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叹息长恨生 第22章
作者:岑酒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且说江岑酒听得江子钰拿自己做谈资,已是气极,又听的说要去她的院中,赶紧往回走,却并没有注意到宁若白朝这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却并不动声色,只依旧与江子钰谈笑风生,慢慢朝东边走去。

  “公主,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杨小姐她们呢?”绯月几个正在院中清洗晾晒坛子,用来酿酒,见江岑酒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忙上前问到。

  “快,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流萤快服侍我换衣服,绯月,你去林子里让杨小姐在林子里等着,先别回来,二皇兄马上就要来了。”江岑酒来不及喘气,连声吩咐。

  绯月十分不解,江岑酒也不多言,只叫她快去,绯月见她这般匆忙,也不敢再耽搁,急急忙忙的收了东西就带着添香往外走去,流萤追出来道:“公主让你抄小路,快去快回。风如,你也快些进来,公主有事吩咐你。”

  几人急急忙忙的,好半晌才把一切弄妥当,宁若白刚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的笑声。

  辅一进门,远远的看到一男子倚在廊前,衣衫发丝皆是十分凌乱,怀中抱着另外一个女子,衣衫滑落,香肩半露,手中拿着一壶酒正喂入那男子口中。另有一名女子抚琴一名女子跳舞,真是好不热闹。

  “荒唐,真是太荒唐了,成何体统!”江子钰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他本来是带宁若白来看美人,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番场景,不由的暴怒。

  廊上的男子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来人,眯了半天的眼,好像已经醉的看不清了一般。

  待看清了,才开口道:“二皇兄好大脾气,不在宫里好好待着,来我这儿做什么?”

  江子钰走近了细看之下,才看清那人正是江岑酒,竟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只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宁若白看到此人正是当日他在明月楼所见的金芙蓉,也有些惊讶,只是他定力比江子钰好上太多,所以并没有表现在脸上来。

  只见江岑酒放开怀里的风如,踢了踢散落在脚边的小酒坛子,站了起来,“还不快些收拾干净,没看到本宫的二皇兄来了吗?”

  转个头,对着江子钰道:“二皇兄上来坐罢,站着如何说话?大半年没见,岑酒可是想皇兄想的紧呐,也不知道崔贵妃最近如何啊?”

  边说着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唉,敲我,竟喝酒喝傻了,现在应该叫崔皇后了,就是我也得唤一声,母后?想我江岑酒何其有幸,竟又多了一个母后,哈哈哈,来来来,二皇兄,这么高兴的事情,你我二人该喝上一杯才是。”

  江子钰听她话里话外都是在讽刺他的母后不过是个继室,自然是气极,因着宁若白在此,强行忍了。

  三人坐在廊上,当然江岑酒是歪在靠垫上的,江子钰开口介绍,“这位是......”话没说完,宁若白便将话头抢了过来,执了酒杯,对着江岑酒道:“小生姓宁,双字名若白,字景恒,敬公主一杯。”说完便仰头喝下。

  一字一句和当初一样,江岑酒知他是认出了自己,却不点破,乐的和他唱双簧。

  “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这般的大胆,还敢截我皇兄的话头,罢了,既相逢便是缘,干了干了。”江岑酒说着醉话,举得被子也摇摇晃晃,洒了江子钰一身。

  江子钰脸都气黑了,拍桌而起,:“你身为当朝长公主,出宫祈福,身担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的重任,却是这般的行径,若是父皇知道,饶不了你!”

  江岑酒饮下酒,支着脑袋,嘴角带着轻蔑的笑意看向江子钰。

  “怎样的行径?怎样的饶不了我?难不成父皇还会杀了我不成?”

  江子钰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这句话,只是脸愈加气的发黑了。

  江岑酒继续说:“难道三皇兄不知道,我是个好女色的?你可知那青城县前几个月烧了一天一夜大火是为何?正是我痛失所爱,迁怒的结果。难道皇兄就一点儿,也不知情?”

  江岑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十分伤感的模样,“我如今这般模样你母后知道了定然十分欢喜,也不知道我那发配边疆的三皇兄,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光景,真真的叫我想念非常。”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母后一向对你疼爱有加,视你如己出,若是见你这番光景定然是十分难受,你怎能在这里说这种锥心的话呢?”江子钰咬牙切齿,却还是要把表面话说全了。

  “视如己出?”江岑酒只露出一声冷笑,宁若白自顾的喝着酒,好像全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江子钰又道:“皇妹好女色的事情,为兄虽有些耳闻,却一直以为是做不得真的,只是如今亲眼见了方才。。。”

  伸手给江岑酒满上了一杯,敬到:“皇妹放心,此事我定然替皇妹保守秘密,景恒兄是自己人,也断然不会说出去的。”

  宁若白不置可否的将杯子往前凑了道:“自然。”

  江岑酒饮了,将杯子随手一甩,“我累了,皇兄早些回去吧,记住一定要告诉父皇,好好的责罚我一番,最好是罚的我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说完也不管他二人,只摇摇晃晃的回了房中。

