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警报说有人妨碍介错官执行公务，可不得来看看吗？”栗司长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

　　督导回过头，威胁似地斜睨着瑟瑟发抖的介错官，对方支支吾吾地承认：“是……是我发的警报……”

　　“现在警报解除了！既然魔法部已经插手这件事，就祝你们早日告案吧！”督导说着便要往外走。

　　“哎哎，那什么，”栗司长踹皮踹脸地跟了上来，“现在是下班高峰时间不好叫车，你们带我一段呗……”

　　督导绝望地叹了口气，四个人挤进一辆马车里，可是当到达便利馆还有两公里的时候，督导却刻薄地把其他三人赶下了车。

　　“你们两个自己回去，栗司长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亲自护送。”

　　“您去哪里？”对方警惕地问道。

　　“我用不惯你们的旅鸽，去邮局给大统领寄封信。怎么，您要亲自开封检查吗？”

　　“那您路上小心，我会送他们回家的。”说着，他便带着两个年轻人往便利馆方向走。

　　他果然还是信不过督导。方衍心想。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和平广场，广场中央的喷泉附近围聚了一群人，三个人挤进去看个热闹——原来是一位魔术师在进行街头表演。

　　“只要五个奇林就可以参加游戏，猜中小球在哪个杯子里，就可以直接拿走二十五个奇林！一比五的回报率，大家快来踊跃挑战吧！”

　　他穿着奇装异服，脸上也涂了浓墨重彩——与其说是魔术师，倒更像是一位小丑！化妆成这样，别说原本的长相了，就连表情到底是哭是笑也看不出来。

　　桌上放着三个不透明的厚纸杯和一个丝绒小红球——典型的三杯魔球魔术，从魔术师脚边被奇林填得满满当当的礼帽看来，他早已是赚得盆满钵满——已有不少挑战者陆续败在他的手上，难怪围观群众虽多，却都只是观望，无一上前参与。

　　方衍看得出某人的赌徒之魂又开始燃烧了——阿须在一旁的跃跃欲试。他连忙一把拉住她，“都是些骗人的把戏，你看那么多人都赔了钱，我们就不要当这个冤大头了。”

　　阿须蕾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要赢三杯魔球靠的是快速的视觉反应。我对自己有信心，今天非要把他一整顶帽子赢回来不可！”

　　方衍其实也就是象征性地规劝一下——知道她赌性大谁都拦不住，何况魔术师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地吆喝：“还是这位漂亮姑娘爽气，小哥说的话我就不怎么爱听了……都是手上功夫，哪儿来什么坑蒙拐骗！不如我破例一把，你们三位一起上，只要有一人猜对便算我输！”

　　“看吧，就算三个人一人猜一个不同的杯子都能拿下一局！”阿须蕾说着便拽着方衍和栗司长的胳膊上前一步，往礼帽里丢了五个奇林。

　　“姑娘有魄力！那么我们就开始吧！”魔术师用中间的杯子将小球扣住，开始来回变换起了三个纸杯的位置。方衍紧紧地盯着目标杯——对方的手速太快，以至于他差一点跟丢。

　　过了大概有一分钟，魔术师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中间。”方衍有把握地回答道，他的两个同伴也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魔术师拿起中间的纸杯，围观者一阵哗然——小红球果然藏在其中。

　　“三位果然好眼力，不过即便三人都答对，也只能算一个人成功。”魔术师爽快地从礼帽里数了二十五枚奇林出来交给阿须蕾，“怎么样，小姑娘还要继续挑战吗？”

　　方衍拉了拉阿须蕾的衣摆悄声提醒道：“第一局是仙人跳，让你尝到点甜头就放松警惕，接下来肯定有花招……”

　　阿须蕾却不耐烦地甩开了他的手，不耐烦地埋怨道：“行了行了，就你知道得多！”她又往帽子里扔了五个奇林对魔术师说，“当然继续！”

　　“那么三位可要看清楚了。”魔术师仍把小球扣在中间的纸杯里，再度转移起了目标杯，三个纸杯杯觥交错，速度比刚才快出了许多。

　　他果然留了一手！方衍走了个神。杯子停了下来——左边？还是中间？速度太快，杂念又多，他并不能确定。

　　“左边吧……”方衍随口猜了一个，心中暗自祈祷——上一次是中间，这次换个不一样的吧！

　　“中间。”阿须蕾和栗司长异口同声。

　　魔术师按顺序移开了左边的纸杯——里面什么也没有；接着他拿走了中间的纸杯——小球静静地站在桌面上。

　　运气有点背！方衍暗自懊恼，他已经输了，只好退出游戏。不过另外两个人并没有罢手的意思，这一次不等魔术师发问，阿须蕾便又丢了五个奇林。

　　魔术师笑了笑，笑声听起来尖利阴险。阿须蕾和栗司长一脸认真，周围的人也屏息凝神，看着魔术师开始了手上的动作——速度快出了新高度，方衍几乎只能看到三个杯子在桌上移来移去的残影。

