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乱 第69章 所谓伊人
作者:漂流的猫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宁奕很清楚,人脉是做点事实的唯一基础,若是为了立功,而得罪了一整个江南,大半个朝廷的官员,这对于自己,也就大大的不利了,不仅无功,反正还有着大大的利害。

  那皇帝老儿,哪里是要自己代天巡狩,这简直是要把自己活活往火坑里推啊。可是,那皇帝老儿为什么不选择别人,却偏偏选择了自己呢?

  宁奕有些悲愤地想着,杜冲拍了拍宁奕的肩膀,重重地道:“宁老弟,现在知道事情的紧迫性了吧?其实…其实我杜冲也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是我杜冲又何尝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只是家事国事天下事,若是我大宋真到了人人自危的那一刻,谁还能真正站出来,为了我们大宋的江山,为了我们大宋的子民,好好的做一点实事呢?”

  宁奕忽然浑身一个机灵,抬起脸正迎上杜冲的那一双满含着深意的目光,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明悟,没错,若是我大宋真到了人人自危,只因为担心惹火烧身而不肯站出来为这个国家做一点实事,那么大宋就真的离亡国不远了。即使前世里那些奋不顾身前仆后继的革命先烈,冒着必死的危险,依然奋不顾身地站了出来,挺着胸膛为这千里江山的万万子民做了一些实事,我宁奕,为了我大宋的数千万子民安居乐业,为了他们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在那场千古第一耻辱的“晋康之难”到来之前,尽全力挽救那一场水火之灾,即便是死,又有何不可!

  既然是要我宁奕杀人,那便杀吧,也许世间真的有“命格”存在,也许一切也真如李公公所说,自己的官身,自己的这一身官袍,是得用鲜血才能染成的。

  想到这里,宁奕激动地站了起来,向着杜冲和万侯深深地一俯首,道:“我宁奕,愿为这大宋天下,做一把惩奸除恶的尖刀,就算是毁了这一生的仕途,我宁奕也绝无二言。”

  “好!”万侯重重地鼓了鼓掌,双眼泛起一阵精光:“这才是我大宋的好男儿。”

  宁奕连忙谦辞连道不敢,三人又重新围成了一圈坐定,商量好了各自的行程和接下来的计划,万侯忽然间奏起了眉头,连连摇着头道:“我想,恐怕徐胜治和王朗已然逃出了庐州城。”

  对于这个结果,宁奕并不吃惊,羌笛怨耳目通天,徐胜治和王朗两位做为羌笛怨中的龙、蛇长老,一定是早早的得到了消息逃之夭夭,就算是没有得到消息,凭着羌笛怨那通天的本事,也一定早早的顺着城内的地道逃向了城外,要知道,挖一条地道,对羌笛怨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惜!真可惜!”万侯重重地一拳打在了扶手上,紧接着重重地叹了口气:“本以为这次可以将羌笛怨以及江南三十六道一锅端了,只是没想到功亏一篑。杜将军,宁大人,我万侯不日即将回京,接下来还要靠你们了。”

  “万大人这就要回京了?”宁奕微微一愣。

  “接到了宣令了…”万侯揉了揉鼻子,顿了顿,忽然微笑着望向宁奕,似有深意地道:“皇城司的兄弟护送童若兰童小姐回京,宁大人,你就不想去看看她么?”

  “童若兰…她究竟是谁?”宁奕急忙追问道。

  长久以来,关于童若兰身份的问题一直压在宁奕的心头,久久不能平息,宁奕也隐隐约约的可以猜到,这么个能干精明又胆大的女子,只凭着一纸属有自己印玺的宣调令,便能从扬州府调来刘韐的军队帮助自己剿匪,又能将祁青冬和金师爷等一干衙门里的人收拾的服服帖帖,那个精明能干,同时又似乎显得有些风韵的童小姐,究竟是什么人?

  “她啊…”万侯和杜冲互相对视了一眼,嘿嘿直笑起来。

  看着有些不解的宁奕,万侯忽然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地道:“童小姐,就是咱们大宋那位主管天下兵马,累下赫赫战功,咱们大宋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将童贯童太尉的养女童若兰!”

  杜冲不由的点了点头,笑了笑道:“我杜冲这辈子谁都不服,就服童太尉,昔年曾在童太尉手下做一名参将,也领略过童太尉的智计百出。童太尉,呵呵,我杜冲说一句实话,除去太祖皇帝,童太尉可真算是我大宋的一代军神了…”说完以后,杜冲眼睛里忽然泛起一股崇拜之意,显然已对童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童贯!”宁奕心头一震,童贯的名头,在前世便如雷贯耳,被后世列为徽宗一朝中的朝堂八虎之一,十足的大奸臣,宁奕不由得脱口而出道:“童大人…他不是太监么…”

  “太监,就不能当将军,收养女了?”万侯眼皮翻了一翻,不屑地道。

  宁奕自觉失言,只是由于太过震撼这才脱口而出,连忙嘿嘿地笑了起来,宁奕差点儿忘了,万侯…也是一名太监!

  由于读过水浒传,宁奕对童贯并不陌生,朝堂八虎之一的童贯,在后世人的记忆里,童贯只是一名擅长专权的奸宦,哪里曾想到,在这个时代,童贯竟然是一名赫赫有名的大将!堪称军神一般的人物!

