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长安轶事 第十章 寺庙
作者:三两宿无眠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就是这?你确定么?”钱忠业看着眼前紧闭的红漆大门,眉头紧闭。

  “钱捕头,千真万确,那马歪嘴当年还和人一同在粪帮挑过一年屎,后来剃了个头,摇身一变就成个狗屁和尚了。”一个捕快撇了撇嘴,语气中满是不屑,“谁不知道这长安的寺庙,养的多半是些假和尚,平日里尽吃喝嫖赌,哪施半点善果,功德箱倒是收的满满的,将一个个秃驴养的肥头大耳。”

  话完,底下便是一阵哄笑。

  钱忠业冷冷地回头瞥了一眼,一帮子捕快便都安静下来,这个不过十八九岁的青年,只在快班衙役中做了一年,便当上了捕头,除去他有个在长安名头甚重的虎判兄长之外,自身能力也足够出众,将一众油滑精鬼的老人压的服服帖帖,是长安有名的少年英杰,每每过街都能引得少女妇人含羞侧目。

  看着红漆大门之上牌匾,南云寺三个大字工整有力,一向嫉恶如仇的钱忠业罕见地露出了犹豫不决的表情。

  大唐信佛之风极盛,自玄奘西取经归来之后,佛教在大唐便有着独特的超凡地位,便是当今子信奉道教,皇族血脉李家甚至奉道家始祖老子为祖,道教在教统之争上依旧处于绝对劣势,八大寺庙稳稳坐镇长安,难以撼动。

  纵使光鲜表面下的本质已然腐败不堪,佛教依旧是个庞然大物,让钱忠业投鼠忌器。

  可是,一想到之前市井间的诸多流言蜚语,矛头纷纷指向某权宦,再想到子史无前例的愤怒,钱忠业便心头火热,若有机会将那个人扳倒,胜过他捉一辈子恶人。

  只为惩奸除恶!

  一咬牙,钱忠业瞪大了眼睛,表情狰狞,大声喊道:“南云寺窝藏钦犯,大理寺奉命搜查,速启门!”

  红漆大门之后,灯火照的通亮,隐有人影闪动,大门却是毫无动静。

  “大理寺奉命搜查朝廷钦犯,速启门!”钱忠业语气严厉了些。

  红漆大门依旧紧闭,那两个门环像是一对眼睛,嘲笑着底下一帮差役。

  钱忠业终于没再喊第三遍,举起右手向前一挥,大喝一声:“给我砸开!”

  一众捕快平日里都瞧不起这帮酒肉和尚,如今公事而来却是吃了闭门羹,此刻也是憋着一口气,听到捕头一声令下,个个嗷嗷叫着便冲了上去。

  这时候,那扇高傲的红漆大门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打开了条缝,里面露出一个凶神恶煞的佛陀面孔,怒斥道:“来着何人,好大胆子,敢扰佛门清净之地,速速退去!”

  完便要阖上大门。

  钱忠业哪肯这般就被打发,对方反应这般大,其中必有猫腻,这般想着,脚下一蹬,居然是片刻之间便跃过了数步之遥,手上运力,一把抵在大门之上。

  嘣!

  一声沉闷响声传开,接着便是当当两声,是金属门环重重磕在门上的声音,厚重的红漆大门竟是被硬生生推开了几分,露出里头数个光秃秃的脑袋。

  这一手突袭极为漂亮,让衙役一边瞬间就掌握了主动,捕快们口中大声叫好着,却无一人吃惊,只觉理所当然,脚下毫不停留,纷纷冲上来想要控制大门。

  那面色凶恶的和尚被钱忠业的手段吓了一跳,不过他也是凶狠角色,很快便反应过来,面露狰狞之色,抬起便是一脚,直冲钱忠业腰间弱点。

  钱忠业反应极快,侧身一闪,躲开这一脚,谁知对方去势不减,刺踢而出的脚化为扫势,竟是在空中划出声响。

  一手抵门,钱忠业再无路可躲,只得扭曲起身子,抬起膝盖,挡在对方攻势之前。

  挨着的一瞬间,钱忠业感觉自己的腿像是被铁棍结结实实地砸中一般,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膝盖传来,却是惹起了钱忠业的血性,索性放弃了推门,左手擒住和尚踢来的腿,右手抽向腰间唐刀,竟是要将这腿砍断!

  那和尚入庙前便是个争狠斗勇之辈,身手极为了得,当了佛爷之后更是愈加蛮横,从来都是他不讲道理,哪里遇到过这般不讲道理的衙役?

  他看着那把闪着寒芒的唐刀出鞘,慌乱地想要抽回腿,却发现对方擒拿手段非同一般,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得,想要用另一条腿反击,却是弄巧成拙,直接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眼看着自己的大腿就要不保,却听得叮当一声脆响,那捕头手中唐刀竟是被一股大力弹脱了手。

  突遭重击,钱忠业果断松开了那和尚的腿,一个跟斗翻身到自己佩刀跌落之地,持起之后举刀横在身前,面色凝重。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捕快们已经到了钱忠业身后,却是个个面露惊色,他们从未见过自己捕头动手时吃过亏,这南云寺里居然还有高人?

