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大权臣 第二十一章 五斗米道(四)
作者:深海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第二十一章五斗米道(四)

  众人一起走过长廊,去往西厢房。

  薛希贤低声问道:“士谔,你……你真学会了什么厉害的神术?”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惹上天师道,这背后难缠的事就会汹涌而至,神术打一个人没问题,但若是十个,一百个,那又该怎么对付?

  薛正纲笑了笑,低声道:“孩儿这点微末本领,恐怕挨不起孙祭酒的一拳一脚,其实他与其说是败在武功上,不如说是败在胆量上。这人容易自负,亦容易自卑,随便被我糊弄几句,就吓得自己滚摔出去了。”

  其实以他薛某人的胆量,只比孙恩小而不比他大,之所以敢正面迎着孙恩,那是先用精神系统给自己打气,又向对方传递恐惧之意,此消彼长之下,孙恩为人谨慎,紧急时刻,自然误判。

  薛希贤面有忧色,说道:“这该如何是好?这孙祭酒不是善与之辈,他们也住在郑府,我们不能住在郑府了,不如连夜赶回去?”

  薛正纲脸色一扳,“正因为担心咱们之中有人受伤或者送命,所以我们不能离开郑府。孙祭酒有意要在余杭县推广他的天师道,广招教徒,就不会在郑府里把事情闹大,毕竟郑世伯现如今也几乎是个虔诚的天师道鬼卒了。可若是一出郑府,孙祭酒没了顾忌,竟跟将咱们在半道上拦下,然后尽数杀了,神不知鬼不觉。”

  薛希贤打了一个颤,薛正纲伸手握住他的臂膀,低声道:“父亲别怕,依我看今晚他们将有行动,你跟阿母住一间,晚上尽量不要睡得太沉,把门窗都关紧了,让薛福在外边守夜。”

  “你怎么办?”薛希贤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薛正纲笑道:“山人自有妙计,阿父不必担心。”说罢,又向薛福招了招手,说道:“过来。”

  薛福走进前,薛正纲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薛福呆愣半响,一拍腰间,说道:“公子尽管放心,俺的杀猪刀二十年不曾离身,杀畜牲利索得很,杀人也不见得钝了。”

  薛正纲满意地一笑,又走到谢雨轩身边,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今晚睡觉不要关门,我会进你的房间。”说罢,又旁若无人的走到大哥身边,跟他低声说了点什么。

  谢雨轩霞飞双颊,不禁啐了一口,心想:“登徒浪子,我……我才不会给你开门呢!”

  薛正纲可没心思自己那句话充满了歧义,他以最快的语速和最简洁的语言向薛正经复述一遍自己的计划。

  薛正经脸色露出震惊之色:“真……真的该如此吗?士谔,我,我好怕,咱们哥俩能睡一个屋吗?”虽说兄弟二人矛盾重重,可事关生死,他也不由得依赖这个足智多谋的二弟。

  薛正纲冷笑一声:“你只要按我说得做,决不会有事的,你要是不听我的,可别怪作兄弟的不给你留活路。”

  “那是肯定的呀,咱们是兄弟,亲兄弟,一母……啊,是同父异母、血浓于水的兄弟,大哥这条小命可就托付给你了。”薛正经这才渐渐有了生气。

  ……

  东厢房。

  孙恩沉着脸坐在胡床上,手下的鬼卒卢循上前道:“祭酒,还在想先前的比武呢?”

  “嗯。”

  孙恩不敢以实情相告,淡淡地道:“那小子是个很难对付的硬茬子。”

  “祭酒不必心忧,那小子虽然身怀异术,可也未必没有破绽。祭酒若是想找回场子,只要咱们趁着夜里,肆机用**香将他们迷晕,然后就可以将他们宰了。”卢循说到最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孙恩冷笑道:“胡闹!他们也住在这,一口气杀了个精光,你怕别人不知道是我们干的?叔父交待任务,让我在余杭县大力推行天师道的教义,岂可做出让这些庶族失望的事来?这郑道之我已经看过了,最多只要一个月,我就会把他变成服服帖帖的忠诚教徒。”

  卢循嗯的一声,说道:“孙祭酒已天师道之弘扬为首重,小人佩服。只是这小子当众跟祭酒对着干,那女人更是辱骂、诽谤我天师道,这口气小人实在是咽不下去。”

  孙恩斜睨他一眼,笑道:“你敢在我面前提,心中已有了计划,是不是?”

  卢循昂然道:“小人若无定略,岂敢献丑?自已想得周全,只等祭酒定夺。”

  “说来听听。”

  “这一干人等,若是尽数杀了,未免彰露,一直住在这,咱们又不好下手。”卢循幽幽地道:“那女子敢辱骂本教,可先从她身上做文章,小人手里头有些迷香,待她熟睡之时,吹入她的房中,将其弄昏过去,然后亲自送到祭酒的床榻上,任由祭酒宰割。她一介女流,自不敢将如此折损清白之事大肆宣扬,可也必然不敢在郑府久居,倘若她求着离开了,我们下手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孙恩眉头拧成川字眉,盯了他一眼,沉吟不语。

  卢循还以为孙恩是担心那女子长得丑陋,忙道:“祭酒不必担忧,这女子虽然蒙着面纱,可小人平生有一得意本领,只消看到她的眉眼,就能揣摩出她的鼻子、嘴唇、耳朵是生得何等模样。小人这一双眼睛,决不至于看走了眼,此女子必是神仙美眷、人间尤物……即便是看走了眼,那也无妨,这女子的身段堪称天下一绝,该宽的宽,该窄的窄,应仍是处子之身,祭酒只要把灯熄了,又关她美丑呢?嘿嘿。”

