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月谍影 第029章:情难自抑
作者:洛秋黎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由于叶绍樊身份的特殊性,除了偶然有幸随军侍奉的玉蕊外,将军府的这群女人常年以独守空房居多。此次叶绍樊赶着中秋在府上小住一阵,恰逢二夫人玉萝的生日就在一个月后。毕竟是替自己生育了一儿一女的侧室,叶绍樊也很够意思地重点问候了这场生日宴,连带着老夫人都关切地要求必须好好操办了。

  玉萝自然喜不自禁,中秋不久后二夫人全院上下便开始忙着筹备。既然是为庶母祝寿,叶欣妍自然也要准备些像样的贺礼。她命人到瀛洲府最知名的一家玉器坊精心打造了一套金镶玉的首饰,生日宴会上当着众亲友和贵宾的面亲自双手奉上。玉萝欢喜得紧,加上在场的都是瀛洲府有头有脸的人,素来擅长揣度叶绍樊心思的玉萝自然将叶欣妍好好夸赞了一番。

  玉萝身边的女儿叶欣婉有些不服气。她与哥哥叶闵海花了大价钱购得了一面据说是出自海外的丝绸画屏,一番心意却抵不过叶欣妍的一句轻描淡写的“金玉满堂”。即便只是场面上的话,处处被叶欣妍压了一头的叶欣婉心中仍然咽不下这口气,瞅见叶老太君不跟着其他人一般对叶欣妍青眼有加,这位叶府二小姐顿时有了些底气,当着众人的面试探着娇笑道:“父亲为母亲为今日寿辰特地搬出了陈年佳酿,大姐的寿礼这般独具匠心,欣婉自叹不如,唯有清酒一杯聊表心意。欣婉先干为敬了。”说着仰头率先喝下满满一盏烈酒。

  叶欣婉性子直爽酷似叶绍樊,更是天生好酒量,虽不至与男人们一较高下,但在场女眷中能胜过她的不出一二。满场目光顿时汇聚在一袭白裙、静坐不动的叶欣妍身上。

  叶府大小姐轻酌一口手中的桂花露,抿嘴轻笑:“大妹妹酒量向来冠绝全府,欣妍不胜酒力也是众人皆知。只是今夜为二夫人贺寿,不带足诚意怎行?二夫人——”叶欣妍转向玉萝,微笑端庄。

  玉萝心中恼着自己亲生女儿耍性子不分场合,即便想给叶欣妍使绊子,这样众目睽睽下也只会显得她教女无妨。叶欣妍却是一副不屑应对的模样,还刻意给了她母女二人台阶,玉萝当然要牢牢抓住,当即挽着身边的叶绍樊恭敬地询问道:“大小姐千金之躯,怎能随意饮酒。只是玉萝贪心,想请大小姐赐字一副,不知是否有幸——”

  “所以这杯酒——大姐是当真不肯喝了?”奈何叶欣婉不争气,一两陈年烈酒下肚后竟晕乎得有些不知所以,全然没听出母亲口中的焦躁,还在不依不饶地等着叶欣妍出丑。场面顿时有些冷凝。除玉萝面露尴尬外,主位席上的一众人皆面无表情。唯有叶欣妍眼角的笑意更浓了。

  此时一个始终垂手侧立的窈窕身形突然发声:“其实今日能得见大小姐挥墨已是幸事一件,只是初影太贪心,这杯好酒,初影斗胆向大小姐讨要了。”

  众人目光陡转,叶欣妍面不改色,一如既往柔声道:“赐给你了。”

  蓝衣少女柔夷端盏,微扬的雪白下颌线条柔美,一杯下去再抬眸,杏眸眼波流转中挡不住的媚意,看呆了一群人。初影抿了抿唇:“多谢大小姐和二小姐。”随后退居叶欣妍身后,安静地不再发声。

  此时大夫人陈氏已命悄然备好笔墨纸砚,叶欣妍翩然离席,轻柔执笔,略挥衣袖,一个遒劲有力的“寿”字跃然纸上。众人一并称赞叶欣妍的笔墨柔中带刚,不愧是镇国大将军的嫡亲女儿。叶欣妍大方谦和地一一道谢,全程无视了落败在旁的庶妹叶欣婉。

