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袭人 第51章
作者:张亦峥,黄平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这回王富贵没有点头,而是直接回答:“我在大都兼职,赚点外快。”

  王富贵的坦诚有点出乎杜鹃的意料,她又问道:“具体做什么兼职呢?”

  王富贵说:“安保主任。”

  杜鹃更感到惊讶。

  王富贵不等她开口问,就说:“就是给宇文关山看场子。”

  杜鹃疑惑地看着王富贵。王富贵一点不回避她的目光。杜鹃忽然明白了,说:

  “几次给我线报大都的人就是你吧?”

  王富贵点点头。

  其实,杜鹃并没有理清这中间的逻辑,只是凭着一种感觉,冒冒失失地问了一

  句。王富贵不假思索地认可,让杜鹃的思维有点混乱,短时间她又理不出个头绪。冷

  不丁她才想起问:“兰翎知道吗?”

  王富贵说:“现在还不知道。但有一天我会把一切都告诉她。”

  杜鹃看着眼前这个人高马大,但在兰翎面前从来都是唯唯诺诺的男人,此刻竟

  变得如此自信,她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这时,忽然一个问题出现在她的心

  头,她才知道,这是她最想知道的问题。她觉得这时候问王富贵,正好打他个措手不

  及,他就是不回答,或者否认,他脸上的表情也会泄露事情的真相:“大都酒店是不

  是真的存在地下赌场?李建民是不是常来大都赌博?”

  王富贵说:“我知道,你上次调查是因为什么不了了之的。最后大都给了你们

  200万广告费摆平了。所以,你始终怀疑大都存在赌场。我想跟你说的是,你最好不

  要再介入此事了,因为这样太危险了。李建民是不是常来大都赌博?我可以告诉你,

  他虽然不常来,但他参与过赌博,而且金额很大。”

  杜鹃又问:“那么李建民的失踪,是不是和大都或者和宇文关山也有联系呢?”

  这一问,似乎打到了王富贵握有的所有秘密的关键之处,王富贵除了摇摇头,

  一句话没说。

  杜鹃见王富贵不说话,便来了个换位思考,似乎是在替王富贵考虑:“是不能说,

  还是你也不清楚没法说?其实,我只是想找到一点报道线索,你都不肯帮助我?”

  王富贵面露难色,迟疑了一下,才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如果,你还想知

  道更多的情况,就去问闻新吧。”

  杜鹃愣住了。闻新怎么会知道?他一个香港生意人,怎么会知道内地这些乱

  七八糟的破事呢?如果他真的知道更多的情况,那他是什么人?难不成也是在黑道

  上混的人?可是,怎么会,那么阳光、正派的闻新怎么会和黑道扯上关系呢?绝不

  可能!

  王富贵见杜鹃一脸的惊疑,甚至可以说,他的话让杜鹃呆若木鸡,忽然明白,

  关于闻新另外那个他还没有完全猜透的身份,杜鹃并不比自己知道得更多,便马上改

  口说:“他,其实,他也去过赌场。不过,男人嘛,偶尔赌一赌,也算不得什么。”说

  完,又歉意地说,“我得去看看兰翎了。”然后,自顾自匆匆走了,杜鹃像张包装纸,

  被丢在那个小石凳上。

  杜鹃一个人坐在花园的小石凳上,继续呆若木鸡,这两天在她身上接二连三发

  生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智商所能给予的理解,也远远超出了她的心理所能承

  受的极限。先是吴北上,突然跟她说,他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信以为真,便因此跟她

  的生母争执起来,不得不离家出走。接着,她的闺蜜又误会她,把她当成了情敌。之

  后,这个闺蜜终于不能忍受她那个父亲的欺骗,竟然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现在,他

  又听到他所爱的人竟然也参与了她所调查的大都酒店的赌博黑幕。她已经完全迷失

  在这纷至沓来的变故中。更不知道,还有多少她意料不到的事情在前面的某个街口等

  着她。

  撞死姥爷何小辫的交通肇事逃逸嫌疑人终于落入法网。这也许是杜鹃这几天听

  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她接到交警队的电话立刻就赶了过去。一进交警队的办事大厅,

  就看见父亲杜晓轩也坐在那里。她站在门口,怯生生叫了声“爸您来了”。她不知道

  怎么会把平日称呼里的“你”竟然不由自主地换成了“您”。难道真的是疏远了吗?

