯了她的袖子,边摇晃边轻声的说到“师傅,您别气了,徒儿错了还不行吗?再说了,有宫里的贵人给咱们撑腰呢,我们何必怕那一个失了宠的劳什子公主吗?”静涵听到她这样说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又起身推开窗子往四周查看了一番,确定无人,才回头轻斥,“这话以后,休要再提,不然休怪师傅罚你个不知轻重的蠢货。”说完便以要敲经念佛为由将人赶了出去。没有注意到屋顶轻轻掠过的脚步声。

  话说江岑酒这头,已经梳妆完毕,正捧着早膳隔着一架用银线绣着流云牡丹的屏风看着流萤指挥那些绕到院后的工人干活,那些人从外面将墙砸了一个大洞出来,叮叮当当的干起活来,流萤心里看着热闹,嘻嘻哈哈的在旁边一会指东指西的,一会问这问那的,一刻不得消停。那些工人一开始听说是给这里祈福的公主干活,本都有些拘谨,被这流萤搅合了一阵,倒也放松了下来。绯月笑着端着热茶,叫这些人喝着取暖。

  这时候,风如从屋内出来,凑在江岑酒耳边说了几句,江岑酒放下碗筷,心里冷笑,“宫里的贵人?哪个贵人?哼,手段倒是不差,只是这找的货色也太次了一些,真当我是不懂世事的?拿这些个子入不了眼的货色在我眼前晃荡?替真正躲在后面的做遮羞布?”说完也吃不下了,让风如把东西撤了下去,径自取了琴,坐在廊前的火炉旁,练起琴来。

  “哼,你要我只看得见你想让我看见的,听你想让我听到的,那我便顺了你的意又如何?我就让你看看一个只知道作威作福,离了人一事无成的江岑酒便是了。”越想越气,感染的琴声也带了一些子戾气,绯月听得直皱眉,放下热茶,去屋内取了一件梨花色绣烟雨图,嵌灰貂毛的披风走到廊前,披在江岑酒的身上,声音软软的道“公主,天气寒凉,莫要冷着了。”

  听得绯月温柔的声音,江岑酒回过神来,看了看绯月,拍了拍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笑笑不语,只是重新响起的琴声,已经如行云流水,温婉动人了,刚刚的琴音仿佛好像只是被风吹出了幻觉。而那些工人听着琴声,虽不会品,却也直到美妙,日后在外提起,直说这公主的琴声如何如何的动听自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