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指着地上的包袱和桌上的盒子对裴然道:“这是静涵这几个月来,往院子里送的东西,公主觉着用的挺好,故而一直都不间断的用着,至此日渐消瘦了下来。我们几个不会医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来,直到昨日公主竟然吐血了,才查出此物不对劲来。这个盒子里是昨夜在她的房中搜查出来的。”
裴然对着一旁示意,随行的大夫将东西拾起来,同桌上的盒子一起,仔细检查了一二,回到:“公子,此药粉名唤无骨香,味道十分的清冽诱人,少量的使用可以让人安眠,可若是大剂量的,长期使用的话就会使人日渐消瘦,接着就十分嗜睡,若是没有此香维持,就是****不得安枕。到最后会开始吐血,直至精血干枯而亡,这香料就是用五谷香制成。”
流萤听完,忿忿的盯着静涵,“你还有什么话说?”
裴然止住流萤,对外吩咐到,“来人,把不相干的人全都请出去,我有话要问。”
待人都离去了,才对着静涵问到:“此物,你从何而来?”静涵没了静远扶着,只能虚弱的撑着床沿,缓慢的回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裴然笑了笑,示意大夫给她把脉,“看看这位静涵师太为何晕倒。”
“是。”大夫上前把脉,静涵不肯,流萤直接将她的手抓起来,让大夫把脉。细细把完脉,回道:“公子,这位师太也是因大量使用了无骨香,只是还中了另外一种毒,若是动怒就会二物相冲,使人昏厥,使病情急速加重,如今看她这副模样,若是再晚上几步,就无药可医了。”
静涵听完,眼睛睁的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怎么可能?不,不会的!”
“看来,师太身后的人并没有打算让你活着,恐怕公主若是有什么不测,你也该命不久矣了。”裴然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静涵摇着头,“你胡说,我怎么会中毒?你撒谎!”
“既然如此,那师太便在此等死吧,这无骨香可不是谁都能治的了的,反正你杀了主持,又栽赃陷害公主,甚至意图谋杀皇嗣,死几百次都不足惜。”裴然说完,便要离去。
静涵见他要走,连忙出声将人拦住,她不想就这样死了,“我说,我说,只要你救我一命,我什么都说!”
裴然回过头来,脸上挂满了和善的笑意,“识时务者为俊杰,师太能想的明白自然是最好,那就请师太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吧!流萤,你还站着做什么,给师太倒杯水,润润喉。”
“是。”流萤福了福身子,吩咐青绾去外面取一壶茶来,亲自喂静涵喝了,将人扶住,让她舒服些。
静涵喝完水,脸色好了一些,缓缓的道:“四年前,公主初来之时,当时的崔贵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娘便派人寻到我,让我做她的眼线,他日事成,给我想要的一切。起初,我还有些迟疑,可是我那个徒弟不知事,心高气傲的,受了蛊惑,竟然胆大妄为的敢谋害公主,不知如何事情败露,自己成了替死鬼。
后来被逐出师门,赶了出去,我想不通公主为何要替她求情,明明我那徒弟之前得罪过公主的,不放心,便趁夜偷偷的出去追人,却没有追到,我便知道她出了事情。怀疑公主,却又没有任何证据。
过了几天有人传信于我,说有我那徒儿的音讯,我便按照信上的指示,见到了送信之人,正是皇后身边的兰妤姑姑。”
裴然止住她,问到:“你怎么知道那是皇后身边的兰妤姑姑?”
“先皇后还在世的时候,因病重,崔皇后带着宫里的一众嫔妃来德庆庵祈过福,我曾有幸见过一面。”
裴然点点头,映像里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情,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当时见到兰妤姑姑便想离去,却被拦住,并问我还想不想知道徒弟的下落。我便留了下来,听她说个明白。”
静涵的思绪渐渐的回到四年前,徒弟消失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她穿着夜行衣偷偷翻出德庆庵,今夜是她与送信人约好的日子,这么多天了,她的徒弟还活着吗。
到了约定的地点,看清了来人,这不是崔贵妃身边的兰妤姑姑吗?她的徒弟出事,和她们也脱不了干系,本不欲再留,兰妤却将她拦住,手中举着一枚手镯问到:“师太就不想知道你那宝贝徒弟的死活吗?”
静涵接过玉镯,正是清风自小就带着的,“她在哪里?”
兰妤笑了笑,道:“你急什么?”双手拍了一拍,跳出几个烟衣人,抬着两个袋子出现在静涵的眼前。
烟衣人将袋子打开,倒出里面的东西,竟是那两个被剔了手筋的男子的尸体,散发着恶臭,浑身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咬的支离破碎的,只能从残留的衣物进行辨认。
静涵看清楚了之后,转身呕吐起来,兰妤让人把尸体抬走,绕到静涵的面前道:“这两个人,被赶了出来后,就被西角院子里的主子让人半道截杀了,并且扔进了林子里喂豺狼,待我们寻到时,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你是说,她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她还那么小,怎么会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静涵不可置信的问到。
兰妤冷笑了一声,“呵,若是不知道,你以为那赤条条出现在人眼前的人怎么会变成你的徒弟?莫说是你,就连宫里的贵妃娘娘也不敢相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竟然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
静涵越听越心惊,后背生出一身的冷汗来,“那我的徒儿呢?你这个玉镯哪里来的?她在哪里?”
“我并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只在山脚下的河边,捡到了她穿的衣物,袖口缠着这个镯子,那衣服啊,啧啧啧,看上去真的是血迹斑斑呐,还有着被腐蚀的痕迹,若真的遭遇了不测,想来尸体也是被化尸水给融了吧。”兰妤冷冷的回答她。
“啊!”静涵激动的蹲在地上,嘶声力竭的哭了起来,清风是她在河边捡到的,当时还是个在襁褓里的孩子,被她一手拉扯到这么大,虽知她可能小命不保,却不曾想竟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来,不由得悲从心来。
起初还尤自庆幸自己没有出事,可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想起以往的种种都觉得伤心非常,如今噩耗传入耳中,才真的觉得什么叫做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