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项藉、陈远、英布三人率军北进,一路攻城掠地,所向披靡,锐不可挡,一时归者如众。
大军到明州地界时,已扩大到三万多人。
他们所经之地,陈远都严厉约束部队不准扰民乱民,注意军纪军容,真正做到秋毫不犯。
凡是妄动百姓钱物者,杀无赦!
沿途百姓拍手称赞,热烈拥护,捐钱捐物者不计其数。
所过州县大都望风而降,几乎没经过什么大的战役,大军就到了燕赵之地的定州地界。
一天安营扎寨后,有探马告知,陈胜大军正在巨鹿与秦将章邯鏖兵相持——数日前一场大战,陈胜损兵折将十几万,如今正退守巨鹿南郊。
陈远闻得哥哥新败,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到哥哥身边助他一臂之力。
但又想到巨鹿离这里至少有七八百里路之远,他们的大军不可能一日内到达得了,自己再焦急也无济于事。
项藉看出他心焦不安的心情,就宽慰他道:
“三弟,休且烦恼,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之败,并不能决定战争的胜负。只要陈王固守在巨鹿,料定不会有大的危险。
“再说,大战过后,双方都得需要一定时日的休整,近期他们双方应该不会再有大的战斗,三弟不必为陈王担惊受怕。
“我们抓紧向前行军,待和陈王兵合一处,咱们联手把章邯杀个人仰马翻就是。”
陈远听项藉说得言之有理,也就不再为哥哥担心。
和项藉说了一声,就带着几个随从出营察看行军路线。
待他考察完地形回到营地,正准备回自己营帐。一传令兵跑到他面前道:“陈将军,项将军正在中军大帐等您,让您速速过去!”
陈远闻听,心说不知又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商议,于是就随传令兵向项藉的中军大帐走去。
到得项藉大帐外面,就闻得里面人声喧哗,笑声不断,不知何人在和项藉热烈交谈。
他就掀帘进入大帐,看到一群身着铠甲的人正在和项藉说话,由于这些人都背对门口,陈远并不能看得出这些人的面目。
他脚步声惊动众人,那些人回头看时,双方都喜出望外。
原来是赵挺、孙兴、周途、李霸、田继业等诸人到了这里,陈远惊喜地忙上前和他们打招呼。
还不待他走近,只见人群后面倏地窜出一白袍银铠小将。
陈远还没待看清他模样,那人就跃到陈远面前,一下扑到他怀中,双手搂住陈远的腰死不放手。
陈远乍见赵挺他们,只顾惊喜高兴,没防备会有人给他来这一手,以至于被那人搂了个结实。
他知道此人能和这些人在一起,定非外人,于是也没做什么反抗。
只是轻轻用手搬起伏在他怀中的那人双肩,待看清那人面目时,更是惊喜而呼:
“芸儿,怎么是你?”
扑入陈远怀中这眉清目秀、英姿飒爽的小将,正是女扮男装的田芸。
田芸俏脸含嗔,用双手不住捶打着陈远的胸脯,抱怨道:
“你这没良心的家伙,还认得我呀!一走两年多没一点音信,我还以为你早把我忘记了呢!”
陈远忙哄她道:“我当时走得急,顾不上跟你打招呼,这两年来我也是时时刻刻思念着你。”
“又在花言巧语骗我,待我查出你做的不老实之事,看我怎么收拾你!”田芸狠狠而道。
项藉笑着给陈远打圆场:“芸儿妹子,你可是冤枉三弟了!
“我和三弟在彭城筹建军队之际,不知有多少王公大臣和豪门巨贾家的千金看上了三弟的英俊飘逸,神勇俊朗。
“那是迷倒整个彭城少女!
“多少人委托我叔父向他提亲,但都被三弟婉言谢绝,那还不是一直有你深深装在他心中的缘故吗!”
田芸一听,转怨为喜,盯着陈远道:“项将军说的是真的吗?你没被别的女人迷住就行,还算有良心!”
“二哥说的千真万确,他现在可是一军主帅,说话哪有不真的!”陈远忙不迭地接道。
安抚住田芸,他又一一和众人握手。
赵挺对陈远言道:“自从师叔走后,田芸是天天到师爷那里打探你的去向行踪,问何时能回。
“刚开始师爷还能心平气和安慰应付她,可是到了后来,师爷也招架不住她的纠缠。
“这位闻名天下的大英雄,竟吓得把神宇堂的事务,一股脑的都撂给我师父,也扬长而去无影无踪了!
