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江湖一场梦 第二回 自古英雄多寂寥,情到尽时红颜老 二
作者:宫嫦璋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你到底是谁?敢在这里胡说八道?”老巴头也坐不住了起身怒问道。

  “我是谁?”那女子话锋一转残忍笑道:“我不就是给你们写信在此约见,将要取走你们性命的人么?”接着她从袖口掏出一沓沓的信纸抛向了空中,冷着声道:“不知道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给家里交代好后事,不过,你们男人不是整天都讲什么士为知己死么,看来你们也会死的很心甘情愿的!”

  老巴头等人伸手从空中飘落的信纸里抓住一张,看完后他们都惊呆了,那上头的字迹与他们各自接到的信件都是一样的!此刻这些混迹江湖多年的武林大家们才始知上当,但是今日来此的人虽然都与闲来庄交情匪浅,但是很多为了掩藏身份都是私下秘密来往。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竟手眼通天地知道他们的所在,更离奇的是能将信纸上的字迹模仿的与秦苏的一模一样?

  “你不是秦苏,那你这般处心积虑地把我们叫来,意欲为何?”铁化鹤抓着信纸撕破了脸皮样低吼道。

  “都是要死的人了,这么多废话作甚?”那女子目光一转杀机乍现。

  “好大的口气!想要我们的命,只怕你没这个本事!”铁化鹤不客气道,说完手中稍稍运功用力,那紫砂茶壶已被他盛怒之下捏得粉碎。

  “原来天鹅山庄的擎天掌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捏茶壶的,小女子算是长见识了!”那女子讥笑道。

  闻及羞辱之言的铁化鹤一张脸气的通红,霎时间身形耸动,只见其面色如潮,肌肉暴涨,衣袖间呼呼作响,只一会便看到衣服浮动,一股气流衣领到裤脚游走了一番,如此内力已到了以气化形的地步,当真炉火纯青,不可小觑。接着他足下生风,抬手一翻一记威猛霸道的擎天掌直劈那女子的面门。

  众人忍不住叫好,铁化鹤这一招击出,威力惊人,但是他在江湖中已有威望,不想日后落了个以大欺小的口实,加之对方还是个女子,所以这一招只用了五成功力。那女子看出来后,微微一笑,当下玉步凌风,轻轻闪避道:“你既然不屑与我交手,我也懒得接你这招。”

  铁化鹤那一掌打出去充其量只震动了她的发丝而起,那躲避的速度不过须臾之间,当真快如闪电,飘如鬼魅,如此俊俏的轻功江湖上她这个年纪的当真是少有。扑了空的他当下老脸泛起一阵难堪的潮红,猛地提气尽全力一击挥就,势如闪电,同时轻灵如白鹤。

  但是再俊的功夫,到了这个女子的眼里还是慢了,铁化鹤只觉得眼前红影一闪,击出的一掌震散在空气中还是什么也没打到,只耳边风刮过一般,轻柔的纱织面料拂过他的脸颊。接着双手关节瞬间咔嚓一声闷响,还未觉得痛,腿似被铁棍横披一般剧痛,他还未惨叫出声肋下几根肋骨齐刷刷被一股狠辣霸道的指力齐齐扣断,丹田两处大穴被迅速一点,他几十年聚散的真气转眼溃散。铁化鹤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直挺挺地跪倒在地上,浑身的肌肉都似乎碎裂一般剧痛,脸上一阵煞白,额头上痛得汗珠大滴大滴滚落下来。

  “若是我没有看错,她脚下走的是蜻蜓点水,腿上扫的是落风腿,那手指尖的功夫乃是六音指!”素有江湖百晓生之称的天鹰堡主立刻看出了门道,接着他指着眼前的女子正色道:“这三门功夫每一样都是玄门不外传的看家货,姑娘既然使得了那定是玄门中人没错了!”

