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离婚的人们 香馥(二)
作者:我爱狐狸皮大氅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晏家第一个对香馥上心的是杨维河,也许太无聊了,也许。他想报复晏向华。在香馥眼里这个倒插门的退伍兵女婿是个可笑的角色,靠女人吃饭,还能够大模大样坐在餐桌上。明知老婆出去混,还能在丈母娘家装相。这样的男人,她一点也瞧不上。

  男人要有自己的事业。就算暂时没有做大,也是黑马,香馥欣赏的是自己有产业的有目标有追求的男人,不是靠老婆吃软饭的怂包。

  晏项彬在每个星期三都回大院。有时空手。有时带水果,只要他回来老太太就眉眼含笑。饭菜都是老三喜欢的素淡,杨维河一看满桌子绿菜心里就烦。可他也不能到外面吃饭。晏向华每个月给他3千,买几包烟。招待两次战友,到市里洗两次澡,没了!

  再说他现在乐意“回家”吃饭。谁都知道晏向华喜欢出去混,他越克制。越显得窝囊。有一天。会越反击个痛快!

  他杨维河到底有没有能力。晏家人说不得算。

  香馥给晏老太太添饭,顺便拿起了晏项彬的碗,晏项彬客气的笑容有些不着痕迹,今晚的菜偏咸了,并不和他胃口,才换的保姆显然没有摸清晏家的习惯,都是蔬菜为主,可惜咸了。

  晏老太太口味重,稍微咸些到没什么感觉,但是她注意着老三,“彬彬啊,我看你今晚没怎么吃,可是新换这个做的不好吃?”

  “咸了点儿,妈,你血压高,饮食要注意,盐不能放多。”

  香馥立即有些慌了,是不是被他觉得自己没有尽责?

  “太太(当地对有身份的老人是这个称呼)每天都会注意食用盐摄入量,这个,总量是把我的,不过确实是吃多了盐不好,另外腌肉啊、火腿也不好。”

  “不吃是不是最好?!现在哪种食品安全?没有!”杨维河故意插科,香馥本想在晏项彬面前好好表现,结果被杨维河不识时务岔开了。

  晏项彬没再做声,微触眉头,那双大眼睛在薄眼皮的映衬下,略显抑郁。

  香馥站了起来,“我做了水果羹,加了vc,是从日本传来的健康食疗,刘妈妈,你把水果羹端出来吧!”

  香馥的声音有点儿大,因为这家的饭桌上刚刚过于沉寂。

  “我吃好了。”晏老大离开了桌子,晏项彬看了看老太太,“妈,我公司还有事,星期五再来陪你。”

  他不想再留下来喝什么水果羹,他要追着老大出去,最近有笔款子收不回来,资金出了问题,必须找老大周转周转。

  香馥没想到最后就剩下自己陪老太太和水果羹,杨维河在晏家两个男人离开后,也站起来上楼了,晏老太太早习惯了吃完饭散伙,老三追着老大出去,肯定有事儿,老三这孩子,明明可以找自己,他非不让自己跟着操心。

  杨维河在楼上阳台看见院门口低声说话的两个人,天黑了,看不清表情,但是,不多久,老大上了车,老三踩灭了丢在地上的烟头,他被拒绝了

  晏老大没有答应继续给晏项彬注资,半年捣走了七十万,这钱永远别想回来,晏老大公司的账面三年前被晏项彬“借”走资金已经做了损失下账,剩下都是三年以内,两百多万,还不包括晏老大个人账户给他周转的几十万,前后五百万了,等于晏老大十分之一财产,这些钱就那么寂静无声投了,没了,晏项彬那怕什么生意都不做,钱存在银行,光利息也够他们一家子风光体面。

  可惜,不知足,总想着做大做强,忽悠好了老太太,毫不留情盯住自己。手足情早被消耗光了,现在谁的资金不紧张,总不齐自己关厂子全给老三打水漂!

  晏老大对晏家人,只有失望,很可惜,外人以他为晏家代表,再不管住晏项彬,晏家没路可走了。

  晏老大生意做到现在,怎么会看不出家里都是些什么人,他只是不明白,自己亲妈,怎么连个外人都不如。

  晏老大有个“外面的人”,妻子是他妈选的,当初就不是自己的意愿,后来有了条件,认识了个知情知意的好女人,这些年一直背后支持自己,哪怕有了儿子也不声张,她知道他要面子,知道他的周围多少贼溜溜的眼睛,也知道他不会给她名分,他的妻子挑不出错,岳父母在当地有头有脸。

  晏老大的秘密,晏家只有一个人知道,可她不会说,她选择了沉默,路是自己走的,她已经不能后悔了,后悔怎么样?往哪儿回头?

