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山在抢救室的走廊外扬手给了冯冰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冯冰感觉眼前一黑,温热的血从鼻子里流出,耳边嗡嗡作响。
高大挺阔的陆远山手劲儿自然不小,冯冰一个踉跄幸亏是周琴琴扶住,否则就要直接跌坐到地上。
陆夏尔愕然,知道路远山对她二叔的感情,可现在这节骨眼上,也不是拿冯冰撒气的时候。
陆远山就像是一头即将要暴怒的狮子,额头上的青筋蹦起,嗓门大的吓人,他怒斥道:“我弟弟都昏迷那么久了,你才送来,怎么做人家老婆的,你除了会花钱,还能做什么?”
陆远山一直对冯冰不待见,当初陆江要娶冯冰的时候,陆远山差点要解开皮带抽陆江,陆远山倒不是计较冯冰是小城市过来的,家里没钱,他找人调查过冯冰,知道冯冰以前是夜总会里面的坐台小姐,不知道用什么狐媚手段,把陆江弄得神魂颠倒,不仅不嫌弃冯冰是出来卖的,还要把她娶回家。
这件事陆远山怎么可能忍的下去,让这样的女人进陆家的门,谁知道陆江偏偏鬼迷了心窍,甚至还要跟陆远山断绝兄弟关系,无论怎么样,都要让冯冰当老婆,陆远山没少因为这事儿跟陆江吵,最后陆江死咬着坚持,疼弟弟的陆远山也没辙,只能接受冯冰。
冯冰知道陆远山不待见她,陆江也都是靠着陆远山才会过上好的生活,她无论怎么恭维迎合,陆远山始终不给冯冰好脸子看,逢年过节冯冰见到陆远山,都跟老鼠见到猫是的,灰溜溜的不敢抬。
冯冰捂着她火辣如灼般疼痛的脸颊,委屈的朝陆远山解释说:“大哥,我以为陆江只是喝过了,所以没放在心上,我如果知道这么严重,我怎么可能不马上给他送到医院去。”
周琴琴看冯冰可怜,老公还躺在里面生死未卜,她本来就已经够难受的了,还被陆远山的火爆脾气给打了,她劝陆远山说:“远山,冯冰也不想这样,二弟总是愿意喝酒,以为他喝多了,一直再睡很正常,你消消气。”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陆远山眼珠子瞪的溜圆,吼着周琴琴。
周琴琴被陆远山这么一嗓子,吓的彻底蔫了,缩了缩肩膀,垂下头不敢再多一句嘴。
霍琛言总算是知道了陆夏尔的性格为什么那么强势,原来这都是遗传,真是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陆夏尔心里头难受,她擦了擦眼泪,站出来扬着下巴开口说:“爸,您能不能被在这儿闹了,二叔还躺在里面,现在应该想解决的对策,不是在这儿怪二婶。”
霍琛言身长侧立在陆夏尔身边,心里头着实为陆夏尔捏了把汗,现在陆远山就像是马上要喷发的火山,陆夏尔还顶风而上,心想这父女俩,平时应该没少针尖对麦芒,互相的不对付。
“不怪她怪谁?如果不是她,你二叔现在早就醒了,冯冰我警告你,如果我弟弟有什么意外,我把你腿给卸了。”陆远山胸口起伏着粗气,脸色涨红。
到底是有血缘关系,陆夏尔是陆远山唯一的血脉,陆远山对陆夏尔的态度,倒是要比对周琴琴和冯冰好上很多。
陆远山的威胁,就像是一颗子弹,直线的打进冯冰的心口,她睁大了眼睛,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她知道以陆远山的脾气,一定是说到做到。
冯冰嘴巴瓮动,深吸了一口凉气,她哽咽的替自己辩解,“大哥,这真的不怪我,陆江是我老公,他出事我也不想,是我疏忽大意,对不起大哥,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陆江身体一直那么好,前天晚上还喝了两斤白酒,跟我有说有笑的。”
陆远山现在哪里还能听的进去冯冰的解释,把陆江出事,全都怪罪在了冯冰的头上,也都是因为霍琛言反复强调的那句话。