  她更有了一种愧对父亲的感觉,便又补了一句:“你还好吧?”“您”就这样没露出过

  多的痕迹,又变回了“你”。杜鹃此时的心情也变得顺畅了些。

  父亲杜晓轩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女儿,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拍拍

  身边的长椅座位说:“过来,正等你呢。”

  父亲的宽容让杜鹃有了一种想哭一场的感觉,鼻子里也酸酸的。她坐过去,又

  低声叫了声爸。父亲搂过杜鹃的肩膀,对等在一旁的一个警察说:“我姑娘来了。咱

  们开始吧。”

  警察把他们带到一个房间里说:“这个肇事者的最后归案说来也巧,他除了交通

  肇事,本身还是个盗窃汽车的嫌疑人。他因为盗窃汽车被抓获,捎带交代出来的。他

  说偷车当时心里紧张,怕被人发现,慌不择路,意外撞上了受害者。又怕带出偷车的

  案子,就只能逃逸了。”警察说着打开手里的一个卷宗,拿出一张照片给父女俩看。

  这个人穿着看守所里特有的号衣,一件黄色的背心。警察说:“就是这个人。叫吴小

  北。”这名字一说出,父女俩都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他?”

  杜鹃从警察手里要过照片看,一点不错,正是他。“你们没搞错吗?”

  警察有点奇怪地看着她,口气里多少有了些不满:“搞错?我们是干吗的?如果

  没有证据,没有人证、物证,没有他本人的交代口供,我们是不会请你们来的。”说

  着,警察又拿出几张照片,照片上是苇塘,是芦苇掩盖的一辆白色小车,是清除了芦

  苇的白色汽车,是马路上的一些碎片。警察说:“这就是那辆肇事车,车上的凹痕及

  大灯的破损处,和现场遗留的车身碎片及现场遗留的前大灯碎片完全吻合。而藏车的

  地点就是吴小北交代的。车上留有吴小北和他的同案满仓的多处指纹。前保险杠和前

  大灯的碎片上的血迹,经化验比对,与受害人何小辫一致。另外,这是他的口供,另

  外也有满仓的口供。两人的口供相互印证。你说会弄错吗?”

  杜鹃也感觉自己的问话有些奇怪,忙说:“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们,是觉得

  有点离奇,事情太巧了点儿。”

  警察说:“怎么个巧法?”

  杜鹃说:“肇事者和受害者两个人认识,是生意上的对头。”

  警察想想说:“可是没有证据表明不是意外,是谋杀。”

  杜鹃明白,一个谋杀案,不是凭一个没有真凭实据的推测就能认定的,那是有

  着许多证据环环相扣的复杂过程。

  这时,杜晓轩便接过话来说:“我们非常感激你们这么快就能抓获肇事者,她姥

  爷要是地下有知,九泉之下也就合眼了。下一步,你们要我们怎么配合,尽管说。”

  杜鹃此时真的感激父亲,三言两语就解除了她的窘境。

  警察给他们讲了以后一些程序上的事情。可杜鹃还是忍不住向警察要了那几张

  照片看。看来看去,忽然感觉这白色的小车有点眼熟。一个破旧的拉达,在北京的

  大街上本来是不多见的,她怎么会眼熟呢?可她又想不出在哪儿见过它,为什么会

  眼熟。她又想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个随身小相机,对警察说:“我可以翻拍这张照

  片吗?”

  警察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又回到和杜晓轩的交谈中。杜鹃不再客气,翻拍了

  那张照片。

  从交警队出来,杜鹃有意放慢脚步,她该就这个机会跟父亲回家,还是继续回

  大都酒店。拿不定主意,就只能跟在父亲的身后。父亲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说:

  “跟我回家吧。当父母的哪能真狠得下心呢?你妈说的都是些气话,你可千万别当

  真。这几天,你没回家,你妈像是丢了魂,啊,别说你妈了,就是我也想啊。说真

  的,有些事,不像你想的那样,亲眼看见的事,都有假的,何况你只是听人那么一说

  呢?我和你妈都想,有时间跟你说说,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子事啊。”

  杜鹃的眼泪奔出了眼眶。如果不是在大街上,她真想扑进父亲的怀抱,告诉他,

  这些天她所经历的是是非非。诉说她的悔恨、羞愧、迷茫和无助。特别是那个她爱了

  那么久,等了那么久的闻新,现在,在她的心里怎么也变得模糊起来,陌生起来。怎

  么像是不认识了呢?