  而方才出面挡酒的幕后英雄宋初影则轮不到这样的风头。叶绍樊储藏多年的陈酒自然是一等一的烈酒,往常还能勉强小酌几口米酒的初影一下肚便觉得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只能勉强倚着任毓支撑。叶欣妍观察入微,很快便安排侍女草莺送不胜酒力的初影先回兰轩院。初影本就因心中念着散场后要跟索皓然密会的事情,这才主动请缨,此刻自然不会强撑,顺水推舟地跟着草莺悄然离席。

  “初影,你怎么样了?”初影一路脚下打软,连带着扶着她的草莺都走得跌跌撞撞,又见她难受得鲜少说话,不由担心地开口。初影吃力地扭过脖子正要开口,却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横在了前路。草莺也察觉到来人,停住脚步勉强稳住初影后冲着他行了个礼:“齐统领。”

  齐喻背对着月光直立,初影眯着眼睛都瞧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关切地对草莺说:“草莺姑娘,今日我当值,我替你送初影回去吧。”

  草莺被初影折腾得筋疲力尽,自然巴不得有人帮衬。只是半路杀出一个男子,她心中到底觉得有些不妥:“这……这样不太好吧。”

  “没关系的草莺。”却是一直在轻喘着的初影发话了,“齐统领也是好意,何况我也不好意思这样一路拖累你。你回去复命吧,回头我会跟大小姐说清楚。”

  “嗯……那好吧。有劳齐统领了。”初影突然这般主动,一向机灵的草莺顿悟到她与齐喻必然有些特殊的关系。想到先前听说的齐喻曾在军中追求过初影一事,草莺自然乐得做个好人。齐喻到底是个身强体壮的男子,背起初影毫不费力。草莺只当成全了别人一桩美事,眼见着两人消失在视线中,哼着小曲儿便原路返回了。

  初影老实地伏在齐喻宽阔的背上平稳前行,心中唏嘘不已。她方才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完全是装出来的,本想半路找个理由甩开被她拖累得疲惫不堪的草莺,却不想齐喻却在此刻自告奋勇挺身而出。眼见着就快经过她与索皓然约定的那片僻静竹林,初影心下急躁,始终装睡的她不得不出声:“齐统领,放我下来吧。”

  她声音轻柔气息却异常稳定,本就心存狐疑的齐喻刚要发话,却听得她紧接着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左手边小竹林,我们谈一谈。”

  齐喻当即心领神会,背着初影便进了竹林,走了老远确定无人跟随后才放她下来。初影一落地便脚步稳健,她敏捷地向前几步后这才回头。齐喻只当她有要事相告,紧张地问道:“可是湛少爷有密令相传?”

  初影打着哈欠摇摇头:“不是。”

  “那——”

  “跟你聊两句,不行啊。齐统领,不要这么拘束嘛!”初影突然主动上前,想要拉住齐喻的衣领。齐喻吓了一跳,从前的那些令他心上0发痒念头却又在此刻蹦了出来。他屏住呼吸,跟着她的眼神低下下巴,他甚至能感受到她潮红脸颊的热度,恍然间听见她轻柔而缓慢地一字一顿道:“你——敢不敢?”

  “我……我……”齐喻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这是他仰慕了数月的女子,先前无数次的出手都不成功,如今她酒醉意乱竟主动讨好,他怎能错过这样的机会!齐喻贪念顿起,当即想要搂紧她纤细的腰肢,手臂刚刚伸出,头顶却传来一阵骚动。齐喻躲闪不及,当即被一节竹枝打了个正着。

  “哎……”一根布了零星黄叶的粗长竹枝打得齐喻狼狈不堪,却也打得他当即清醒。宋初影!湛榕!他盯着眸光轻闪的美人,她犹如一团灼热而妖娆的火焰,却吓得他此刻连连后退。他想起先前在叶家营中时因向宋初影示好不当,进而扰乱了湛榕的计划,最后被毫不留情责罚的可怕回忆。

  这世上有太多他惹不起的人!宋初影也许不是,但湛榕一定是!