“师叔,你说芸儿厉害不厉害?竟把堂堂的神宇堂堂主给逼下了台!”
众人听后皆大笑不止。
陈远又问众人:“你们怎么到了此地?”
田继业解释道:“我们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听说你的消息,知你与项将军在彭城起兵。
“芸儿当时就吵着要去找你,于是我就与赵挺他们商议,在家乡招募了千人的队伍,一路打探着跟踪而来,到了这里,才赶上了你们的大军。”
陈远道:“真是太好了,你们的加入,使我们实力更强一分,以后和章邯决战,更增胜算。”
他又对项藉道:“二哥,前面几十里,多深谷险岭,极不利于行军,我大军应小心前行,慎防遭到敌军伏击,要谨慎搜索前行。”
项藉点头应允,说依照三弟指示安排行军。
陈远又道:“咱们大军到巨鹿还需时日,我想先去哥哥那里和他取得联络,共商两军克敌事宜。二哥意下如何?”
项藉道:“有三弟你亲自与陈王协商克敌大策,那是再好不过。况且你们兄弟已多年未见面,早见面一天,可以早一天消解思念之情。不过此去路上艰险,三弟务必提高警惕,不要让二哥我挂记就是。”
陈远点头致谢。
他又向赵挺他们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准备动身去巨鹿。
田芸吵着要一同前去,陈远劝阻她道:
“如今燕赵之地,是一敏感区域,情况错综复杂,各种势力犬牙交错,看不见的危险是步步惊心,明枪暗箭丛出,可谓是险象环生!
“你跟在我身边,反增加我行动的不便,你还是跟着大军前行较为安全。再说我此行,也就三五天的时间,回来以后咱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田芸撇着嘴嘟囔道:“你还是把我当小孩,老用你保护,难道你以为我的功夫就没长进吗!”
她有些愤愤不平起来。
陈远好言抚慰她:“芸儿听话,等我这次回来,就再也不和你分开了。”
田芸怏怏不快地点头答应了,嘴里说着让他注意安全的话。
陈远辞别众人,到自己帐中,简单收拾一下,跨上骏马,扬鞭催行,向巨鹿方向疾驰而去。
经过一天多的疾驶,陈远就到了巨鹿。
他先前听说哥哥如今正驻扎在南郊,就驱马向南奔去。
到得那里,陈远看到军帐相连,绵延无边。
他直接到了主营前,跳下战马,冲值守在营外的兵士大声喊道:“你们速去报与陈王,就说他弟弟陈远到了!”
值守兵士不敢怠慢,忙到里面报与陈胜。
工夫不大,陈远就见陈胜疾跑着冲了出来。他也激动万分,跑向前与哥哥拥抱在一起。
两人都是热泪盈眶,互诉思念之情。
陈胜道:“弟弟,你一走这么多年,可想煞父母和哥哥我了!爹娘每天都是念叨于你,如今见你如此安好强健,哥哥我安心矣!”
陈远亦激动地接道:“这几年我也是无时无刻不想念爹娘和哥哥。但前几年是学业未成,不敢回家;近两年是事发多端,不能回家,以至于今天才得以见着哥哥,真是不胜唏嘘也!”
陈胜拍着陈远的肩膀感慨万千,道:“弟弟离家时,我比你还高半头,如今你个头比我还猛,你真是长大了!”
兄弟二人边回大帐边交谈。
陈远关切地问陈胜:“哥哥,咱爹娘的情况你还知道吧?”
听陈远问此话,陈胜脸现黯淡之色,摇头道:
“两个月前,我曾派人回家探寻爹娘以及师父消息。但咱家人去屋空,师父之处亦是无人矣!让我好不忧心他们!”
陈远听后,分析道:“哥哥不必忧心,想必师父怕秦庭因你之故而迁怒于爹娘,就与他们一起隐遁起来,如今正在某个隐蔽的地方生活着。”
陈胜点点头,言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愿他们都平安无事。”
陈远又问起陈胜目前现状,陈胜眉间展现忧虑,叹了一声:
“唉,目前局势不容乐观,秦将章邯逼迫太急,哥哥深感力不从心。看着目前手里还有二三十万兵马,但却是危机重重。
“尤其是上次大败之后,义军士气低落,人心涣散,悲观失望情绪弥漫。
”这种消极的现状,怎么抵抗秦庭的精装劲甲之旅!哥哥怎能不忧心忡忡!”