  江子钰有些尴尬的看向宁若白:“景恒兄,皇妹她年幼,还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宁若白把壶中最后一杯酒喝了,道“无妨,长公主很有意思,走吧,我也有些乏了,回去吧。”

  二人离去之后,江岑酒把添香唤进屋来,添香今日见到了宁若白,心中已明白了几分,进来后便直直的跪下。

  “你倒是聪明,知道自己做错了,先做个可怜的样子给本宫瞧了,真真是越发的有出息了!”江岑酒气极反笑。

  头一次见她发火,添香被吓的魂儿都没了,连忙将怀里的玉掏了出来。

  绯月接了过来,递给了江岑酒,正是那块通身翠绿,色泽如水,中间有一点红纹的龙纹玉佩。

  江岑酒简直气极:“你如今是越发的胆大了起来,这般贵重的东西,连本宫也不回报,竟敢擅自收了起来,眼皮子浅成了这样,本宫这里怕是容你不得。”

  绯月等人知道江岑酒的脾气,只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两旁不说话,青绾二人想求情却又不敢开口。

  “回公主,那日奴婢把盒子给那宁公子送去,把话带到后就要回去的,却被他拦了,要把玉佩让奴婢带给您,奴婢自然是不肯接,他就直接丢过来,扬长而去。”边说着边磕着头。

  “奴婢知道那不是个普通的东西,怎么敢不接就这样让它摔了去,等奴婢回过神来去追,人却已经不见了,后来想要回禀公主,却因为公主心情不佳便耽搁了,后来奴婢便忘了这档子事情,等再想起来已经过去了半月,怕受责罚便更不敢说了。”说到这里,添香已是泣不成声了。

  绯月这才说到:“是了,那日添香说有急事回禀公主,奴婢便让她在外面等着,如此说来奴婢也有错,还请公主责罚。”说完走到添香的身边,也一起跪了下去。

  “好,好啊,说到底竟是本宫的原因了,说什么怕本宫责罚?你若是从实说来本宫又如何会怪你?竟敢擅自瞒了,什么时候也轮到你们来做本宫的主了!”江岑酒拍桌而起。

  江岑酒听她说完原委,心中已没有起初那般生气,原以为是添香眼皮子浅自己吞了,如今绯月出来证实了,气早就已经消去了大半。

  只是突然想到,青绾这些人来了这么久,虽然敬她,却并不怕她。她自小在宫中长大,深谙宫中驭下的手段,光有敬没有惧是不行的,一定要做到恩威并施。

  如今添香一个不慎,闹出这样一桩事情来,正好给她做个筏子杀鸡儆猴。

  “你可知这是什么?这是大周国皇长子宁若白的贴身玉佩,是他身份的象征,谁拿着这个玉佩谁就是那大周国的准皇妃!你就这般轻易拿了,替本宫决定了这终身大事不成!”

  添香听到这里,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只通通的磕的额头流出血来,哭着请罪,“奴婢知道自己错了,不求公主原谅,还请公主重罚。”

  “当然要罚,还要狠狠的罚!来人,拿鞭子来,给本宫狠狠的打,也叫她长长记性。”

  绯月和流萤最了解她,很快就懂了她的意思,把之前江岑酒命她们准备好的鞭子取来,二人一人一鞭的对着趴在地上的添香抽了起来,每一鞭都下足了狠劲儿。

  添香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江岑酒死死的盯着,“倒是有骨气,竟不出声,难不成还是觉得自己委屈了不成?”

  添香忍着疼,哆哆嗦嗦,断断续续的回答:“奴,奴婢,不敢,只是,是,只是奴婢,知道,自己,做,做错了,没有脸,求,求饶。”话音还未落,就晕了过去。

  “拿盐水来,给本宫泼醒,接着打不许停。”

  风如应了下去,打了水来,那添香醒转不消一刻又晕了过去,如此循环往复的,青绾再也看不下去了,只跪下来替添香求饶:“公主,您就饶了她吧,她再也不敢的了,再打下去,怕是命都没了,公主,公主饶命啊!”

  朱砂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二人声声的哭诉传到了西厢正在埋头恶补知识杨玉饶耳中,她本不该多嘴,也没有资格多嘴,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便提步走了过来。

  只见地上趴着的添香已经被打的不省人事,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抽烂了,一片血肉模糊,看过去有些触目心惊,青绾朱砂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替添香求饶。

  “公主,你管教身边的人,玉娆本不该多嘴,只是您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再随便罚她一下也就算了吧,再这样下去,可怜她的小命都要没了。”杨玉饶坐在江岑酒的身边,挽了她的手柔声的说。

  江岑酒冷笑了一声,“本宫给她了才是她的命,若是本宫要她死,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仗着本宫往日的纵容,越发的没了规矩,本宫今天就要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

  甩开杨玉饶的手,江岑酒站了起来,踱着步子,“全都给本宫跪下。”

