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离婚的人们 香馥(三)
作者:我爱狐狸皮大氅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晏老大没想到妻子会是这种反应,心里不痛快,伸手去握虞佳玉的手。佳玉往里拉了拉手臂,“你去忙吧,我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东西我准备,到时候看看。你真不能我,就我去。”

  “都是外面的人。我已经和家里说了,没必要去,那边不留席位了,你忙你的。”虞佳玉反复就那么一句“你忙你的”。原先也是这么说。只是这次听起来那么刺耳。

  明明是有气无力,听上去。倒有几分冷意。

  晏老大有些心虚,“佳玉。要不,我今晚不去工作了。就在家,陪你?”

  “你忙你的,我睡了。”虞佳玉闭着的眼睛。看不出情绪,仿佛一转瞬就真着了。

  晏老大知道虞佳玉在娘家的分量。她说了不去。那就是不去。自己就是勉强到场。说不准真没位置,但是,虞佳玉会这么做么?又为什么?

  晏老大下楼时遇上了杨维河,杨维河在晏老大眼里,就是个吃闲饭的外人,杨维河望着他别有用意的笑,让他很不自在,这个大院,无论表面上做主的是谁,至少他有绝对的权利,现在杨维河眼里的竟然留露出不屑,难道他也知道了什么?

  晏老大下意识走出院门,是啊,这地方,对他来说没有家的概念,他要回市里,出门望了望楼上的房间,等已经关了,虞佳玉是真的睡了?

  晏项彬在晏老大走后,才从三楼下来,其实刚才他一直在楼道拐角偷听老大和虞佳玉的谈话,没听见虞佳玉说了什么,但看晏老大沉着脸出来,就知道了大致结果,虞佳玉不是晏老大能控制的,晏老大失算了。

  晏项彬接连回大院吃饭,已经带了三个水果篮,晏老太太实在看不下眼,让香馥扶着她进了虞佳玉房间。

  虞佳玉靠着床背,手里滑下一本杂志,看样是昏昏欲睡。

  “大嫂!”晏老太太惯有的硬气。

  虞佳玉睁开眼睛,“老太太?”

  “我不上来看看,你就不朝面了?”晏老太太似怒还嗔。

  “我这阵子吃药,浑身郁气,怕传给别人不好。”

  虞佳玉平淡的回了句。

  “大嫂,要不要去大医院看看?”香馥赶紧圆场。

  “看了又怎么样?这几年,我不都这样,混一天算一天。”虞佳玉一字一句,慢条斯理。

  “你爸寿宴你也能不去?!这要传出去,别人还当我们虞家多亏待你!你亲老子的寿宴你不去我也不能跟着不懂礼,彬彬替我去,就这么定了!”晏老太太说完匆忙下楼,屋子里确实有股子沉闷的药气。

  这就是当初看好自己的婆婆!虞佳玉对晏家看得透透,可惜迟了十几年!

  香馥扶着老太太回了房间,端茶倒水忙了片刻。

  “你看看,这个家什么时候我能不操心!一个个不懂事!还以为谁想去!”老太太唬着脸非常难看。

  “大嫂可能病的太久性格就有些那样了,您别生气,该怎么着,还不是听您安排,要不,我明天送大嫂去市里的医院看看?”

  “你去?”

  “还要看老太太您的意思,我是想,大嫂出去走走,心里还不得感激您体贴,都去市里看病了,散散心,人也活动开了,寿宴也就没理由不去了。”

  “也有点说得通,那你就去,明天带她去市里,费用什么,让她出,车就用家里的。”

  “我来开,老太太不是爱吃知味观的包子么?出城时我捎些回来,热乎乎的给您带回来!”

  香馥这张小嘴还是让老太太满意,除了家世长相一般,别的都比那几个儿媳妇强。

  香馥第二天一早煮了暖茶去看大嫂,还不到七点半,大嫂在自己房间已经准备吃饭了。

  香馥客气热情,又有点小心怯懦,让大嫂没法拒绝,两人八点半出了门,正要开车进城,晏项彬刚好过来,他也要进城,就让两个女人上了他的车,虞佳玉像是病久了,仄仄的没多余表情,倒是顺利出发。

  晏项彬先送她们去医院,又说好中午过来接她们吃饭,香馥生恐大嫂不答应,又担心被大嫂看出来,虞佳玉显出几分疲惫,竟什么都稀里糊涂点头,好像只是为了应付进市医院看看这么个过程,没有别的想法。