  一段小插曲过后,宁奕等三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灯继续商量着,宁奕看似显得认真,可是宁奕心底里的那一颗心思,却早已如同长出了翅膀一般,飞向了那九霄云外。

  今天是刁然被押往扬州府问案的日子,也是童若兰离开庐州城之时。

  今天的十月二十八,诸事不宜,戊日冲辰,秋日。

  丝丝的凉风吹在宁奕的脸上,已经进入深秋了,在过一阵子,就要进入冬季了。

  自从那一天得知了童若兰的身世,和即将离开庐州城的事实以后,那些日子里,宁奕始终都没有鼓起勇气,前去童若兰养病的帐子看望童若兰。

  不管童若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最起码宁奕心里清楚,童若兰待自己恩重如山,曾数次解宁奕那燃眉之急,此情若是不报,又何谈大丈夫立世之所为?事实上,自从听万侯说了童若兰的遭遇以后,宁奕的心,就忽然紧紧的揪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怜悯又或者是别样的情感,宁奕只知道,这些日子里,自己始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去看童若兰一眼。也不知是怎地,宁奕在那看似娇弱,却又无比坚强的童若兰面前,总是感到一阵深深的挫败感。

  可能也只因为童若兰太过强势,强势的令人有些窒息,按照宁奕前世的说法,童若兰就是这个时代不折不扣的女强人。童若兰对自己的好,宁奕没忘,更何况,宁奕还欠下童若兰的一颗人情未报。

  宁奕骑着一匹马,站在城外一处高高的山岗上,思绪不断地起伏着,也许,这就是看童若兰的最后一眼了吧,若是此时在不看她一眼,以后可能…也就没有那个机会了。

  尽管心里被揪着一阵阵的疼,宁奕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与童若兰,终究是两条路上的人,永远也不可能走到一起。既然没有结果的可能,不如就让它就这样断了吧,消逝在这庐州城里,消逝在这无比刺寒的秋风里。

  笑话,一位是当朝太尉童贯的养女,一位是小小的七品御史,就算宁奕真的能和童若兰走到一起,按照这个时代的风俗,再嫁之女,对于名声也亦有损坏,像童贯这样统领天下兵马的当朝重臣,必然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所以宁奕,正好立在这里,选择了等,等着看童若兰的最后一面。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豪不起眼的队伍缓缓地驶出了庐州城,远远地望去,一辆小小的马车前跟着三五个骑着马儿的护卫,那领头的骑手,赫然就是万侯。此时的万侯早已掩盖住了身上那一股浓浓的凌厉之气,身穿一身淡青色的粗布衣裳,远远望去,万侯就恍若一名最为普通的家丁一般,那股浓烈的气息完全消失在了这只队伍里,其他的几名骑手虽也如此,如同最为普通的家丁下人一般,正护送着主人出城,就仿佛宁奕眼前的这一只队伍,只不过就是一名最最普通的车队罢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宁奕忽然一勒犟绳,胯下的那匹骏马长嘶一声猛地一甩开蹄子,就如同一头怒吼的狮子一般,影子一闪,一匹马,一个人,飞速地跑下了那座高高的山岗上。

  正骑在马上的万侯正凝神警备着,忽然从山上传来一阵马蹄奔跑的声音,转脸一看,一名白衣如雪的锦衣公子正驾着座下的那匹马,飞速地跑下了山。

  “噌”地一身响,万侯身后的几名皇城司士兵猛地一拔出腰间暗藏的尖刀,气势汹汹地盯着正从不远处的山岗上飞速驶来的那名锦衣公子,万侯举起手,摇了摇头,那几名皇城司士兵这才放下手中的尖刀,一脸疑惑地看着不远处正向着自己方向冲来的宁奕。

  “宁大人!”没等宁奕停下马,万侯便抱了抱拳,微微地笑了笑,“不知宁大人此时前来,有何贵干。”

  宁奕猛地一勒马缰,看着正冲着自己微笑着的万侯,宁奕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嗓子里闷着声地说道:“我来…我来送送童小姐。”

  “既然如此,本官就先不打扰了。”万侯微微一笑,立即打了一个手势,招呼兄弟们远远地闪开了,就连车上的马夫也是一脸诡笑地下了车远远地山到了一边。

  看着万侯脸上含着的那一抹隐隐的笑意,宁奕脸红了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眼前的那一帘深青色的卷帘儿,宁奕忽然间只觉得血脉奎张,头重脚轻,心跳有些加速,连呼吸都变得开始有些沉重了起来。

  看着那卷布帘子,宁奕的嘴唇忽然仿佛动了动,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那在心里早已想过了千次万次的话语,此刻却犹如卡在嗓子眼里的鸡肋,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分别,说起容易做起难,竟然是那么的令人痛苦。

  一匹马,一辆马车,就这样静静地过了许久,那股刺寒的秋风不断的吹在宁奕的身上,昔日那热闹非凡的庐州城,也仿佛被这道冰冷的围墙阻拦在了这静静的城外,周围静悄悄的,宁奕的耳畔只能依稀传来那股浓烈的秋风声,就连胯下的那匹骏马,也忍不住焦躁的心情,不住地打着响鼻儿。

  “宁大人这个时候来,是想对奴家说些什么么?”忽然,马车里发出了一丝清脆的女声,不轻不缓的口气,竟显得有些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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