陈远宽慰陈胜道:“我也是听到哥哥战败消息,才星夜启程赶赴到这里,来帮助哥哥出谋划策,抵御章邯来的。
“现今局势,虽然哥哥这里处境艰难,但还不到大厦将倾无法收拾的地步。
“只要这里高筑栏栅,深挖壕沟,关键之处配以强弓硬弩,防御秦军袭击。
“内里再整顿军务,训练精锐突击军队。等待我彭城义军和我结义大哥的义军共同到达后,再与章邯一较雌雄。”
陈胜喜道:“弟弟真如及时雨,哥哥稍宽心些矣。”
但他说后又不无担心地说道:
“哥哥我虽败,但仍有二十五万多的人马,章邯的兵马也不过二十万,如果现在一味坚守,消极被动,那军心岂不更低?”
陈远解释道:“哥哥虽然有兵马二十几万,但是却缺乏统一训练,且装备粗劣,怎可与章邯装备精良的军队相提并论!
“投奔哥哥的要么是一穷二白、素质低下的贫苦农民,要么是投机取巧的墙头之草,毫不客气地说都是一帮乌合之众。
“哥哥又缺少严加整顿,遇到素质低下的秦军,凭着血气之勇,一拥而上,也能取得一些胜利。
“但是一遇到秦帝国的正规甲旅,这些人的无规无纪与投机心理暴露无遗,要么一哄而散,要么逃跑投降,真正死战之士太少。
“以至于一次战役就会损失十五万多的兵士,如若再冒险与敌对决,难保不会重蹈覆辙。所以下次战斗,没有绝对的胜算,决不可贸然迎战。”
陈胜听后点点头,说道:
“弟弟分析精辟中肯,想想哥哥当初,率几千之众攻打州郡,所到之处秦帝国的军队都是望风而降,几乎没受到任何的挫折。
“我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麻痹大意,骄傲轻敌,总感觉秦帝国的军队不过如此而已,不堪一击,谁知一旦遇到章邯这样的正规部队,就一败不可收拾。
“还有对于投诚过来的军队,没有重新进行编制,致使军不像军,倒像一大群流匪。那些贫困农民投我之后,只为填饱肚皮。
“秦帝国官员守将投我,多是一种政治投机,哪边势强,就投向哪边,全无道德情操。
“几十万的军队,素质良莠不齐,鱼龙混杂,哥哥我也忠奸难辨,可信之人,少之又少。现在想来,失败亦是情理中事!”
陈远道:“亡羊补牢犹未迟,哥哥手中还有巨大资本,只要现在整顿军务,提振士气,树立必胜信心,还是能反败为胜,再展雄威的。”
兄弟二人分析着局势,商议着对策就进了中军帐。
陈远来时陈胜正在召开军事会议,他听到陈远到来,就让副帅吴广继续替他主持会议,自己就跑出去见陈远。
现今他已得到陈远点拨,知道了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心中踏实,就拉着陈远到了会议的现场。
会议厅内人声鼎沸,陈胜手下重要将领正在热烈讨论对秦军下一步的作战策略。
陈胜一到,大家立即屏声静气,都站起身来,陈胜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然后指着身边的陈远介绍道:“这是我弟弟陈远,专程赶过来帮助我们的,我弟即来,诸事无忧,秦军不足虑也!”
他说完就领着陈远一一介绍他手下的主要将军:
“吴广,现为副帅,是哥哥最得力助手。”
陈胜指着离他最近的一个身材魁伟的青年将军说道。
陈远忙向吴广抱拳行礼,说道:“久仰吴兄!我离家前就常听哥哥提起你,说你为人仗义,功夫不凡,乃人中豪杰。”
吴广亦抱拳回礼,谦恭而道:
“那是你哥抬举我,我的功夫难及你哥哥的十分之一,比起你来更是千差之别!听陈兄说你去神宇堂进修,如今功夫不知高深莫测到了何种地步,是我不敢想也!”
陈远谦逊而道:“小弟功夫一般,一般,只是比刚离家时有所提高而已。”
陈胜又指着一剽悍将军道:“李中泰,英勇善战,虎将一员,也是哥哥的左膀右臂。”
陈远忙客气抱拳行礼,李中泰亦客气回礼。
“王亮,原邯郸守将,最近弃暗投明于我义军,此兄英勇果敢,颇有韬略,精通兵法,是我军中少有的文武全才人物!”