  检查结果就是胃寒、阳虚,气血不足,另外还有鼻炎,其他的倒也没有多大问题,血项检查要第二天出来,虞佳玉接了娘家电话,犹豫着要不要回去,香馥立马热情的劝她回去看看,又给晏项彬打了电话,说自己陪大嫂回家,才不到十分钟,晏项彬就开车来了,两人站在医院门口正好没打到车,虞佳玉对晏项彬的及时出现,说了两句感谢的话,等一起到了虞家,就都留下吃饭,又说道老爷子寿宴,晏项彬自然就在被允许之列了。

  虞佳玉当晚没回去,晏项彬送香馥回大院,路上详谈甚欢,主要是香馥再讲,晏项彬或笑,或插个两句,他是这么个善于倾听的人儿,香馥心花路放。

  等到虞佳玉老爷子寿宴,晏项彬风光坐了虞家亲友那桌,穿到晏老大耳朵,简直是——不可理喻!等他得知竟然是因为送虞佳玉去市里看病,晏老大一阵气结。

  虞佳玉从市里回来,精神似乎好些,主要是天天开始喝香馥做的汤水,老太太因为晏项彬出去露了脸,对大嫂单独喝汤水也就睁一眼闭一眼,毕竟香馥是为老太太,老太太认为,香馥讨好大嫂,不会给她自己带去好处。

  晏老太太要的是控制,所有人,归她调用,为她忙活。

  可惜,她能调用的似乎就只有彬彬和香馥。

  晏项彬没能在寿宴上接近大佬,确实打实在县里露了脸,主动联系他的人多了,贷款也下来了,他知道这是香馥帮他讨得巧,对香馥额外看一眼,但也止于此。

  真正对他有利的是大嫂,可惜大嫂似乎对晏家彻底没了心思。晏老大一定有让大嫂非常厌恶的问题,一对夫妻到了这种局面,肯定是外遇,大嫂整天在家,那就是晏老大有问题,机会来了!

  晏老大这些年没让缪瑄和儿子曝光费了不少心思,自打缪瑄怀孕,就没让她在镇里出现过,县里原先那些场面应酬,也不再叫她出场,反而把公司的财务大权交给她,表面上还有个财务经理,好些大事儿都是在家商量好再公布,公司老员工知道底细,但也没什么人多事,新来的,几乎不知道晏总还有另一个女人,缪瑄明面上的身份是公司省城办事处的副经理。

  从县城到市里开车大半个小时,从镇里到县城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两段间隔有效分割了晏老大的双重家庭,晏老大出了镇里通常先去厂里,再到县城公司总部,九点左右开车去市区,因为前面换了两个地方,一般不会被人发现,到了市区有时会去办事处,办事处那边还有休息间,晏老大也有通宵加班的时候,外人不留心,找不到毛病。

  晏老大偶尔看娱乐新闻,明星被狗仔队曝光啥的,内心生出自豪感,自己比明星都有手段。

  晏项彬花了大半个月才摸清晏老大在市里住的小区,这房子,晏家人都不知道,高档小区,管理严格,他一时进不去,打听了一下,这里的房价比他整个场子都值钱!

  晏项彬回头构思着怎么才能把这事铁板钉钉摆在大嫂到面前,得叫大嫂领情,事后他俩就算离婚,自己也能因为这事儿得到大嫂家的提携,至于晏老大怎么恨自己,随他去!

  晏项彬这人聪明,很快通过中介找了门道,晏老大这套房子正好是那家中介介绍买的,房主缪瑄他隐约有些印象,回头仔细打听,就是晏老大在市里办事处的副主任,什么副主任,不就是个二奶?!

  晏老大的企业不少镇里的员工,晏项彬收买两个员工也没费多大劲儿,晏老大的员工待遇比较苛刻,老员工早有意见了,晏项彬没想到后面的事儿比自己想的更顺利。

  等他把晏老大带着儿子、二奶在市民中心参加亲子活动的照片打印出来,他觉得,晏老大的平稳日子到头了。

  照片通过香馥交给大嫂,香馥这段日子和大嫂相处的不错,晏项彬把照片交给香馥时,用一种我特别信任你的眼神,没有多余交代,就是递给香馥一个大信封,香馥满脸绯红,回房间打开一看,非常意外,但立马有了觉悟,她必须代替晏项彬办好这件事儿。

  考虑了两个小时,当晚差点贸然行动,第二天上午安排好老太太,就去拉大嫂外出散步,天气特别好,大嫂最近也经常跟她出门,很快两人就去了附近一个半开发的农家游景点。

  “大嫂,我可能知道一点儿事,和你们家有关,我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你,这些日子,你对我这么好,我是想,想”

  “香馥啊,你说吧,什么事?”虞佳玉淡笑看着她。

  “你知道晏大哥为什么总是去市里么?”