　　“右边。”在他停下后，阿须蕾笃定地说。

　　“左边的口袋里。”栗司长得出了不同的答案。

　　什么？口袋？

　　魔术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甚至都懒得打开纸杯，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红色小球。——

　　阿须蕾出局。

　　“太狡猾了！”她忿忿地抱怨，虽然她们又赢得了二十五奇林。

　　“你太在意小球本身，而忽略了关键——他的手，要留意他的手。”栗司长指出了她的败因，“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两个回去。”

　　“小哥，赢了就想走很没风度哦！”魔术师讪笑着挑衅道，“不如我们直接来一局彻底的游戏！”

　　一听就是骗局，这次连阿须蕾都想硬拽着栗司长离开了，然而看热闹的人群却不太乐意为他们开道——显然他们还没看过瘾！

　　“好吧好吧，说好了是最后一局……”栗司长无奈地苦笑道，“你想怎么来？”

　　阿须蕾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规劝到：“小心点，不知道他会使出什么手段……”

　　“没事，就当玩玩。”栗司长宽慰道。

　　“小哥有魄力，不如这样，这一次您自己拿一个物件来当小球——如果输了，东西归我；如果您赢了……”魔术师指了指礼帽中堆成小山的奇林，“这些您全部拿去！”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家的情绪都被带动了起来。

　　“可以，那我就用……这个。”栗司长从西服胸袋里掏出一支精雕细刻的钢笔。

　　“您这就是在开玩笑了，我可是拿出了全部家当，您就用一支旧钢笔下注也未免太没诚意了……”魔术师故作鄙夷地埋汰他。

　　阿须蕾反呛道：“你才在开玩笑！这支笔比你一帽子的奇林加起来都贵！”

　　方衍担心栗司长是不想在阿须蕾面前失了面子才硬着头皮应赌，事实上，他确实摘下了戒指，“用这个总行了吧？”

　　魔术师喜笑颜开，他脸上的妆容使他看起来尤为奸诈，“行行行，就用它就用它！”见阿须蕾还在犹豫，他补充道，“姑娘别看帽子表面都是奇林，其实下面……”他伸手兜底一抄，翻出七八颗珠蚨，还有些宝石和两块手表，周围人见状又是一阵惊呼。

　　“等一下，”阿须蕾截住了栗司长递出戒指的手，“这枚戒指是……”

　　“没关系，我不会输的。”对方颇有自信地说。

　　“姑娘这么不放心，看来戒指很是贵重，不如我们换个容器……”魔术师从桌子底下取出三个金色丝绒包覆、和戒盒差不多尺寸的小盒子，“小哥自己选一个把戒指放进去，免得宝贝在桌上磨来磨去破了相。”

　　栗司长把戒指放进最左边的盒子里盖上盖子，三个一模一样的小盒在魔术师的手下快速交汇，只能勉强看见三道金色的光，众人啧啧称奇，只有栗司长一个人紧张地盯着桌面，目不转睛。方衍光顾着看目标盒，但毫无头绪，也不知道栗司长究竟是气定神闲还是焦头烂额。

　　魔术师的手终于停了下来，他朝栗司长露出恶作剧式的微笑，围观群众也是众说纷纭——谁也无法有把握地确定戒指究竟在哪个盒子里。

　　“你觉得呢？”方衍悄悄问阿须蕾，他是完败，但希望她的眼睛能跟得上。

　　“完全看不出来……”连她也举了白旗。

　　见栗司长迟迟没有说话，魔术师提议道：“不如我们来做个排除法，这位小哥，您先选出一个您认为不对的空盒子。”

　　“左边拿走。”栗司长听从了他的建议，果断排除了其中一个盒子。

　　“您说了算。”魔术师阴阳怪气地拿走最左边的金盒，一把鬼火将其燃烧殆尽。周围的人们发出惊呼，连阿须蕾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如果戒指真在那个盒子里，那么它已经被烧成灰烬了！

　　骚动、不安、猜忌、怀疑——这就是魔术师想要达到的效果。他以一种掌控全局的姿态得意洋洋地催促道：“劳烦小哥再选出一个不要的盒子。”

　　现在箭已上弦，不得不发。栗司长踌躇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中间拿走。”

　　周围的人全都不说话了，这样反而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氛围。魔术师也默不作声地照办，又一个盒子消失在了鬼火之中……“这样一来只剩一个盒子了，小哥的戒指会不会在里面呢？”他奸笑着，打开盒子的动作慢的出奇，仿佛和刚才移动盒子的不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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