  她很少下楼吃饭,但是知道晏家的一些变化,来了个县医院当过护士的年轻女人,晏老太太看中的,晏老太太不会平白对一个人好,哪怕那是她的骨肉,这些年,晏老太太表面对她不错,原先以为自己没生儿子让她失望,后来才发现,老太太巴不得她没给晏老大传宗接代,女儿不会继承家产,晏老太太想的是把老大的一切交给老三,她要真生了儿子,才让真晏老太太不满。

  家产不家产的,到底会给谁,她早就不在意了,女儿是她用心培养的,全部的心力都给了女儿,孩子别旁人都优秀,晏家没出过学习那么好的人,要成绩有成绩,要长相有长相,光凭孩子自己的条件,就不用指靠婚姻,对婚姻,对男人,或者说,对那缈遥的爱情彻彻底底看透看穿,她一心一意就是培养女儿,让女儿很早就明白,人生路上,谁人也靠不住。

  家里有钱又怎么样?自己爸妈没钱么?不肯帮衬女儿么?该做的,两个老人做的比谁都好,结果呢,晏老大站稳了,旁边也就没了她的位置。

  她不去离婚不去闹,是因为看透了,心冷了,老人禁不住打击,孩子还需要一个表面安稳的娘家。

  但是,晏老大越来越有些不顾了,晏家大院在他心里旅馆都不如了,她并不需要他在身边,可她实实在在病了,他连一个丈夫面上的体贴都要没有了。

  那么,她也不必再为他考虑。

  晏家不会有一个好人,都说晏项彬疼老婆,她以前信过,早就不信了。

  晏老大去了市里,那里有他真正的家,疼爱的女人,聪明的儿子。他把两边处理妥当,妻子早就习惯了他的忙,过了四十,他们几乎没有夫妻生活了,他觉得她那个年龄应该很正常,何况她这两年身体不好。

  他心里的爱人就应该是缪瑄这个样子,比自己小个七八岁,性子活泼,干事儿有主见,生意上是个好帮手,待他真心,体贴。

  真心体贴这些,别的女人处也有,唯独能和他同进同退,支撑事业,才是最让他看中的品质。缪瑄和那些老板的二奶小蜜很不一样,长相平常,到哪儿不招眼,这也是让晏老大省心的又一个条件,太漂亮的女人,势必招摇,不用等生孩子就不安分了,缪瑄跟他有十年了,孩子都上小学了,结果还是几乎没人知道。

  晏老大自认素质好,他看中女人不为姿色,论起姿色,按他的财力,想找什么漂亮的都不费劲儿。

  晏家人惯做婊子立牌坊,只是人人都不自知。

  晏家人的性格,注定了早晚会出乱子,没有一个懂得感恩领情,晏老大对不起妻子,晏老三一门心思算计大哥,晏老太太坑儿子总嫌不够,晏家女儿,那是个觉得全天下就她最能的主。

  香馥幻想着靠自己的聪明运作,帮晏项彬拿家产,最后,两个人——很幸福!这一盘算计,被楼上那个几乎不下楼的病女人摸清楚了,晏家的房产写着晏老大和那个女人的名字,在这个大院,她才是合法的女主人,保姆无一不被她收买,她不却闲钱,晏老太太待人刻薄,晏向华从不屑于认真看一眼保姆。

  晏项彬心思都在晏老大的产业上,家里有他妈,晏向华那个作坊他看不上,大院没什么需要上心算计的。

  楼上的女人透过一任任保姆、厨师,清晰详尽的掌控了晏家所有人的细节,那是个极聪明的女人,受过师范学院教育,专业是教育心理,前两年提前从镇政府部门病退,带着副科级身份,在镇里,走出去是有些体面的,就算晏家,表面上没谁不给她面子。

  其实就是一个人孤零零在楼上,因为一直“养病”,特别雇了护工,另外家里的保姆、厨师,她要用的时候都可以用,没人注意她背着他们另外给钱,钱在她娘家从来是工具,这点完全复制给了她。

  也就是因为常年不离开屋子,她的皮肤越发白净,脸色一直不好,但是细腻抵消了暗黄和她那个年龄本有的松弛,抡起来身材也不错,这两年瘦了很多,走几步,腰身是好看的。

  不过没人欣赏,晏老大早就模糊了妻子的形象,曾经发福的三十五岁,鼓起来的脸上皮肤粗黑,长了不少斑,大概就没离开那个印象,也正从打那时有了缪瑄,“妻子”就日益含糊。

  晏老大好几年没在妻子的房间睡过,连个亲密的举动都没有,原先女儿在家,有时一起说说孩子的成绩,后面孩子上大学了,他要做的就是晚饭前上楼看看,问一两句药吃了么?

  他以为她一直吃药,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她现在什么病,在吃什么药!

  她不吃药,吃的都是换了瓶子的保养品!