  吴北上和周慧下午都没上班。两个人急匆匆,几乎是同时迈进天秤律师事务所

  的大门。一位刘姓律师接了吴北上的电话,早就等在门口了。他刚把他们迎进会客

  室,吴北上还没坐稳,就迫不及待地问:“你把我的话带给他了吗?”吴北上不知道

  怎么会选用一个“他”字来代替儿子吴小北。

  刘律师油田里的磕头机一样点着头,说:“我不止一次跟他说,你父亲不相信你

  会犯下肇事逃逸罪。我还提醒他,公安是否对他进行了刑讯逼供……”

  没等刘律师说完,吴北上就拍着桌子站起来:“不是我不相信,而是撞死何小辫

  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是他!我就不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认罪?不是他干的,他为什么要

  认罪?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刘律师很诧异吴北上的举止。这个父亲的救子心切可以理解,可是他凭什么说

  得这么肯定?他凭什么断定不可能是他呢?刘律师看看周慧,似乎要从周慧的脸上

  找到答案。但周慧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口气冷漠地说:“吴北上,你能坐下来说话

  吗?”吴北上犹如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暴怒着团团转,转来转去,没有出路,只

  好喘着粗气窝在那里。

  刘律师只好拿过案头的一个卷宗,打开,将几张复印的口供和照片摊在桌上:

  “你们自己看。口供和证据都已经坐实。吴小北本人一再强调不想翻案,只求轻判。

  他一点儿都不配合。你让我怎么办?”

  周慧忙在一边说:“刘律师,我知道你跑前跑后的也不容易。小孩子又不懂事。

  看来只能争取轻判了。可是,又能有多少把握呢?”在周慧的眼里,刘律师像是个治

  病救人的医生,她要从他手里为儿子捞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刘律师说:“吴小北不光犯有肇事逃逸,还有盗窃罪。他参与了盗窃那辆肇事的

  拉达。他将面对数罪并罚。但他具有法定从宽处罚情节,主动坦白交代了肇事逃逸。

  如果他参与盗窃的那辆拉达估价在3万以下,数罪并罚四年最多五年也打住了。凭您

  二位的本事,弄一个保外就医也不是不可能的。”

  周慧急切地望着刘律师说:“那就靠您争取一个最低的刑期了。”

  刘律师说:“光靠我也不行。你们做父母的也要努力。比如,那个肇事逃逸,如

  果在民事赔偿上能与受害者家属达成谅解,最低刑期还是有可能争取到的。那么,你

  们联系过受害者家属了吗?”

  周慧去看吴北上,吴北上却把头扭向一边。周慧只好说:“还没有。”

  刘律师说:“我建议你们尽快与受害者家属取得联系,看看他们有什么要求,尤

  其是赔偿数额,尽可能给予满足,争取他们的谅解。”

  周慧说:“赔偿数额不是太大的问题,只要他们不是狮子大开口。”

  刘律师说:“这个不会的。赔偿数额是有根据的。不是受害者家属说多少就是多少的。”

  从天秤律师事务所一出来,周慧就对吴北上说:“你能约一下杜晓轩和他的妻子

  吗?我们满足他们的所有要求,只求他们能……”

  没等她说完,吴北上就打断她:“我还要跟你说多少遍?这事,根本就不是小北

  干的!我们要做的事是让警察重新调查此案,而不是其他。没作案,却要认罪,冤

  不冤?”

  周慧厉声说:“你一再说不是小北干的,那你告诉我是谁干的?难道你知道凶手

  是谁?”

  吴北上哑了口。周慧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你倒是说话呀?”

  吴北上避开周慧咄咄逼人的目光,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彻底蔫巴了:“我只是不相

  信小北能做出这种事来。他有这么大的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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