即将要失控的陆远山,举起颤抖的手,指着缩在墙角的冯冰,恶狠狠的开口说:“医生都说了,送来的时间太晚了,你现在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能让我弟弟醒过来,还有我告诉你,如果让我查到,是你故意拖延时间,不送我弟弟去医院,我就杀了你,让你替我弟弟偿命,下去为我弟弟做牛做马还债。”
霍琛言无奈的叹了口气,劝陆远山说:“现在里面躺着的人还昏迷不醒,你们的家务事以后再处理。”
霍琛言的话要比其他的人有用多,也都是因我陆远山听过霍琛言的名字,知道他医术了得,在医院也必须要听医生的,这样患者才能得到更好的救治,这道理陆远山懂得。
陆远山这才稍稍压制住怒火。
陆江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已经确定是脑死亡,跟霍琛言之前推测的一样,陆家人感觉他们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冯冰现在除了哭,根本就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霍琛言的办公室,陆远山点了根烟,闷头吸了一大口,“主任,我弟弟脑子现在能不能开刀,哪怕是一线希望,我也想要让他活过来。”
周琴琴走哪都要跟着陆远山,陆夏尔也把她带到霍琛言的办公室,陆远山和霍琛言面对面的坐着,周琴琴和陆夏尔站在他的身边。
霍琛言看得出,陆远山还是不肯放弃陆江,总觉得还有希望,他可能到现在都不清楚脑死亡究竟是什么概念。
霍琛言神色敛紧,嗓音低沉而又凝重的开口:“脑干是人体的生命中枢,它控制着人体的的呼吸,心跳,血压,很遗憾现在患者脑干严重受损,永久性的功能丧失,以致呼吸,心跳停止,脑死亡也不同于植物人,植物人最起码脑干功能还是正常的,脑死亡是不可逆的,现在我只能说可以维持...但”
“能维持也行,没准我弟弟等以后医学发达了,能治这个病了,就能醒过来。”陆远山打断了霍琛言说的话,依旧执着的认为,陆江有一天可以醒过来。
陆夏尔目光落在陆远山哀痛又无助的脸上,看着他斑白的双鬓,和眼角那深深的纹路,她才后知后觉,陆远山已经不在年轻,发生这件事,陆夏尔知道对陆远山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陆远山到现在卧室里还放着他们兄弟俩儿时在海边钓鱼的合照,黑白的照片早就已经泛黄,陆远山为它裱上精致的相框。
霍琛言抬眼看着陆夏尔,陆夏尔触碰到霍琛言的目光,她看到霍琛言左右为难的皱着眉,好像心有灵犀一样,点了点头。
她知道,霍琛言现在是想问她,该不该继续说下去,把残酷的现实讲给陆远山。
“是可以维持,但是具体维持多久不好说,用上呼吸机,检测仪器,特级护理,费用很高,这里是按小时收费,当然我知道,钱对你们来说不是问题,但是医院也不一定会同意,说句难听的话,这是在浪费资源,我跟你说过脑干死亡是不可逆的。”
霍琛言的每一句话,都撞击着陆远山的内心防线,他明白了霍琛言的意思,他弟弟再也救不回来了。
陆远山眼睛开始发酸,强忍的泪水从眼眶落下,这是陆夏尔第一次见到她顶天立地的父亲流泪,她原本还以为,陆远山没有泪腺,压根就不会哭。
周琴琴突然想到了前不久看到的新闻,她好像抓到了一线生机,急于表现的对霍琛言说:“现在不是有换头手术,国外就能做。”
周琴琴的话让霍琛言微微一怔,沉默的没有说话。
这却刺激到了陆远山,他追问说:“霍主任,换头手术能不能行,如果可以,我现在就让私人飞机把我弟弟送出国。”
霍琛言早就知道陆远山财大气粗,没想到陆远山的家底那么厚,连私人飞机都有,他和陆夏尔之间的差距,看来不是一丁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