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大权臣 第二十九章 经商有道(上)
作者:深海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自从孙恩走了以后,余杭一带算是安枕无忧了。

  不过薛正纲可没闲着,认认真真地把陶埙曲谱经过逐字逐句的文白翻译了出来。古代曲谱与现代曲谱颇有不同,故而他采取一种最简略通俗的“指法表”,既用画出来的。先画出指甲盖大的圈,圈内又画六圈,吹奏时要先按住哪个虚孔、实孔一一标明,须用指肚摁实了的实孔圈则涂黑,虚孔则不涂,这样的指法谱简单明了,即使是初学者,只要手指灵活,亦能勉强演奏一曲。

  指法谱花了三天两夜,校对完毕后,薛正纲这才搁下毛笔,伸了伸懒腰。

  这些日子住在郑府里,可谓是清闲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日都有人伺候着,吃喝拉撒一应俱全,薛正纲还真有点儿不喜欢这种清闲日子,天天练拳增加战力。

  郑道之跟薛希贤老早就有同窗之谊,兼之数十年来互有来往,两人天天在一块下棋喝茶,一个是退休人员,一个是停职人员,没有琐事俗事缠身,还真如隐士般潇洒自在。

  忽听得外面有人敲门,小玉娇声道:“公子,你还在写曲谱吗?”

  “进来,门没锁。”

  薛正纲把堆在桌上的蔡侯纸都收拾起来,塞到怀里。小玉推门而入,端着米粥、咸菜和馒头进来,说道:“公子,吃早饭了。”

  “好啊。”薛正纲把桌上的杂物清出一块,小玉放下端盘,笑道:“又是老样子,吃吧。”

  薛正纲顿顿咸菜配馒头,不是小米粥,就是白饭青菜,喝酒吧也没得喝,只能饮茶或白开水,嘴里都能淡出鸟了。一看又是“老菜谱”,呻吟一声:“端出去,我不吃了,我要回薛家。”

  小玉扑哧一声,说道:“公子,这话很是失礼,出了房门可千万不许再说。”

  薛正纲气道:“餐餐素食,我跟那牛羊有什么区别?再没有肉可以吃,我打算不辞而别了。”

  郑道之崇尚道教,虔诚到了骨子里,又是禁杀,又是禁酒,于是府中上下一律素食,滴酒不沾,就连客人的伙食也不能例外。薛正纲是肉食主义者,哪里挨得了没肉吃的日子,翻了个白眼,说道:“小玉,你说这郑老头不会是成心想赶我们走吧?否则不至于餐餐吃素。”

  小玉又是扑哧一笑,说道:“公子,你说话可真没有礼貌。你看郑老爷衣食住行,都是用最华丽的款待咱们,又对您毕恭毕敬,朝九晚五地要听公子谈论养生之道,哪有可能赶走你呢?”

  薛正纲气忿忿的,嘟囔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伸手拿了个馒头,随手掰开,里面竟是肉馅的,不禁又惊又喜:“这……这哪来的?”

  小玉咯咯一笑,说道:“奴婢早猜到你吃不惯了,这些肉包子都是外面买的。”

  说着又指了指那碗米粥:“拿汤勺翻一翻。”

  薛正纲用勺子一翻,碗底是颗剥了皮的鸡蛋,用筷子一插,那鸡蛋直冒黄油,还是个咸蛋!薛正纲大喜,又惊呼一声,小玉嘘了一声,“公子,不要张扬!”

  “好好好。”

  薛正纲抓起肉包子便往嘴里塞,夹了咸菜、花生、蛋黄填到包子里,满口一咬,香味四溢,好吃得险些连舌头都差点咬到了,嘴唇吧唧吧唧两声,叹道:“只有这顿饭吃得最讲究。”

  小玉笑道:“公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即便是仰慕天师道,也该晚上几年。”

  薛正纲狼吞虎咽地扒拉了好几口,抬头看了一眼瘦弱的小玉,不禁道:“你也吃,跟我一起吃。”

  “不了,玉儿已经吃过了。”小玉连忙摆手,可看着馨香的肉食,却是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唾沫,肚子咕咕作响。

  薛正纲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说道:“你这傻丫头,在我面前有什么好隐瞒的,赶紧吃吧。”

  “哦。”小玉脸红红地端起了粥,轻轻地嘬一口。

  薛正纲看着她吃饭,忽然一拍大腿:“我差点忘了,不知道谢小姐吃不吃得习惯素食。”

  “奴婢问过了。”

  小玉把粥喝了,笑嘻嘻道:“不知道公子哪儿惹谢小姐不高兴了,她说,只要是你拿的,就坚决不吃一口。”

  薛正纲哼了一声,嘴硬道:“不吃拉倒。”说着将一只钱袋子放在桌上,说道:“这钱以后是你的,你要买什么吃的尽管买。”

  说罢,转身便出了房门,径直去大厅。大厅倒也热闹,正摆开了一桌围棋,老爹跟郑道之两人你来我往,杀得难分难解。

  “哟,士谔,怎么早就起来了?”郑道之眉开眼笑地招了招手,说道。

  薛正纲上前揖了一礼,说道:“父亲,郑世伯。”

  “那曲谱,可已经抄录完毕了?”薛希贤问道,片刻间又下了一枚棋子。

  “已经抄录完毕,并且检查了好几遍。”薛正纲含笑道。

  薛希贤点了点头,紧皱地眉头舒展开来,说道:“你既已答应了张玄先生,那这曲谱便得送到建康去,择日不如撞日,我看明日便出发吧。”

  “是。”

  薛正纲俯身应是。

  郑道之在旁听得心痒难耐,说道:“这……这,侄儿,曲谱可否借世伯看一眼?”能让当代数一数二的大名士所看中的曲谱,必然不是凡曲,郑道之虽然已不再官场,对于艺术上的追求便浓重了许多。

  “当然可以。”

  薛正纲把指谱取出来,双手奉上。郑道之亦双手接过,仔细阅读,啧了一声,“这曲谱……这是指谱呀?”

  “是的,指谱,通俗易懂。”薛正纲笑道。

  中国古代音乐源远流长,惟陶埙为人所不知,相当冷门。郑道之口中呢喃几句,啧啧称奇,说道:“张玄善操陶埙,必是此道高人,你这曲子柔婉浑然,正是符合我大晋人士的审美。”

  薛正纲灵机一动,眼珠子转了转,笑道:“不如由我试演一曲,如何?”

  “好哇。”郑道之将手里捏着的几枚黑棋往盒里一扔,转过身面向他。

  薛正纲收了收袖子,取出张玄所赠的陶埙,缓缓便吹了一曲《女儿情》。

  跟上次吹奏比较,薛正纲的技艺和指法显得更加灵活和纯熟,中间没有任何地停顿,像一条清泉般延着河道而下,沛然而畅通无阻。

  一曲奏罢,郑道之鼓掌道:“不错,很好,很好!难怪张玄会喜欢你这首曲子。”

  薛正纲把手向上扬了杨,指着曲谱道:“世伯若是喜欢,可收下曲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