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女将军:陛下,哪里逃 第12章 海棠花钗
作者:一如亦宁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轩窗透初日,砚席绝纤尘。

  初夏的阳光,暖暖的穿过层层屋檐落在方青砖石上,云收雨断,新叶吐绿,宁盏静静的立在园中,见那垂丝海棠愈发娇艳,她伸手摘下一朵随意别在发髻上,暗自嘲讽自己:近日来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多愁善感。

  宁玉前来奏报:小姐,城东清远玉器坊小厮送来一只匣子,说是小姐订的货品到了。

  呃?

  她一丝微讶,接过匣子,满面疑惑的打开,却是一支海棠白玉发钗,花瓣渐红,花蕊处一粒珍珠泛着温润的微光,素雅中略带一丝俏皮,简朴大方,却又不失贵气。

  宁盏不禁伸手拿了出来,赞道:“一向听闻清远玉器坊手艺非凡,确实名不虚传”

  “小姐素来不喜珠宝首饰,宁玉瞧着你头上那支茉莉发簪还是很久之前太子殿下送的呢,如今早已泛旧了”说完赶紧掩了嘴,心中暗暗叫苦,真是欠打,怎么又提起太子了。

  宁盏面色一沉,伸手将那支茉莉簪子摘了下来,递与宁玉说道:“收起来吧,替我把海棠发钗插上就好”

  “真美,先前那支确实太过素雅了些,这支正好匹配小姐的花容月貌呢”

  “你这张嘴跟抹了蜜一样甜了”

  宁玉接过匣子,不经意的整理下丝绸衫布,突然咦了一声,说道:“小姐,里面有封信”

  “是么,拿来我瞧瞧”

  桃花信笺上不过寥寥数语:天地玄黄,洛水无岸,沧笙潮起,月歇不散。

  “无头无脑的,不知是何意?”

  宁盏思索片刻,问道:“追查宁玄一事,你兄长可有眉目了?”

  宁玉摇头,想了想回道:“上次在炎国南峰发现蛛丝马迹后,便再无消息”

  南峰,洛水?

  宁盏脑中滤过一幅周边地图,两地相隔不足百里,她沉思一二,令道:“通知你兄长宁远,往洛水一带寻去”

  想了想,又补充到:“夜间的时候注意来往船只”

  “是”宁玉匆忙下去布置信鸽。

  慕容清让这是唱哪出?他是从何得知我正在追查宁玄一事?宁盏疑窦丛生,也许自己的行动过于张扬,如此说来,赵充那边也应该早已得到消息。

  半月已过,宁远方才传回消息,称在洛河之上发现踪迹,但遭遇小队烟衣人袭击,身份不明。

  宁盏独自呆在京中坐立难安,自从青阳礼大婚,两人便再无交集,他大抵是新婚燕尔,无暇顾及其他了。

  挂名将军亦不用每日早朝,她简直闲的要发疯。念及宁远所查之事也算是自己在这世间的唯一一点心事,便索性找皇帝老儿告了个病假,只谎称自己抱恙在身,长期闭门养病,又留了宁玉在家掩护,趁着月烟风高,自己孤身一人前往洛水。

  炎国风情不似北凉,天已渐入盛夏,一路绿意盎然,宁盏女扮男装,白衣烟发,独自一人骑了一匹白马一路南下。

  边境一带偶有盗匪出没,见她单枪匹马,欲图不轨者,被她三下两下收拾,如此不过十日,她便已到了洛水一带。

  有诗云:嵩峰排雾依稀出,洛水迎入迤逦来。

  呆惯了北方的她方才懂得何谓明艳,何谓江山如画。临江小镇更是风情万种,房屋拾阶而上,一湾活水穿街而过,家家户户门口爬满了各式小花,她挑选了一家颇为雅致安静的客栈,随意吃食了几样清淡小菜,又要了一间上房,刚在桌前坐下,敲门声低沉传来。

  “谁?”

  “将军,宁远前来迎接。”

  一青衣男子推门闪入,风尘仆仆,他拱手弯腰行礼道:“将军,属下接到宁玉飞鸽传书,便算到将军该是近几日会至木源镇,故在此等候,将军脚程可真快!比我想象的早到了几日。”

  宁盏径自倒了杯水,笑道:“这里并无旁人,坐下说话便是”

  她缀了口清茶,问道:“已近半月,最近可有任何发现”

  宁远皱眉回道:“洛水上往来船只属下皆已打探清楚,除了官船,无外乎是曹家与李家,属下已潜入曹李两家翻看过船运册子,并无当日那艘船,想是躲起来或是弃为不用了”

  “你再仔细描绘下当日所见船只模样?”

  “那艘船与当下时兴船只并无两样,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船尾略微瘦削些”

  宁盏手指轻扣着桌面,眉头郁结,半晌,她低语道“我们连夜赶路,午夜时分约莫会赶到水溪镇码头”

  两人起身,宁盏丢了串钱便悄无声息的离开。

  江南的夏夜一路知了欢吟,附近田地里更是蛙声一片。流水潺潺,月朗星辉,甚是凉爽。

  一路无话,行至水溪镇口,两人将马匹隐秘藏之,徒步行至码头南岸,但见码头上静无一人,清风拂过水面,一片宁静。

  宁远是个闷葫芦,他见宁盏躲在暗处一声不吭的盯着水天相接处,便也仔细瞧着,一声不吭。

  半夜风起,江水拍岸,水声越来越近。大约半个时辰,宁盏突然伸长了脖子,冲着宁远说道:“来了”

  只见,江面尽头,一只烟影飘来,随着水波上下浮沉,越来越近。

  宁远兴奋的道:“正是这艘,你看,船尾比起一般船只就是要窄上几分”

  “趁其靠岸之际,我们悄悄潜入,这种船只是山贼自制,三哥曾在水溪一带遭遇过,此船下层还有一层密室“

  船只靠岸,几个烟夜人下船往镇上奔去。

  趁这功夫,宁盏与宁远尾随其后,见他们径直去了一间粮油铺子,想是取补给来了。

  听说炎国正在大力剿匪,看来他们日子近来不是很好过,连补给都要偷偷摸摸半夜来购买了。

  那两人一人推了一车粮草,小心谨慎的往回走。

  宁盏比了个手势,一人一个,悄无声息的便将两人放倒,藏在草丛中,随后剥下他们的衣服,换上,复又推起小车,往码头走去。

  “怎么这么慢,快走,风大浪急,再晚就要天光大亮了”船上的同伙催促道。

  宁盏与宁远低了头,只顾干活,也不说话。

  将粮草搬至船舱,船家立马掉转船头往水溪山行去,那里是他们的老巢。

  宁盏在底舱码好袋子,坐下装作不经意的扫视一圈,几张陌生的面孔,都是烟色劲装,抱了大刀,随着波浪越来越急,船只摇晃的越发厉害,宁盏平素甚少坐船,起初凭着一身内力勉强抵制,再往后,心里难受一阵接着一阵,脸色苍白,秽物眼见到了嗓子眼就要喷薄而出。

  宁远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忽然一个大晃,只听清脆悦耳一声,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不好了,船触礁了,大家赶紧弃船逃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