  “你天鹰堡的阴阳爪练得不怎么样,但是你看人功夫的本事倒是准的很,没错,我是出自玄门,那又如何呢?”那女子收手道。

  “玄门虽是现今武林第一大宗派,但论起先后来少林、武当自不必说,在武林中的地位无可撼动。然玄门自开宗立派已有百年之久,其自成一门的流派源头已经没人说得清,这百年岁月沉浮下它已然声名鹊起,固若金汤。近年玄门年轻一辈的后生里只出了四个了不得的人,其一是玄门首席弟子吴与争,他是这四人当中年龄最小功夫最好的一个;其二便是闲来庄的庄主秦素,他不仅功夫了得为人义薄云天;其三,是个女子,名厮诺,此女功夫阴毒出手狠辣,是个杀人不眨眼女魔头,据说她之所以如此冷血无情乃是被因爱成嗔!”天鹰堡堡主如数家珍一般数过去,说到第四个有些为难道:“至于这第四个,也是个女的,她的功夫嘛……”堡主努力想了想,记忆仍旧一片模糊,不能怪他人家一门出了几个人不可能每个人都打听得到,只有最为突出的那几个能让他记忆深刻地记住,于是他伸出四个手指干脆道:“就这四个了!”

  那女子望着他最后这般含糊,有些不忍地补充道:“她叫孟梨。”堡主立即受用地默默记下了。当她吐出孟梨那二字时,脑海浮现的是,趴在桌子上睡到放堂钟声响起都不愿意爬起来的一个懒散身影。接着她回过神,对着眼前一干人等道:“你们谁先来送死?”

  天鹰堡堡主十分识趣地后退一步,铁化鹤那样高的功夫都被打趴在地,他还要留着命把他知道的留一本传奇传下去。眼见天鹰堡的堡主都临阵退缩,其余的人自然没有敢上前的。

  这时茶馆桌上一把巨刀被人从桌上一把抡起扛在了肩头上,是老巴头,他望着这些平日里趾高气昂,此刻却都打蔫一般的江湖客们,忍不住往地上吐了一口鄙夷的吐沫,这才大腹便便地上前一步大声道:“老子先来!老子的这条命、这把刀都是秦大侠给的,没有他老子早翘辫子了!现在这条命还给他又如何?”接着他转头对着畏畏缩缩的其余人道:“我老巴头话糙理不糙,脑袋掉了碗大的疤,脸丢了就连屁股都不是了,秦大侠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不能退!退了一步就是在打他的脸!”

  “你倒是个汉子。”那女子回头道。

  老巴头冲着她咧嘴一笑,突然目光一转抡起肩膀上的巨刀,挥舞这把百十斤的巨刀不仅仅靠气力还有技巧,他这一下子下去众人感觉犹如狂风扫过。

  “好刀。”那女子兰花指拈住耳鬓被刀风惊散的发丝道。

  刀行厚重,老巴头的刀走起来更是厚重,他的刀法也没有什么花哨只有简单的劈、削、扫、砍。虽然精简却是有来头的八卦门的八卦刀法,干净利落的大开大合之中暗含精义,全靠手腕子上强劲的力道拿捏。

  老巴头起势步伐沉稳,多年的马步积累得腰身运转灵活自如,一刀起开千钧之力,那女子身形动如脱兔一下子躲开了霸道的劈砍,刀刃贴着她的睫毛擦去时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老巴头大喝一声,劈刀转进,那女子脚下功夫轻灵快速,不慌不乱地躲闪着老巴头的劈砍。老巴头立即护腿剪腕,步步紧逼,一连串的劈砍绵绵不绝地跟着那女子躲闪翻飞的红影,似游龙如飞凤般变化万千。

  那女子眉头一皱,摸清了老巴头的招式后的玄机之后,终于以进为退,翻飞的凌厉指法快速地化去了刀身的厚重劲力。

  老巴头惊上取下,一闪身向她的腰间砍去,那女子侧身一闪抬手迅速地捏住了刀尖,丹田之内一股气力迅速涌上,稳如磐石般将那把巨刀靠指尖力稳稳接住不动。

  老巴头一惊,一般人抬都抬不起来的巨刀此刻被一个女子凌厉接住,并且就似乎长在了她纤纤玉指上一样,自己用尽全力也无法拔得下来。

  “欲练八卦刀,必先熟练习得八卦掌,你太急功近利,让这刀法虚有其表,失了灵气!”那女子惋惜道,说完指尖一寸劲力一动转眼竟将那厚重的巨刀震得粉碎,老巴头惊惧之下那女子劈掌而来闪无可闪之下重重地拍在他的胸口之上,这一击震得他心脉剧裂,一口鲜血当场喷出,连同手上的断刀一起倒在地上。