陈胜又指着下边一略显文弱的将军介绍道。
陈远客气行礼,王亮亦抱拳还礼。
陈胜把手下十几个主要将领一一介绍完毕后,就对陈远道:
“弟弟,你有何建议和高论,不妨说给诸位将领知晓,看看诸位还有什么意见需要补充的。”
陈远把刚才对陈胜说的话,又大致给大家说了一遍,最后他重点强调:
“各位将军回到你们部队后,务必要严明军纪,禁止将士传播小道消息,以免萎靡不振的的气氛弥漫扩散,从而影响士气。
“同时还要严加训练兵士,坚守阵地,禁止任何人员在大营中无故走动,不允许士卒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更不准互串兵营。
“总之一句话:提高戒备,认真做好防御工作。等我部和我结义大哥的两队兵马到来后,再与秦军决战!”
众将军见陈远说话掷地有声,不容反驳,不觉都互望一眼,心存不屑。
因为他们治军向来以随意为主,以哥们义气为重,军纪散慢涣散,号令不严,我行我素惯了,哪受得了这突然一紧。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与陈胜一起出生入死过来的亡命交情兄弟,所以对陈远的指手划脚颇有微词。
但碍于陈胜情面,不好对陈远的话当面反驳,但也不把他的话太当回事,心里只是一笑了之。
李中泰见大家都不吭声,均不发表意见,他咳了一声,言道:
“我们虽然打了一次败仗,但真正实力未损,中坚尚在,所剩兵马比秦军现有兵力还多。如果一味坚守不出,士气岂不更低落?
“更让天下英雄嘲笑我们只会做缩头乌龟,不敢打硬仗,这样如何成就大业!何时才能把秦帝国推翻?”
陈远一听笑道:“李将军难道还不知,用兵要知己知彼,才能做到百战不殆。
“你只知你们现在整体兵力比秦军多,但你不知两军的实际悬殊情况,哪有以兵员的多少来衡量整体战斗力的!
“为什么他能用二十万的兵力打败你们四十多万的大军?你们可知他的具体情况?对他了解有多少?对敌人一知半解,与之对决岂有不败之理!”
李中泰说道:“我军以前鲜有败绩,以至兵将骄纵轻敌,所以才致使落败。如若这次认真对之,决不会再败于他!”
陈远笑道:“李将军不怯敌之勇,在下佩服!但两军交战,不能凭血气之勇,而是实力和谋略的较量。章邯有千乘战车,你能有何计策破得它?使其瘫痪,发挥不了威力呢?”
秦军的无敌战车在义军的军阵中横冲直撞,所向披靡,无人敢挡,现在想起就令人胆寒。
陈远这一问,令李中泰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回答。
陈远看他不再吭声,就慢慢言道:“章邯对你军知之甚祥,了如指掌,缺陷优点在他心目中一目了然,自是对付起你们得心应手。
“而你们对他却似盲人摸象,一知半解,只知一端,不知其他,焉有不败之理!
“先前你们所遇到的对手都是秦帝国的地方卫戍部队,这些部队战力不强,且又因各种利益之争,相互掣肘,互拖后腿。
“又因待遇低下,根本不愿为秦帝国卖命,所以你们一攻打他们,就狼狈逃窜。
“他们与一帮乌合之众没什么两样,这也是你们所向无敌,没有败绩的原因。
“秦帝国除地方卫戍部队外,还有精锐正规部队一百万,其中五十万分驻于江南巴蜀一带,三十万驻于北方长城一线,另外二十万驻于京城四周。
“其中驻于京师周围的二十万大军,是精锐中之精华,王牌中的王牌,装备也最精良,悍将最多。
“章邯率领的正是驻扎在京师周围的那二十万军队,你们多数手中还是手执镰刀斧头的战士与手执精锐武器的敌人相对搏,谁胜谁败,一目了然!
“章邯其人,无论个人武功还是军事谋略都远胜常人,秦帝国统一六国时,他已是有名上将。
“那时就闻名遐迩,功高盖世,战功赫赫。为秦帝国统一天下立下汗马功劳,是最著名的几个开国元勋之一。
“其作战风格彪悍泼辣,勇猛霸道,而且他又极有谋略,用兵如神,正奇之兵用得恰如其分,令人防不胜防。曾被对手称谓‘瘟神’,可见其人的作战之能。”
大家见陈远说出秦军及章邯的源头末尾,娓娓道来,知之甚祥。
才知他确实比他们对敌手的了解多得多,于是就纷纷向他询问起破敌之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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