  “为什么?”虞佳玉眼里有丝许犹豫,“他生意忙啊。”

  “大嫂!你就是,就是,太信任丈夫了!”香馥红了脸,像是在鼓足勇气。

  “怎么了?”虞佳玉有些迟疑。

  “大嫂,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可别太动气,有些事,我觉得,你还是早知道好。”香馥从包里拿出大信封递给虞佳玉。

  虞佳玉打开抽出照片,一共二十张,从头到尾记录了和谐幸福的亲子活动。

  虞佳玉还是第一次面对真实的丈夫出轨画面,她知道他在外面有个女人,有私生子,但是具相的照片对她的冲击还是超过了“心知肚明”,女人心里知道丈夫出轨和亲眼看到画面,还是很不一样。

  虞佳玉手在颤抖,半天没说一句话。

  香馥扶住了她,“大嫂,他在外边的儿子都上小学了。”

  “嗯。”虞佳玉点点头,眼泪流出眼角,为什么还能流泪,她自己也不知道。

  出人预料的是回家之后,虞佳玉照旧回房间,之后也没动静。

  晚饭时晏老大回来了,阴沉着脸,最近在县里申请的龙头企业被退回,理由冠冕堂皇,他有些不好的感觉,这事似乎与他没能参加虞家寿宴有关。

  虞佳玉上午回来后没再下楼,晚餐也不知道吃没吃,香馥想去看看,护工说大嫂睡了,还能睡着么?

  香馥知道虞家条件非常好,却不清楚虞佳玉自己在娘家也有股份,这个连晏老大都不甚清楚。

  晏老大先上楼去看虞佳玉,护工说啥他不理睬,走进去窗帘紧闭,室内几乎没有光线。

  晏老大看看门口进来的光亮,犹豫着要不要开灯,直觉虞佳玉没有睡。

  “佳玉?”他走到床边。

  虞佳玉叹了口气,晏老大拉开台灯。

  床头柜有个很大的信封,虞佳玉半坐起来,指指信封,“你拿回去吧。”

  “什么?!”晏老大拉开信封,有几张照片滑落在地摊上,晏老大满脸震惊!

  “你拿回去吧,我累了。”虞佳玉没有多余的情绪。

  “佳玉,你听我——解释。”晏老大垂下了头,他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些照片从哪来的,怎么会落到虞佳玉手里。

  他有什么可解释?现在要担心的就是虞家会怎么样,如果离婚,他一定会损失一半财产,虞家肯定有这个能力,甚至,比这更严重。

  “你回去吧,拿走这些,我不知道你那边要干什么,总以为忍着就没事儿了,几十年就过去了,还是找来了,我没气力跟什么人争,你那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还能回虞家。”

  晏老大完全没想到虞佳玉这么理性,黯淡和莫名的悲伤笼罩在瘦弱苍白的脸上,这个女人,陪了自己二十年,现在,是要离婚么?

  “佳玉,我不知道照片怎么回事儿,晏家大院,除了你,不会有别的女人!”晏老大誓言一般的语气,让虞佳玉忍不住冷笑。

  “别说什么大院了,你也没把这里当成个家,我也不用留在这里撑门面了,你就顺着那边做吧,你的孩子都七八岁了吧?我不是个不是个心冷的人”虞佳玉哭了出来,低低的抽泣,压抑的情感,“我的女儿已经大了,以后能独立了,你这个爸爸别人更需要,你就,你就放心去吧。”

  “佳玉!”晏老大搂住了虞佳玉颤抖的肩,“佳玉,我不会和你离婚,不离婚!那边,我去安排,以后,保证他们不出现在你面前。”

  “我在这个笼子一样的地方,外面那么大,那么好,说什么出不出现我面前?”虞佳玉推他。

  “佳玉,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和咱家大公主,不能叫孩子知道,咱们以后好好过,我回来住,回来陪你。”

  虞佳玉不做声。

  “佳玉,照片是谁给你的?!”

  “你想是谁就是谁吧,那边的事儿,我不想知道了,你也走,我不想见你!”

  “佳玉,我今晚住这!你给我机会,我心里,我心里还是爱你。”

  虞佳玉心里吐出一句脏话,lgb,她从来不屑于粗言秽语,但是这会儿,她心里就剩下这个能给晏老大。

  让晏老大自己去收拾那个女人,晏老大不舍的离婚,他必须付出代价,她忍了那么多年,不是为了接受他欺骗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