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是一对衣着考究的中年人。
男人穿着西装,披着长长的风衣,虽然一脸沧桑,整个人却显得笔挺,目光也清朗深邃。
女人穿着旗袍,披着针织的披肩,保养极好的皮肤,显得整个人比实际年轮人少了两轮。
咦?这是谁和谁?
“哎?你们是谁呀?找谁?找我家的女主人么?”盛天承显然看到了两个陌生人。是找凌二妮的么?
两个人进门,反手关门。
女人声音满是讶异:“天承,你真的……不认得我们了?”
盛天承迷茫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男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是你爸爸,她是你妈妈。”
凌二妮刚出卧室的门,就被爸爸妈妈这样的台词给雷到了。盛天承本来就是单亲妈妈的家庭出身,还在九岁失去了妈妈,没有其他亲人。
难道是隐藏的身世?
盛天承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噗哈哈!我虽然失忆了,但是我还记得九岁之前的事。我没有爸爸,我妈妈也死了。我哪里跑出来了爸妈?”
“我是盛大雄。”
盛天承本能地一抖,全身一绷。
盛大雄,全军大元帅,百万雄师的领头羊,女王手中的剑。但凡军人听到这个名字,都是条件反射地立正、敬礼、首长好。
盛大雄叹了一口气,又道:“我真是你爸爸,她……她是你后妈。天承,你爷爷病了,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一直念叨着想你,想见你一面。不然,我也不会大老远飞来乾市找你。”
盛大雄在首都任职,离乾市相隔千里。
没想到盛天承竟然有个大元帅的老爹,难怪军旅一路开挂,快速飞升。感情是有这么硬的后台,这么深的背景。
凌二妮瞬间理清了隐情。盛大雄与申玉书无子,盛家无后。盛天承这个反而成了香饽饽,最终认祖归宗,还很得盛老爷子的宠爱。
盛天承讷讷地说道:“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暂且不知道是好后妈还是毒继母的申玉书开了金口:“没有时间耽误。老爷子快。了他老人家一场心愿。我要你们两个立即跟我回首都,结婚、生子!”
风头瞬间就吹到了凌二妮面前,吹得她一脸懵懂。
立即?结婚?生子?
凌二妮的声音淡淡的,却不容置喙:“抱歉,你们家的事,请你们自行商量解决,不要拉上我。”
申玉书保养得当、并不显老的脸蛋,露出了一抹高傲的冷笑:“如果是当年的凌家,哪怕是我们盛家也高攀不上。但是现在的凌家,咱们盛家根本看不上。要不是看在你对天承有救命之恩的份上,就算求着嫁到我们盛家也不会被允许。你就偷着乐吧,少装模作样假清高了。”
看不上?救命之恩?
“玉书,怎么说话的!”盛大雄一声呵斥。
申玉书狠狠地看了凌二妮一眼,还是选择闭了嘴。
凌二妮面色清冷,深思悠悠。
凌二妮是商业帝国的公主,盛天承将军的,她的出身是比他荣华的。但是,因为凌氏集团宣布解体,她成了破产小姐、破落千金,而盛天承因为认祖归宗受到荫庇,开挂之后走上了人生巅峰,成了手握十五万大军的中将军长。
现在,凌二妮是凌峰娱乐的总裁,而盛天承是军械局的局长。怎么看都觉得门当户对、旗鼓相当。
“道歉!我要你跟我未来的妻子道歉!”盛天承忽然挡在了凌二妮的身前,一双眼睛喷出怒火,毫不退让地与申玉书对峙!
道歉?未来妻子?
盛天承一副护犊的姿态,让凌二妮心中一动,让申玉书的脸色一沉,让盛大雄的眼瞳一缩。他竟然要求自己的“妈”给他追求的女孩道歉?
不管怎么说,盛天承的亲生母亲已经去世了,而他选择了盛家,那么他老爹的老婆当然也是他名义上的妈。也怨不得盛大雄介绍的时候,语带尴尬。
谁年轻时没做过一两件脱轨的荒唐事?弃妇与,是这个社会最可怜、可悲的产品。
但是如果没有始乱终弃的生产家,有哪里来的这些异端产品?归根究底,错的还是用情不专、不负责任的渣男。
不管当年盛大雄多么情真意切地睡了盛天承的妈妈,后来又多么迫于无奈地娶了申玉书进家门,都无法改变他抛弃盛天承母子的事实。
盛大雄也了凌二妮的渣男名录。
可惜渣男不仅渣,眼神还很差,挑个妻子就知道呱呱呱。申玉书绷着一张脸:“要我道歉?有没有搞错?我难道有说错什么么?”
申玉书当然无法忍受。盛大雄的呵斥也就罢了,毕竟他是一家之主。盛天承这个晚辈,竟然用这样的态度跟她讲话?
盛天承维持着那个为心上人党风避雨的姿势,语气强悍而刚毅“第一,我和她是我和她,不要扯什么盛家、凌家。第二,我要娶谁,我自己做主,谁也管不了。第三,她就算跟我结婚,那也是嫁给我盛天承,不是嫁给盛家。第四,你根本没有资格评判她,而她高兴与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所以,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大错特错,我有理由告你恶意诽谤!”
弱者,依赖家族,受制于人。强者,依靠自己,自己做主。申玉书是前者,盛天承是后者。
很多大家族荫庇下的人,反而会失去斗志,成为豪门束缚下的华丽傀儡。经常把礼义廉耻挂在嘴边,自命高尚,眼高于顶。明明思想落后了几个世纪,还骄傲自得,沾沾自喜。
再不治疗,就无药可救。
奈何本人毫无自知之明。
申玉书一脸气急:“盛天承!你现在长本事了,翅膀,要飞天了?可是,你别忘了自己姓什么!没有盛家,没有老爷子,没有你爸,没有我……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吗?一个福利院里出来的杀人犯!一个孤军预备役里的劳改苦役!跟你那个低贱的……”
“够了,闭嘴!”盛大雄发狠的声音打断了申玉书的恶言恶语。差一点就触碰到父子俩共同的人性禁地了。
盛天承倒神色淡淡,因为失忆,反而无懈可击了。只是申玉书实在让人难以忽略。杀人犯?劳改苦役?
神色再淡,身体却在微微颤抖。凌二妮明显地看到,他身上的肌肉都绷得,青筋暴跳,是在忍,还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凌二妮伸手,轻轻圈住了盛天承的手腕。无言地支持与信任。
盛天承一点点地放松,微微扭头,目色复杂地看着凌二妮,反倒撞入了她天高海阔、容纳万物的清明双瞳。
上帝之眼,不会抛弃任何人,哪怕那个人已经被全世界抛弃了。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漂亮、最干净的眼睛,就像是钻石一样,璀璨、透亮。”盛天承另一只手,伸手去碰了碰凌二妮的眼皮。动作轻柔,犹如对待稀世珍宝,小心翼翼,犹如保护一个泡泡。
他的目光,更是柔暖得一塌糊涂。
凌二妮微微低眸,不忍直视的目光,最害怕就是那种会溺死人的目光。她松开了盛天承的手腕,顺势抬手,挡开了盛天承的手,朱唇开合:“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真的很多事、很烦人?”
噗。
盛天承却开心地笑了起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很可爱?”
“无聊。”凌二妮款款转身,已经不愿在理这件原本就跟自己无关的事。而且看盛天承这么盛气凌人,也绝对吃不了亏。
盛天承反手拉住了凌二妮的手腕:“等等,她还没有跟你道歉!”
“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凌二妮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