  说到得意处,不禁露出猥琐地笑容。

  孙恩也忍俊不禁,他一生勤于教义、武功、权力,并不是沉迷美色之人,可听卢循说得栩栩如生,忍不住道:“你倒也是个人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嗯,这事便作为考验你的试题,若你能完美地办成,以后可当我的副手。”

  卢循大喜,弹着手指行礼道:“鬼卒卢循多谢祭酒的赏识。”

  “去吧,这些事情,办得利索些。”孙恩把脊背往胡床一靠,伸了伸懒腰,脑袋枕着手臂。他已知道薛正纲只是气势上能够唬人,其实连三脚猫的功夫也不会,有卢循亲自去,再用上**香,任他诡计多端,也难逃手掌心。

  夜已深。

  卢循挑选六名身手矫健的鬼卒,换上清一色的夜行衣,避过郑府里的护院教头,摸着墙根来到了西厢房。

  卢循低声嘱咐道:“你们都把脑子给我放机灵点,记住,要以智取,不可强来!那小子可是能跟孙祭酒打成平手的狠角色,这样的人,要是被他察觉了,一个打咱们七个也是小菜一碟。所以,咱们先偷偷地往房间里吹**香,过一盏茶的时间再进去。”

  “是。”六名鬼卒齐声应道。

  卢循取出一尊巴掌大的铜鼎,用火折子点了里边的草药,立即冒出若有若无的白烟,他用手扇了扇,用盖子合上,这盖子设计得十分精巧,镂刻成无数的小孔,白烟从小孔里缓缓钻出来,又细又缓,便是以肉眼靠近了看,也极难察觉。

  卢循摸到谢雨轩的房门口,用刀子撬开窗子的一角,把铜鼎轻轻放了进去,一颗心不住地跳动,脑门上已经布满细汗,回顾一眼,其余六名鬼卒也一齐点**香,如法炮制地把铜鼎塞入其余三个厢房里。

  一盏茶的时间霎眼而过,卢循这才毫无顾忌的推开窗子,轻手轻脚的钻了进去。

  卢循将门闩拔掉,将其余鬼卒也给放了进来。卢循低声道:“把这女人带走就行,剩下的别动了。”

  一名鬼卒嘿嘿笑道:“卢大哥,这你可就发了。把这么水灵的姑娘送给孙祭酒,以后孙祭酒升了职位,必然提拔您当祭酒,到时候兄弟几个可还得跟着你混。”

  卢循颇有领袖风范,知道好处要大家共享,否则何能御下?笑道:“那是自然。各位也别担心分不到好,不如这样,这女子送到孙祭酒的床榻上,自是由他来拔头筹,我等不能争先。但是嘛,祭酒老人家尝过鲜之后,就轮到你们了,这样可行?”

  众人笑成一团,**之极。卢循笑过之后,立即压低了声音,凝重道:“事不宜迟,免得府里的护院和家丁发现了。”

  两名鬼卒率先打头阵,径直往床榻上去。那鬼卒撩起蚊帐,看着床榻上用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美人儿,一颗心骚动不已,伸手就要把她抱起来。忽地,那棉被嗤的一声,一截锋利的刃锋迅速探出,噗的一声刺入鬼卒的腹部中。

  那鬼卒闷哼一声,那长剑倏地缩回,又是结连几下乱捅,剑剑前胸通后背,血流满地,登时气绝,身子趴在床榻上。

  “喂,你他娘的干什么呢,怎么趴在这美人儿的身上了?这可是先让祭酒享用的,你居然敢染指,真是胆大妄为,滚开!”后面的鬼卒不耐烦了,上前揪住他的背心,向后一拽。这一拽之下,那人扑通倒在地上,四仰八叉,一动不动。鬼卒“咦”地一声,“你怎么?”

  这时床底下探出来一柄鬼头刀,猛地里扫出,趁那鬼卒不注意,冷刃已将他的双腿齐膝斫断。

  那鬼卒啊的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卢循眉头大皱:“怎么了?你们两个搞什么鬼?”

  鬼卒疼得钻心入骨,一翻身便瞧见了床底下正有了两双隐隐发光的眼睛,不禁骇然万分,吃吃道:“床底……床……”话未说完,床底的鬼头刀毫不犹豫地探出,刀尖刺入他的咽喉,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卢循隔有**步远,屋内没有掌灯瞧不清楚,但二人横倒在地,地上一摊黑水肆流,血腥味浓郁,显然已经丧命。他勃然大怒,喝道:“敢伤我门人,找死!”心想装神弄鬼,你可是碰上祖师爷了,拔刀便冲了上去。

  走不到几步,左足踏中地上一块毯子,卢循便觉右侧一股劲风袭来。他吃了一惊,刚一回身,身子已被拍飞出去两丈远。

  其余鬼卒大惊,那黑影足不沾地,飘在半空,一击得手后,余势不减,猛地里撞破窗棂,似欲破窗而逃,可那黑影又纵了回来,在半空中犹如钟摆般晃来晃去,犹如鬼魅。

  卢循鼻青脸肿地爬起来,看着空中来回飘荡的庞然大物,气得吐血:“上啊!你们这些王八蛋,那只是一口挂在横梁上的大箱子而已,不用怕的。”

  心想装神弄鬼一直是天师道的专长,没想到玩了一辈子的鹰,倒给鹰啄了眼。

  鬼卒这才瞧清楚,原来是一个机关而已,四人一齐涌至塌边,将卢循扶了起来。卢循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说话都有些漏风了,“包……抱仇!我……要鲍仇!”

  这时四面八方人声鼎沸,一串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大队人马的脚步声碾碎寂静的深夜。当先一人正是薛福,左手一支火把,右手是杀猪刀,怒斥道:“几个小蟊贼,敢摸到这儿来了,要想跑,就吃老子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