  这般霸道狠戾的功夫谁会想到出自一个女人之手,且是一个如此绝世独立的女子。转眼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擎天掌及八卦刀全都败下了阵来,其余人等惊骇之下都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一起上好了,省的我一个个地出手太麻烦。”那女子厉声道。

  “好大的口气啊,即使你武功皆在我等之上,却也难以一下子敌得过这么多人吧!”天残派的元宿仙提剑上前大声道。

  “胜了是你们的本事,输了是我技不如人,哪来这么多废话?”那女子转头呵斥道。

  “好,今日且叫我们也做一回以多欺少的小人吧!”元宿仙拔出剑道,接着一转头对着身后的其余人等振臂一呼道:“你们还愣着作甚?这女子这般穷凶极恶,大家还不一起联手除了她?只当是为武林除害,也为铁堡主跟老巴报仇!”

  “对,断不能再叫这女魔头活着离开,免得贻害江湖了!”群情激动下,天鹰堡堡主也撸起袖子也上前亮出了自家的兵器。

  一转眼那一袭红影就被武林众多各门各派的人给团团包围起来,元宿仙毫不客气地先拔出剑亮出自家的凌霄剑法,步伐轻灵间剑气乍现,铁画银钩一般游走,端的是一手好剑法。那一袭红影冷笑一声大声道:“弃我如敝履,是为不仁!”

  说完一双纤纤玉手如蝶飞花将他的剑招三下五除二地拆开,最后她脱兔一般迅猛转身鬼魅一般到了元宿仙的跟前,嘴角微微一笑双手一合往回一折竟将那剑锋“铿——”地折断,元宿仙惊骇之下,他身后的青松道长再也等不住,挥舞着拂尘足下运功转眼到了那女子身后想要翻手一掌打乱她的阵脚,而那女子却似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弯下腰来,接着厉声道:“负我白首之约,是为不义!”哀怨之声不绝于耳,一个翻转手上夹着元宿仙折下的短剑直刺青松道长的喉结,青松道长料及此奈何那女子出手快如闪电,他本能地伸手一抓却只抓到了已没入自己皮肉下的半截残剑,他有些不甘心地看着一阵血雾从他脖子处喷出,疲软地应声倒地,园瞪着一双眼睛瞧着不远处地面上一动不动地躺着的的老巴头。

  “许我一生空欢喜,是为不忠!”她面目狰狞,咆哮中尽是深深的怨恨跟浓烈的杀意,腾空而起如同一道闪电般乍然跃入人群,十指大动将离她最近的那个人喉结瞬间拧断,一转身,目光凛冽,抬手一掌将来者心肺震得粉碎,顷刻间,负隅顽抗的还是无力抵抗,纷纷毙命,血如雨下,哀嚎声起,惨不忍睹。

  那一身红衣,惊鸿一般闪烁其中,竟似血染成的一般。

  突然耳边传来空气波动的簌簌声,这是极其细微的九九八十一根暴雨梨花针,施放的人一下子拿出看家的本事来,根根针无虚发想要一下子击退眼前这个武功骇人不已的女魔头。

  怪只怪那女子的一双耳朵生的太灵敏,玄门有太多的功夫修习自家弟子耳聪目明的本事,她自然也不例外。

  她当即运动丹田提起一股真气经由奇经八脉从手臂尽数打出来,挥舞之下宽大的红色袖子翻飞起来,巨大的真气带动下顷刻将暴雨梨花针迸发的迅猛劲力如遇棉絮一般尽数化解,她奋力一甩□□之后,远处施针的人的胸口之处猛地沁出一片细密的雪珠子来。

  他捂着胸口,短暂地回忆了一遍过往,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暗器之下。

  地上满是未死的哀嚎跟已死的僵硬,鲜红的血液如同颜色炫目的花朵斑驳绽放,她一身鲜红衣裙迎风站立在横七竖八的躯骸之中。

  她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有的只是一瞬间爱恨的放空,和这之后汹涌而来的更大孤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