  “如今因在宫外,本宫也不喜那些繁琐的规矩,凡事都容着纵着你们,怕把你们给拘坏了,却把你们惯的没了半分的尊卑,如今敢替本宫接受他人物品,来日就敢替本宫决定生死,若是你们也这般,今天添香,就是明天的你们,到时候,休怪本宫不念往日的主仆情份!”说完便甩手回了自己的房中。

  杨玉饶看着她走了出去,不由得无奈一笑,眼里明明带着不舍,却还是要这样做样子,叫人心疼。

  又看着还跪在地上飞几人,“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抬下去好好儿上药,这么好的丫头,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青绾等人得了杨玉饶的准信儿这才破涕为笑,将人抬了下去。

  三日后,江子钰一回到金陵城中,便往崔品媛的朝华殿赶去,崔品媛虽如今已是皇后,只是栖梧宫荒置的有些日子了,如今还在修缮,便耽搁了些日子。

  刚一入店门,正好有人走了出来,江子钰上前道:“兰妤姑姑,母后可在殿中。”

  兰妤看到江子钰,福了一福,笑着迎了进去,道:“殿下来了,娘娘刚刚还在说着您呢,此时正和四公主在里间说话呢,快些进去罢。”

  崔品媛正同自己的女儿说着话,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像是钰儿来了,果然没一会,江子钰就像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颜儿也在,几日不见,愈发的漂亮了。”

  江初颜笑着起身,撒娇似的唤了声“皇兄”,拖过来一起靠着崔品媛坐了下来。

  崔品媛看向自己的儿子,日渐长大,越来越像他的父皇了,丰神俊逸,相貌堂堂,十分的满意,拉了他的手,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风风火火的,叫你父皇见到了,又该说你了。’

  “好消息啊,母后,儿臣......”刚要说他前几日在德庆庵的所见,一宫女端着进来了,他便停了口。

  待人退下后,他端起茶问到:“此人好面生,是新来的宫女吗?年纪看着有些大了。”

  江初颜道:“这宫女名叫燕娘,以前是在尚宫局当值的,一****见陈尚宫的发式新颖,一问原来是她的手笔,便要了来,果然梳的发髻十分好看,便送来给了母后。不过人有些木讷,不会说话。”

  “底子干净吗?当然,原先得罪了一个刚刚入宫的小贵人,被贬到了浣衣局,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才出来的。”江初颜又道。

  “好了好了,说这些做什么,你身为皇子,眼光莫要放在这些小事上面,你方才说有好事情,是什么?”崔品媛拦住他们的话头,她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将眼光放在这些后宫大院上。

  江子钰这才想起自己今日来的目的,放下茶碗,道:“我前几日陪那姓宁的,去了一趟德庆庵,您猜我看到了什么?”

  “德庆庵?皇兄去那做什么?没得叫人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来。”

  江子钰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的笑了笑,回到:“我在江岑酒那贱人的院子里......”江子钰低声的将那日所见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真是荒唐,身为皇家公主,竟然这般不知廉耻,白日宣淫!”江初颜面露绯色,忿忿的说。

  江子钰说的口干,喝了口水,“什么皇家公主,不过是空有一个名头罢了,如何与我们颜儿比的?。”

  崔品媛正色的看向二人,“不得胡说,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们的皇姐皇妹,这样的话被人听了去,可不好。”

  又说到:“此事你可有像你父皇禀报?”

  “儿臣想着,若是父皇知道了,定然十分震怒,肯定会下旨罚她,可她若是因此而悔改了,反而不妙,故而就先来告诉母后了。”

  崔品媛点点头,她的儿子能有这样的想法,她非常的满意,“如此甚好,之前年前派去青城山下拦截的她的人全军覆没都未曾伤到她分毫,派去暗杀的暗卫也从来不曾得手,就连她几个月前去了青城县的行踪也是好几日后才得的消息。便以为她是个聪明的,如今见她这般模样,原也不过是靠着裴家的那个老东西替她全着。她那令人耻于开口行径,倒的确是有几分真实性,只是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

  “儿子省的的。”江子钰应到。

  母子三人又是如何详细的讨论了一番自是不提。

  且说明日就是中秋节了,绯月几人做了各色馅的月饼,有早些时候腌制好了留下来的桃花梅花馅儿,桂花馅儿,红枣红豆沙馅儿的多不胜数,杨玉饶今日也不埋头恶补了,就连添香,江岑酒也让人送了一份月饼过去,一同吃着酒说着笑玩到半夜才各自睡去。

  江岑酒却有些睡不着,那日故意演了一场戏给江子钰看,好让他带话回去让崔品媛对自己掉以轻心的时候,提到了她的三皇兄,江祈年,算起来,他们已经快要两年没有见过了,心中不由的有些伤感。

  遂肚子一人抱着一坛子酒来到了梅树下的石凳上坐下,就着坛子喝了起来,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心中更是感慨万千,“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可还好?”

  忽然后面听到有人道:“如此良辰美景,佳人却独自借酒浇愁岂不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