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一曲琴音伴着轻柔的歌声传来,江岑酒推门而入,拍手连说三声好,张妈妈见她满意,也不跟着进去,只掩了门,连带将添香风如一道儿拦在了外面。
复一进门,入眼是一架黄梨花木织锦绣嫦娥奔月屏风,绕过屏风左边有一圆形挂着紫色烟萝并透明琉璃珠帘,掀开珠帘朝里走去,见一女子背对着她坐在窗前,身形曼妙。前面摆了一架琴,那女子双手如蝶,在琴上跳跃,嘴里唱着歌,好一幅美人图。
江岑酒在她身后的贵妃椅上躺下,也不开口,只听她弹琴唱曲儿,谁知那女子却停了下来,不再出声。
“为何停下?”
“公子来此莫不只是为了听璎珞弹琴唱曲儿?”口气带着些讥讽。
“自然不是,目的不是姑娘,却的确被姑娘吸引了。”江岑酒见她轻慢,觉得好笑,不由得话里也透着笑意,显得有些轻浮。“你且继续,莫要管我,我今晚上只想听在姑娘这儿听上一宿的琴。”说罢闭上了眼,不再开口。
且说杨玉饶气冲冲的跑了出来,走了许久才发现,江岑酒并没有跟上,不由的有些恼,便问绯月“她人呢?怎的没跟着一起出来?那地儿腌臜,岂是她能待的,还不快去将人带回来。”口气十分的气恼。
绯月不由的有些好笑又好气,只开口说:“杨公子这是什么话?我家主子要做什么自是有她的道理在的,岂有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能干涉的。”杨玉饶被她说的一愣,是了,这是江岑酒的宫女不是她的,颜色便有些恹恹。
绯月见她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便放缓了口气“您也莫要着急,我家公子不是个明事理的,身边还有人跟着,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您今儿也累了,就让小的送你回去歇息了吧。”
再说回江岑酒这头,门外**的喧嚣也渐渐小了去,竟是三更了,璎珞早就停了下来,却不见江岑酒有离去的意思,就是连声音也不发出多余的,回过头来一看,竟是睡着了,不由的有些失笑,待走进一瞧,只见他面若冠玉,琼鼻高立,朱唇殷红,睫毛细长如蝶翼,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倒叫她个女子都不由得有些惭愧,面色绯绯。
“公子,公子?您醒醒?”璎珞轻轻的推了推江岑酒,将她唤醒。“三更都过了,您快些回去罢。”
江岑酒眼神迷离的醒了过来,似存了一汪秋水在眼中一般,看向璎珞,直把人看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姑娘歌声动人,我竟睡的这般深沉,做了一个好梦,梦中有个仙子翩翩起舞,引的蝴蝶随风而动,好不热闹。”说着手轻轻的捏住璎珞的下巴“如今一睁眼,见了姑娘你,肤如凝脂,眼眸带星,柳眉微撇,樱唇轻启,呵气如兰,不正是本公子梦中的仙子吗?”
言语轻佻,璎珞的脸瞬间红透,拨开江岑酒的手,娇声呵到:“公子好不轻浮,原以为是个不一样的,谁知也不过如此,叫人不齿。”
“哦?我这是夸姑娘,姑娘反倒说我轻浮,这应该是姑娘的不是,怎的还怪起我来了?”江岑酒一副无辜的表情。
璎珞倒退了几步,也不再看她,怕被迷了心智,“您自个言语轻佻,竟说是我的不是,这又是什么道理来着。”
“哈哈哈。”江岑酒爽朗一笑,“这还是姑娘你容貌绝美,气质出尘,将我迷了去才会这般,若是普通的货色,又岂入得了本公子的眼?”
说罢起身,捋了捋衣摆,放下一张银票挥着扇子出去了。只留得璎珞愣在原地,半晌跺了跺脚,揪着帕子说了声“好个轻薄少年郎,险些迷了我的心去了,真真是个祸害。”
且说江岑酒带着添香等人出了明月楼,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接着出来另外一行人。
“原来这商朝的女子也这般大胆有意思,只听过男子好男风的,却没见过女子好女色的,妙哉妙哉。”一玄衣男子执扇道。
旁边的小厮也说到:“只是这老鸨却看不出来这是个女儿身,倒叫人好笑了去,还是爷的眼尖,一眼就识破了,要不要小的去打探打探......”小厮试探的问。那男子却摇了摇头,“此行还有要事,若是有缘自会再见,回去吧,爷累了。”
连着几日,江岑酒夜夜去明月楼寻了璎珞听琴唱曲儿,把杨玉饶给急坏了,生怕她误了正事儿,寻她说她又并不理她,只叫她放宽心等着,气的她也不再多说,自行回去了。而江岑酒只让风如去送,自己则一切照旧。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璎珞微微唱着曲儿,眉目之间有些愁绪,连带着琴音也有些哀伤之感。
江岑酒做到璎珞的身旁,撑着下巴看着她“怎的今日琴声这般哀怨,可是有什么心事?说来听听,本公子看看可有法子。”
璎珞看着江岑酒,眼中皆是哀伤之情,摇了摇头,咬了唇道,“一些腌臜事儿,入不得公子的耳,公子早些回去罢,明儿别再来了,以后也莫要再来了。”
“这是为何?我自以为与璎珞是情投意合的,以姑娘为知音,姑娘缘何让我别再来了?倒叫人难受。”江岑酒神色十分不悦,眉头撇了起来,她最讨厌别人遮遮掩掩欲语还休的做派,等着璎珞接下来如何向他求情。
谁知璎珞却直直站起来,扯了她的一宿,练练往外推去,“公子快些走吧,这些日子的恩情,奴家是还不了的,也莫要再多说,奴家是个命贱的,配不上公子这般如玉的人儿,就是为奴为婢也是脏的,走吧走吧,好歹让奴家在您心里留个好的模样。”
边说着便将人推了出去,把门框的掩上,直把江岑酒弄的一愣一愣的。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难道不是想要她帮忙吗?莫不是她又哪里惹了她不高兴了真是奇怪。说罢也不多留,想着明日七夕,到时候带些好礼物来逗她一下就是了.
