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大权臣 第七十一章 溯流而上
作者:深海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正在行军途中的薛正纲可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人视为生死大敌。若是知道了,恐怕也只能无奈一笑,跳进黄河洗不清的事,他就是再长几个嘴巴,仍是百口莫辩。

  八卦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就是平民百姓们最热衷的一样兴趣爱好,不然的话,历史又怎会有正野之分呢?所谓之正史,往往遭到当时的政客操纵在手,把自己做过的好事,夸得更好一些,做过的坏事淡化三分,此乃之为“正”。野史则是民间的道听途说、神鬼妖论和演义附会,通常出自闲人之口,传于妇人之耳,再一代一代得传下去,然后出现一个像罗贯中那么会编故事的人,将所有正野之史艺术加工在一起,集结出版。

  薛正纲现在就有一种感觉,背后的人在为自己编撰“野史”。背地里有人说,薛坞主是一个好色贪杯之人,一夜里没有七八个女人服侍根本睡不着。对于这个谣言版本,他及其怀疑是刘轨这货传出来的。就因为他是七次郎,刘轨是五次郎,心里不服气,故意散布谣言。

  当然,这版本也就算了。

  第二个版本则是说,昨晚躺在薛坞主床榻上的,其实是一个孪童,也就是古代gay的男宠。意思是说薛坞主是gay,因为当心暴露这事,薛坞主掩盖罪证,用被窝盖着这个子虚乌有的“孪童”。

  这个版本只把他气得七窍生烟,心想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来的直男,老子又不是苻坚那种双性gay。人家慕容冲大好的一个亡国美男子被苻坚这条生猛的汉子抱上了床,兼之慕容冲的姐姐清河公主也被征为床榻佳人。长安那边现在就有那句著名的民谣:“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

  从一方面讲,苻坚是统一了北方的大帝,也是一个痴情种子,丞相王猛当年在世时,就严词拒绝慕容冲进宫。苻坚罕见了拒绝了这个被自己视为诸葛亮的谏言,当时有民谣“凤凰凤凰停在阿房”,苻坚坚信凤凰不是梧桐不栖息,在阿房种植了十万株梧桐,等待凤凰的到来。然而,当慕容冲后来起兵攻占阿房的时候,却成为了他的噩梦。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总之,薛正纲被第二个流言版本彻底的中伤得体无完肤,不高兴了整整一天。

  中午时分,路经水路。刘轨指着另一边的上游,说道:“那边就是建康城了。”

  薛正纲眺目远望,只看到江水滔滔,但知道逆流而上,便能抵达建康。他这会儿想到自己怀里有两本曲谱要交给张玄和王忱,不由得对建康城多了一分向往。而且,建康是南朝的政治中心,聚集了南方重要政治人物达半数之上。南方的政治中心,一为建康,二则为三吴之地,出没多为南方本地士族。

  “刘大哥,我想前去建康,拜访一位前辈先生,有样东西要捎给他。”薛正纲诚恳地道。

  刘轨听后眉头一皱,离京口遥遥在望,只差数步之遥,自己作为监督薛正纲前往京口的执法官员,有义务把这队伍送至京口。可是薛正纲忽然说要前往建康,这可把他吓了一跳。东晋自创建以来,执政者便忌惮流民,不允许继续过来,大多囤积徐、兖二州,当年的苏峻便是以讨伐瘐亮为名进攻建康,险些动摇国本。

  刘轨狐疑得望了他一眼,心想你小子该不会用的是假道伐虢吧?借投军之名前往京口,实为攻击建康吧?他漫不经心地问:“哦,去建康嘛,准备带几个去?”

  “七八个就够了。”薛正纲道。

  刘轨松了口气,七八个人而已,那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当然,以薛正纲数千人之众,就算忽然攻击建康,也不可能逾越石头城一步。但刘轨担心背负失职之名,故有所忧。他眉头舒展了些,又想临门一脚,薛正纲不亲临京口,接受玄帅的任用,而是跑到建康去沾亲带故,自己也不好交差,沉声问:“大约多久回来?”

  “最迟明天早上。”薛正纲认真地答道。

  刘轨叹了口气,又问:“拜访的是何人,居然有比面见玄帅还要重要的事情?”

  薛正纲笑道:“他是我在余杭县认识的先生,因为喜欢老弟所作的一首小曲,先前已答应了他,必须送到他的手里。此人正是张玄。”

  “张玄?”

  刘轨挠了挠头,想不起这号人物,忽然虎躯一震,惊道:“你说的该不会是张玄之吧?”

  薛正纲大是不解,说道:“张玄跟张玄之,这是两个名字吧?”

  刘轨惊骇之色未有消退,沉声道:“你说的张玄,可是吴中之人?”

  “不错。”

  “那便是了。”

  刘轨凛然道:“张玄之素慕天师道,名字里加个‘之’字,便类似佛家的释字。三吴地区和建康里的高门,多数有崇拜天师道的人物,一般都会在名字加上一个‘之’字。”

  薛正纲哦了一声,明白过来,我就说东晋人怎么那么容易撞名字,什么王羲之、王献之、王徽之、我坦之等等,原来这些都是天师道的铁杆粉丝。而且这个“之”即可省略,亦可不担心跟祖上的人撞了名字,不用避讳。怪不得后世称王羲之和王献之父子为二王,而不称“两之”了,东晋朝廷同一历史时期的至少有四十多个“之字辈”的,还是并称为二王容易记住。

  “薛……士谔,你怎么会跟张玄之有关系的?”

  刘轨咽了一口唾沫,语气也不由得放尊重起来。名士与寒人之间的区别是天上地下,两极分化严重,也因时代政策所以然,在宣扬近百年的血统出身论,名士和寒人都潜移默化了用这个家族清望的资历评判个人的道德,虽然这不一定合理,可确实属于当代的风气。

  像刘轨这样的人,一方面仇恨着霸占大量社会资源的名士高门,一方面又对他们的风雅和高贵神往不已。寒门还未冒出头,尚未达到翻身农奴把歌唱的革命阶段,此刻听到张玄的名字,可谓是心情复杂。

  薛正纲虽然被这时代感染了不少,可骨子里仍是那个二十一世纪的青年,没有那么重的观念,笑道:“也谈不上什么关系,就是张玄先生喜欢我作的一首曲子,我现在便是顺道为他送来。”

  刘轨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吧。这位张玄之,与咱们北府的玄帅合称南北双玄。你能跟张玄有了点关系,倒也不错。”

  薛正纲心想这外号倒是有气魄,隐隐有南慕容北乔峰的感觉,他笑道:“那便这样吧,我不在的时候,就由小源负责统率民众前往京口。”

  小源一听,立马站了出来,大声道:“是,坞主。”

  刘轨看了他一眼,说道:“用不用我派几个人?”

  “不用了。”

  薛正纲谢绝了他的好意,向陈培层看了一眼。陈培层立即会意,从吴家军里面挑出七条精壮的汉子。这几人都是精锐,又经过陈培层的专业补导,战斗力更上了一个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