  恶和尚连滚带爬地向门后跑去,守在门口的沙弥也撤了一半,衙役终于控制住了大门。

  一个面有白须的胖和尚走了出来,眯着眼睛打量了钱忠业一番,做了个佛礼用和气的语气:“阿弥陀佛,不知庙如何得罪了诸位差役,要这般兴师动众?”

  钱忠业强压着虎口疼痛,也打量着这个胖和尚,用石隔空便能弹开他全力一刀,虽是借了巧劲,但这份内家功夫绝不可觑,没有个几十年根本练不出来,这佛门之地,果然卧虎藏龙!

  “哼,我大理寺奉旨查案,尔等居然敢将衙役拒之门外,甚至大打出手,究竟视王法为何物!”钱忠业厉声质问。

  胖和尚完全不为动,笑眯眯地:“施主,我南云寺虽是庙,却也不容污蔑,若施主拿不出证据,还是就此离去罢了。”

  钱忠业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官府强硬的那套现在已经起不了作用,光这一个胖和尚就能将他们所有人拒之门外,再调人手过来当然可以,可眼下情况实在不宜再生枝节。

  这次事件实属意外,让牵扯其中的许多人都猝不及防,颇为被动。他钱忠业只是个人物,不过是动了些私心,想要趁机搞风搞雨,将事情挖的更深,可终究还是不够格,便是他的兄长也不够,一时的冲动之后他便冷静地意识到了现实。

  不甘地怒哼一声,钱忠业收回了唐刀,挂上生硬的笑脸,:“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大师莫要往心里去。事情皆因贵寺一名僧人而起,剑南贡酒被礼部官员中饱私囊,流落在外的几坛引动了异象,惹得子震怒,而那僧人马田,当时正在窃酒而宴的高岭府上,还望大师交出此人。”

  见到对方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钱忠业心里暗暗叹息一声,今晚折腾这么久怕是要无果而终了。

  谁知那胖僧人虽是一脸笑眯眯表情,口中话语却是让钱忠业心中一震。

  “那马田自知罪孽深重,已然自裁,原本佛门中人,生死皆有佛祖定夺,不通尘世,本不必通告官府,但听武侯所言,此人所犯干系重大,还是交由官府处置为好。”

  完,身后便有两个沙弥抬着一具担架来到众人面前,上面躺着一人,七窍流血,面色惊恐,已经死绝了,那凄惨表情让所有人都是背后一凉。

  “人已送到,施主恕不远送。”胖和尚笑眯眯地回到寺中。

  红漆木门重又缓缓阖上,里面露出那恶和尚的凶狠面孔,冲着钱忠业狠狠一瞪之后,重重闭紧。

  钱忠业看着地上的死尸,再看那厚重的红漆木门,胸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

  要如何自裁才能有这般凄惨死法?这帮道貌岸然的秃驴分明就是在嘲弄自己,当着他们的面草菅人命,无法无,可钱忠业却偏偏无能为力!

  红漆木门之后肯定还藏着什么惊秘密,否则他们为何这般忌惮,宁肯抛出一具死尸也不肯让他们进去一窥究竟?

  终有一日他必当踏破这佛门,让其中阴云诡雾烟消云散!

  这般想着,钱忠业收起情绪,带着马田的尸首离开了。

  远远望着诸多衙役离开,胖和尚松了口气,回头望向盘坐着的一人,笑眯眯地:“羊貂珰,还好你来的及时,不然便坏了国公大计!到时贫僧可就活到头了。”

  盘坐在席的,正是仇士良身边红人羊角儿,此刻他正品着香茗,举手投足间颇有股人上人的感觉,哪像在楚国公府上那般卑尊屈威。

  “当然还是国公计谋甚妙!咱家还想着怎么让这马田尸体被官差发现呢,没想到这钱忠业居然颇为精明,主动找上门来,这倒省了咱家一番算计。等大理寺重视起这尸体,这招祸水东引便完成了大半。”

  胖和尚听着,却是收起笑容,担忧:“咱们这般明显作戏,破绽太多,便是唬了那钱忠业,也唬不了他兄长钱嗣业啊!”

  羊角儿却是自信一笑,:“在子下旨彻查的时候,这件事还只是一宗恶劣的贪没案,可若是拐弯抹角地和那位扯上了关系,那性质可就变了。朝堂之中,现在虽然是李党独大,可牛党还未死绝呢,只需暗地里稍稍一推手,便是浑水一潭,到那时,木已成舟,便也容不得钱家兄弟如何怀疑事情真相了。”

  羊角儿风轻云淡地喝起了茶,仿佛自己便是那只暗地里翻云覆雨的手,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让他极为陶醉,见胖和尚仍是一头雾水,苦笑着摇摇头,不再作解释,而是颇为隐晦地:“最近你们庙里可来了什么好货色?”

  胖和尚突然听到一句自己能听得懂的话,感动的眯起了眼睛,淫笑道:“羊貂珰来的可巧,就在傍晚趁着骤夜之变拐了个良家娘子,模样身段绝对没话,性子更是刚烈,且下了药调教呢,羊貂珰这便去享受?”

  “且去,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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