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鸡庶女翻身实录 第十九章 波谲云诡 五
作者:秋夜沉沉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东宫门前,麹沛凝下了马车,凌晟睿取出牙牌,紧随其后,有了牙牌,凌晟睿这一路倒畅通无阻。

  入得东宫大殿,殿内青铜力士托举熏炉熏香袅袅,姬申嘉懿正伏在一张紫檀木案几上抚琴,见到二人进来,姬申嘉懿屏退身边伺候的侍女,凌晟睿和麹沛凝上前躬身行礼,齐声道:“见过太子殿下。”

  姬申嘉懿见到凌晟睿,便递上一份书信给坐在下首的凌晟睿,说道:“你来看看吧。”

  凌晟睿接过书信,看了几眼,脸色凝重,沉思片刻,说道:“戚垺程上书给殿下改革赋税制度,废除“以丁夫为本”的人头税,改行两税法,臣以为不妥。”

  “有何不妥?”姬申嘉懿似乎意料到凌晟睿会这样说,淡淡地问道。

  凌晟睿忧虑重重,拧眉说道:“大将军史轶正在和北戎交战,这些巨额军资一向靠户部年年征收苛税筹集,这冒冒然要减税,还要制裁富户纵容土地,只怕赋税一减轻,会影响前方军资筹集,万一他们到时候联合参殿下一本,这。。。。。”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不出声的麹沛凝开口道:“可是秦王家族势力日益壮大,贤贵妃又圣眷正浓,而恭顺王对皇位又是虎视眈眈。在这二人势力威逼之下,太子的地位是危如累卵。”

  说完,她顿了顿,看看静声聆听的二人,接着说:“恭顺王他们掌握着赋税和军粮,对我大晋的江山社稷是一个威胁,就犹如皇上卧榻之畔的猛虎,皇上也未必不想早日夺了这帮人的权。也许这正是一个契机打击一下他们的锐气。”

  姬申嘉懿赞赏地点点头,不过他话音一转,说道:“本宫本意是让戚垺程明日上朝上奏父皇,但是转念一想,戚垺程门第卑微,靠着寒窗苦读获得官职,万一明天不成功,只怕性命难保。”

  “唉,”接着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万一他被斩首,除你之外,我在朝中再无四品以上的东宫之臣,势单力薄的本宫只怕再难与秦王和恭顺王相抗衡了。”说完他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凌晟睿。

  凌晟睿眼底掠过一抹浮沉的乌云,他淡淡地问道:“殿下可是要臣去上奏陛下么?”

  姬申嘉懿看到他这样,心下有些不忍,多年的相处他还是知道凌晟睿的心情,他犹豫一下,拍拍凌晟睿肩膀说道:“晟睿,你不同,你祖上功绩卓著门荫庇佑,你父亲凌国公位高权重,他定会保你,由你来上奏,胜算更大些。”

  凌晟睿正在踌躇间,麹沛凝突然接过他手中的书信,说道:“殿下,臣愿明日上奏陛下,恳请陛下改革赋税,实行均田制和两税法。”

  凌晟睿和姬申嘉懿不由得同时看向她,姬申嘉懿眼里满是欣喜和赞许,而凌晟睿眼里却全是不解。

  麹沛凝见他们都不说话,咬了咬嘴唇,接着说:“晟睿哥哥,东宫之臣,与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凌晟睿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担忧我自己,我自入宫以来,早已把个人安危置之度外了,我所担心的是我们这次得罪的是朝中那一干肱骨之臣,这次触犯了他们的底线,只怕它日殿下登基会与殿下对着干。”

  “哼,”姬申嘉懿冷哼一声,道:“那帮乌合之众,现在估计正在想办法将本宫在宝座上揪下来,本宫若再不出手,只怕他日就没机会再登大宝了。此次就是要制裁一下他们跋扈的气势。”

  听了姬申嘉懿的话,凌晟睿也不好再说什么。

  在回去的路上,凌晟睿突然握住麹沛凝的双手,轻声说道:“让你冒这么大风险,委屈你了。”

  麹沛凝被他抓住的手心发烫,心砰砰直跳,红着脸低下头说道:“如果换作是凌大哥,你也会这样做的。”

  “若明日失败,群臣反对甚至弹劾你,你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你也不怕么?”