次日,七夕佳节,好不热闹,街上人相往来,欢声笑语,满街的花灯林立,江岑酒心情不错的来到一处卖珠宝首饰的商铺,掌柜的见她衣着不凡,举止不俗,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忙把人迎进了里间,又命人把好的首饰端过来让她挑拣,见她拿起一样便介绍一样,十分热情。
最后江岑酒选了一只通透无暇的上好和田白玉簪子同一副红宝石头面,皆价值不菲,足有一千五百两银子,一千五百两,可是一般官宦人家半年的花销了,掌柜的高兴的合不拢嘴,仔细的包了,把人送了又送,恨不得送回家去。
江岑酒见他这般热情,自然乐的被捧着,让添香提了东西,朝着明月楼走去,路过一家卖灯的摊子,见了一盏玉兔捣药的琉璃灯,十分可爱,想着她一定喜欢,便也买了,让她拿着把玩。
待走进明月楼,却见厅中齐整的坐满了人,一女子围着面纱,坐在台子上面,看那身形不是璎珞又是何人?台下坐着的众人兴奋非常,张妈妈看到了她连忙走了过来。
“哎哟,金公子你可算来了,您再不来,璎珞就要被别人买去了!”张妈妈笑着说到。
江岑酒一愣“什么叫被人买了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璎珞已经十三岁了,前些日子来了葵水,照理是可以挂牌子接客的了,这是青楼里一贯的规矩。只是这璎珞不论才情还是样貌,皆高人数等,故而想要她的人也多的数不胜数,所以便有了今日这拍卖初次的戏码。
“昨儿见公子走的匆忙,神色也不好看,我也没来得及同您说,璎珞说公子以后不会再来了,我却道您不是那般无情无义之人,这不,果然没有叫人失望。”张妈妈掩着帕子呵呵直笑,却不知自己这马屁拍到了马脚上去了。
江岑酒只推开张妈妈,道,“今日不管何人出了何价,本公子皆出双倍,你只管将人给我带了回来,若是出来什么差池,你这明月楼也不要开了。”说罢忿忿的上了楼去了璎珞的房中等着。
一炷香后,楼下竞拍声不绝于耳,江岑酒心情十分烦闷,倚在窗口朝下看着。
“我出五百两。”“一千两。”“一千五百两。”竞价声不绝于耳,忽然一句“五千两!”满堂皆惊,原是一玄衣男子,那男子剑眉星目,眼珠黑如濯石,眼尾微挑,薄唇浅笑,看向二楼窗口的江岑酒,眼神里全是挑衅的目光。身旁的小厮再次开口到“五千两。”
“五千两一次,五千两两次,还有没有更高的?五千两三......”主持的长妈妈三字还未说完,江岑酒高喝到“一万两!”
底下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此人是谁,一万两?这可不是小数目,张妈妈也被惊的忘记出声了。
转眼间江岑酒已经走到大厅,身旁的添香对着张妈妈道:“你是聋了还是傻了,我家公子出一万两,你还不快将人送回去?”
张妈妈这才反应过来,还没开口,那男子身旁的小厮道“且慢,这规矩是价高者得,我家公子还没开口,你们急什么?”说罢看向自己公子,只见那男子竖了一个手指头,那小厮会意“一万...零一百两。”
厅中众人瞬间炸开了锅,添香气急,一万两本就不是小数目,这人却只加个一百两,又是什么用意,当下拿不定主意,绯月站了出来“这位公子好大的才气,开口只比我家主子多个一百两,真真是叫人笑掉了大牙。”
“价高者得,又没有规定一次加多少,这位公子你认为呢?”那玄衣男子嘴角噙着一丝挑衅笑着问江岑酒,江岑酒看向绯月,绯月却摇头表示不赞同,却看她神色肯定,只得开口,“一万五千两!”说完恨恨的盯着那玄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