  早前是病了,被她伤透之后,又面对女儿离开家,也就在女儿上大学那个秋天病倒了,万籁具灰过,提前退了,然后,慢慢调养了,自己说服了自己。

  肌体是好了,但是晏家人喜欢她病着,那就病着吧。

  香馥从进门那天,就被她看出了不安分,到了星期三,就知道这个女人图的是晏老三,晏家表面光滑的墙面,就要从这个女人插进来后开裂,她很想看看,是怎么个一处处裂开。

  宴项彬带了很大的水果篮,包扎着闪耀的玻璃纸。“彬彬,你这是准备去看谁?”宴老太太知道水果篮都是送礼的,琢磨着有什么人物病了。

  “给嫂子挑的,嫂子好些日子没下来吃饭了,我等会上去看看。”宴项彬温和的对老太太笑。

  “给她?自己家还用买这种摆设?一百多吧?家里不缺水果,她也没下来过,你上去看啥?“

  宴项彬走进老太太,手扶在老太太肩上,“妈,知道你也不喜欢这个,嫂子她爸,下星期在市里摆寿宴。”

  “摆寿宴?叫你去随礼了?”

  “都传开了,有商会会长,可能还有搞物联网的大人物,是给嫂子她哥面子,这种寿宴,就是商圈大会,我倒是想去,嫂子他们家也想不到咱。”

  “什么了不起的酒席!没告诉我,我也不会去,还跑市里?!他们家那做派老大去不去?”

  “不知道,听说县里没几个人被邀请了,都是在市里也能挂的上的,嫂子这两年,身体不好,我一个男的,不方便关心,妈你也替我表达表达。”

  “那彬彬就替我去他们家那个酒席,包六百还是八百?”宴老太太知道这事儿不是一两百的红包就行。

  “礼品我来办,不能用钱,要送到老爷子心里去。”宴项彬没有嗤笑他妈那个六百八百的出手,他太需要大嫂娘家的平台了,跨进去,什么资金、商机,全来了,谁都挡不住。

  宴项彬已经察觉,宴老大和嫂子关系越来越疏远,宴老大不肯帮自己,只要搭上嫂子家那条船,说不定能沾上互联网大佬。

  宴项彬上楼时,护工说大嫂睡了,宴项彬只好放下果篮,想饭后在看看。

  一家人凑齐了,连晏向华也齐了,杨维河突然问起下周谁去市里参加虞老爷子寿宴?其实晏家除了老太太都听说了这事儿,虞家这次寿宴规格特别高,在威斯汀酒店,并且,能去的都是身价过硬。

  这也叫宴老大既尴尬又不安的,因为老丈人一家根本没和他打招呼,从前两家来往密切,后来,他自己生意做出来了,虞家投资的产业早就脱离了加工业,加上自己和妻子感情平淡,两边走动越来越少,他当然知道虞家什么样的实力,但是,这些年,他并非一心攀附,相反,不靠老丈人、大舅哥,还能为自己博回一些颜面。这次的寿宴,他是想去,一则,为了脸面,另一则,他也在转型的拐角,需要点播,需要机遇,需要资金。

  “老大,你老丈人寿宴,我就不去了,还要坐车去市里我可折腾不起,我让老三去随个礼,上桌也是老三替我。”

  宴老大没反应过来老太太的意思,半响才明白,不禁冷笑,“佳玉病着呢,我去不去还要看佳玉身体,佳玉他们家可能体谅佳玉,没发帖子来。”

  没发帖子!杨维河笑了出来,饭都喷出嘴边,看看吧,狗屁大舅哥,早就被老丈人看不上了!

  “杨维河!”晏向华威仪的腔调象警察训小偷,“你是不是眼里就只有钱?狗仗人势的官商勾结大会,让我去,我都不想去!”

  跟她一个思维!

  宴老大放下碗就上了楼,护工说大嫂已经睡了,宴老大没理她。

  虞佳玉蜷在被子里,眉目微踌,宴老大拉着椅子在旁边坐下,小声问,“佳玉,还睡呢?”

  虞佳玉没有动静,宴老大叹了口气,“要不,到市里住院治疗吧?我去找那边的熟医生,你不能总这么拖着。”

  虞佳玉还是没有回应,“我明天就来接你去。”

  “不用。”低沉坚决,虞佳玉用不大的声音否定了宴老大。

  “醒了?要不要我扶你起来?吃点什么?”

  “都不用,你去忙你的吧。”虞佳玉语气缓了过来,“我累了,你去吧。”

  “佳玉,我们是夫妻,再忙也不能顾不上你。”

  这话让彼此都惊异而别扭,这不是宴老大和虞佳玉惯有的交流,只是,他今天被迫了,有些急。

  虞佳玉从鼻孔里深深出气,“呼”的声息,“我没事儿。我爸快过生日了,我跟家里说了,我出不了门,酒宴也都是招待外面的人,我不去,不要紧。”

  “那哪儿能行?!起码我得到场,咱们该准备什么我来买,你想送什么?”

  宴老大的声音大的让虞佳玉往旁边缩了缩身体,然后,拉拉被子,“我跟家里说好了,你忙,我身体不好,都不用去,我要睡了,你让我睡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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