  麹沛凝抬起头坚定地说:“既然已经决定了,何必再瞻前顾后。”

  一席话把凌晟睿说愣住了,他一直以为麹沛凝只是一个怯懦,毫无主见的女子。今日她的义无反顾让他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

  一盏茶功夫,马车停在麹府门口,凌晟睿掀起车帘正欲离开,忽然停住,回头说道:“这件事切记莫对父亲说。”

  看到麹沛凝郑重地点点头,他才放心地离开。

  翌日,正元殿中,文帝端坐在龙座之上,众臣纷纷上奏,向文帝汇报惟州一道的灾情近况以及对温尔仁旧部的剿灭情况,剩下的基本都是对惟州统领卫将军张耳的极尽称颂和赞美之情,听得一旁的姬申越泽一脸得意之色。

  文帝这些天听多了这些大臣对张耳的称颂赞美,心下有些不耐烦,加上昨夜批阅奏疏有些晚了,神色略显疲惫。一旁的林德全见文帝这样,待群臣说完,便悄悄在文帝耳边说道:“奴才看陛下有点乏了,不如退朝吧。”

  “嗯,也好。”文帝点点头,挥手对群臣说道:“众爱卿,今日便到这里吧,退朝!”

  麹沛凝一直抓着汉白玉牙牌的手有点发酸,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听到文帝喊“退朝”,她一个激灵抬起头,只见姬申嘉懿正拼命地朝她使眼色。

  她连忙出列,大声说道:“臣还有本要奏。”

  林德全见到她这样,心里又急又气,“这个不长眼色的凌晟睿,没看到陛下想退朝回去歇息了吗?有什么事就不能明天再说?”

  文帝眉头微蹙,强打精神,说道:“凌爱卿有何事启奏?”

  麹沛凝按捺住砰砰直跳的心,高声说道:“臣以为暴民之所以起义反抗朝廷,主要是为杂税苛税太多,百姓不堪重负,才会被温尔仁等人利用来对抗朝廷,臣恳请陛下改革赋税制度,废除“以丁夫为本”的人头税,改行资产多寡为准的两税,同时把“占田制”改为“均田制”。”

  麹沛凝一言既出,四下一片哗然。

  她四顾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道:“富者田连阡陌,以为国守财为由侵占土地,百姓无田可耕,无以养家糊口,还要被不停地征税,最终便只能沦为流寇。而官僚富豪之家财富累积早已远超他们应得的俸禄,他们做官又货殖,蚕食小民,无限地扩大他们的土地,还利用自身的势力,强取豪夺,广积财货,已经严重危害到国家社稷。只有把私人占有的土地还给百姓,百姓负担减轻,衣食无忧,自然会忠心归顺朝廷。”

  麹沛凝刚说完,户部侍郎阚治便立马站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凌大人所言不妥。我大晋所征税收一为国用,二为军资,如今前方战事紧急,南有温尔仁旧部残余在垂死挣扎,北有北戎不断冒犯我边境,如果贸贸然减税,国家收入骤然减少,军资和粮草跟不上,前方将士饿着肚子如何作战?试问凌大人,改革变法与国家安危,孰轻孰重?”

  麹沛凝不甘示弱,反驳道:“阚大人,柱子都被蛀虫吃倒了,这难道还不能被视为国家安危吗?”

  “你这是在危言耸听!”阚治唇角抽搐,指着麹沛凝的鼻子喝道。

  “你这是在混淆圣听!”麹沛凝反唇相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大殿上争得不可开交,其他大臣则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站在左列的凌阜悄悄看着旁边的凌章,只见凌章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他心中一动,也跟着静静站着不动。

  文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看这二人争得面红耳赤,便出声喝止道:“好了,别争了,两位爱卿各有道理,这件事容朕再想想,退朝!”说罢他大步流星地走入后殿。

  麹沛凝心中忐忑不安,只觉得满朝文武都充满敌意地看着她,凌章凌厉的眼神狠狠地剐了她一眼,看得她心惊肉跳,心想这一关是难过了,只是不知道皇帝会不会采纳她的意见。

  凌章拂袖而去,凌阜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跟了出去。麹沛凝出得宫门,发现原本停在宫门口的马车已经不知去向。麹沛凝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步行回府。

  麹沛凝回到凌府已错过晚膳时间,她像做贼一样灰溜溜地溜回自己的房内,忽然觉得饥肠累累,唤过青固去厨房取点吃的过来。

  谁知青固动也不动,说:“老爷回来吩咐过厨房不给少爷做晚膳。”

  “啊?”麹沛凝欲哭无泪,于是这个晚上她只得靠不停地喝茶水充饥。

  是夜,广阳宫御书房内灯火通明,文帝正在批阅奏章。过了一会,他放下毛笔,揉揉有点发酸的眼角,唤林德全取杯热茶过来,他轻轻呷了口清茶,对林德全说道:“去东宫唤太子过来。”

  “是,”林德全躬身退下。

  不一会,姬申嘉懿跟随林德全匆匆赶来,躬身跪下道:“儿臣见过父皇。”

  文帝抬抬手,说道:“起来吧。”

  姬申嘉懿直起身,恭谨地说:“不知父皇找儿臣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