  “宋姑娘,你喝多了,在这里休息片刻,宴会应当已经散场,湛少爷此刻应该就在附近,我去去就来!”

  齐喻竟就这样狼狈地逃了!

  初影抚胸顺了顺多少有些微醺的酒气,低头轻轻笑了。她出神地看着脚下,听得身后的地面上落叶沙沙。

  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脚步。

  “你喝酒了。”她听出索皓然话中的担忧,一时玩心大起,决心跟他开个玩笑。

  “嗯,我喝酒了,喝的有点多。”她身子一斜,眼见着就要软软地瘫下。索皓然忙快步上前,想方设法将她扶好,却不想方才还软塌塌的身躯突然精神一震,他眼前一花,再凝神只见着一张精致的脸庞笑意浓浓:“跟你开个玩笑啦!哪有这么不胜酒力!”

  索皓然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有些愠怒:“玩也要看场合!真会挑时间!”

  初影瘪瘪嘴:“好啦知道你任务重,调节一下气氛嘛。该我汇报进度啦……嗯,我跟湛榕耍了个小花招,基本扣住了他,现下在木岚山庄几个人的眼中俨然间谍情侣。喔,要除却任毓,这傻姑娘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根本不清楚湛榕的身份。”

  “基本扣住?你跟他有肌肤之亲吗?”

  初影诧异地抬眼,心中却渐渐别扭起来。索皓然就这样直接地提问,听到她跟湛榕私下出双入对的消息,他就一点不难过,不心酸吗?

  “光这样还不够啊。”索皓然只当她的沉默是否认,仍在一旁发愁,“初影你能不能加快节奏。我这一趟得了不少紧要情报,叶绍樊起了尽快夺位之心,明氏那头不仅步步紧逼,更起意要将藏宝图假意拱手相让,以便黄雀在后顺水推舟。明氏这般狡诈,你若是不尽快控制住湛榕的命脉,我们怕是今后再也得不到紧要的线索了!”

  “索皓然。”她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怒意,却控制不住嗓音中的颤意,“你就这么希望我跟湛榕上床吗?”

  “不是不是,初影你误会了。”借着微弱的月光,索皓然瞧见她眼球红红,连连推手解释,“我还打探到明氏指示湛榕要加快叶绍樊的行动步伐,明摆着他们已万事俱备。这两方势同虎狼,掌门和王爷是真的很急。湛榕此人颇为狡诈,而且手段实在高明,虽说越快拿下越为稳妥,但你自身也要千万小心。”

  初影此刻完全听不进他放眼全局的大道理,更不论他压根不通顺的语句,叶欣婉的那杯烈酒恰在此时涌起后劲。她体内燃起了一把火,可她偏偏爱上了这种灼烧的感觉。不要浇熄,不要浇熄……初影凭着本能驱动,不管不顾地伸手拉开了衣衫:“可是你要我嚒,师兄?”

  索皓然倒吸一口气,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肩头的轻绸滑落。她的翦水双瞳中溢出了毫不掩饰的媚人情意,呢喃重复着:“所以你要嚒……师兄……皓然?”

  索皓然喉结动了动,呼吸陡然急促了:“初影…你…冷静些…”

  “我说过,我今日饮酒了。”

  她却仍然安静地站在月光下,树梢的投影那样恰好地在聘婷的身影上投下斑驳的影痕,显得越发楚楚动人:“是我猜错了吗,皓然…这么多年,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她明明饮了酒,可柔软身躯散发的却不是恼人的酒气,而是迷惑心神的酒香。

  索皓然不知怎的,只觉得脑中轰地炸开。喉间不受控制地一声低吼,他俯身摄住她的双唇。初影嘤咛一声,双臂如藤蔓一般迅速缠上他的脖颈。索皓然几乎在同一时刻搂紧了她的腰肢,他的力度之大,似乎想要将她嵌入胸膛,融为一体。就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小竹林中,冰与火在命悬一线的悬崖边上交缠。他那样热烈地回应着她的渴望。可那又何尝不是他的渴望?

  她期盼多年的一切,就要在今晚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