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凡默默的立在一旁,看着女孩静默的将耳朵贴在墙壁之上,偏偏想隔着这墙听见那头男人的声音。
这个姿势看起来有点滑稽,方式更是有些可笑!
然而,当他看到她眼角滑下的那两行清泪,胸口陡然一紧,仿佛有一股极致的悲凉从她身上蔓延过来,让他也切身体会。
她除了用这个最笨拙的方式,还能怎么做呢?
为了不让那个男人为难,她强忍着自己内心的苦涩,宁愿苦着自己也不愿成为羁绊他脚步的绳索。
果真是个,傻女孩!
机场广播响起亲切的女声:“前往帝城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此刻由c城航空公司第xy9001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携带好你的随身物品……”
梁初尘乍然睁开眼,立即往候机厅门口大步奔去。
来到转角处,她小心翼翼的趴在墙角等候,等待着那一行人从里头走出。
“奶奶您慢点,手上的东西让我来抱吧!”
“不,这是老头子的遗物,我得亲自抱着!”
“那我扶着您!”
顾婷芳及惠敏琅老奶奶先一步走出候机厅,跟着一道高俊挺拔的身影缓缓步出,只见他虚握成拳的手搭在嘴边,轻轻的咳了几声,跟着大步跟上前头的两位女士。
看到他显得有些削瘦的背影,梁初尘的心底浮起一股浓浓的不舍和心酸。
他的伤一定还没有好全,为什么没有人替他拎行李?
福爷在哪里?
为什么没有跟在他身边?
才几天没见,他怎么看起来瘦了那么多?
他总是一工作就随便应对三餐,偏偏又喜欢自己亲自动手不喜欢叫外卖更不爱请钟点工阿姨,回到帝城,如果没有人照顾他的起居怎么办?
“咳,咳咳……”
又咳了!
他的伤一定还很严重,为什么要这么急着离开?
梁初尘扎心的拧着眉,眼泪不停的滑落,她吸着鼻子,哑声问着一旁的樊凡:“他的伤很严重是不是?才这么几天就出院,胸口一定还很痛是不是?”
樊凡面色深沉,没有开口。
此刻,那头的三人已经坐上机场专门送乘客前往登机口的专车。
梁初尘随着车子移动,借着周围的建筑时隐时现的遮挡着自己的身影不被发现,樊凡跟在她身侧,看着她盲目的追赶又不敢发出一丝声音让那个男人听见,看得着实令人焦心。
经过一处转角的时候,她的头狠狠的撞上了玻璃门!
碰!
梁初尘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苦涩的掉着眼泪:“樊凡,怎么办,我追不到他,他很快就会坐上飞机离开,从今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樊凡拧眉,心底莫名的涌起一股怒火!
他知道她不是真的追不到,而是不敢追上前去,不过是想和那个男人面对面道声别,互说一声‘珍重’,又有何妨呢?!
“栀子花的花语是:坚强、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
梁初尘乍然停下哭泣,愣愣的重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樊凡没有重复,而是淡定的开口:“还不明白吗?那两株栀子花是陆厉亨对你最深的表白,他比你想像中的更爱你,你却只为老太太的一句话就遮遮掩掩的不去送他,不觉得违备自己的心又无视他的付出,太过愚蠢了吗?”
坚强、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
梁初尘激动的颤抖着肩膀,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奔腾而下。
天哪!
居然是这样!
那两株栀子花,居然是他对自己无声的表白,可笑当时她却一直误会他是因为顾婷芳……
不过是自卑而已。
又有什么可不承认的呢?!
不过是因为看顾婷芳的家世渊源及个人实力能分分钟秒杀自己,就胆小的缩在龟壳里自我保护,把他所有的解释和付出都做了扭曲的判断。
‘厉亨,对不起!’
她迅速的起身,推开门快速的追了出去。
‘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我不知道、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像个傻子,你对我的好对我的付出全都看不到。’
‘我怎么可以这么傻!’
‘厉亨,你是爱我的,我不能让你就这么离开!’
‘厉亨,等我!’
‘等等我!’
一路上,她数度哽咽,无数次擦拭迷了眼的泪水,在远远的看到那辆车时,她奋力的大喊了一记:“厉亨!”
车子转过转角,消失不见。
她无力的停在原地。
……
专车内——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厉亨!”惠敏琅回过身查看。
顾婷芳却是一脸疑惑:“有吗?我怎么什么都没有听到啊!”既而,她看向一旁的男人,“厉亨,你听到了吗?”
陆厉亨沉着脸,没有开口说话!
他强忍着自己不回过头去察看,他知道,她就在身后……他甚至隐约能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
惠敏琅看着孙子不善的脸色,没有多说什么!
随即,她看向一旁的顾婷芳,欢喜的拉过她的手开口:“幸好你愿意跟我们祖孙俩一起去帝城,否则这一路上,我这老太婆不知道该有多无聊!”
“奶奶,别跟我这么客气,太见外了!”顾婷芳笑得腼腆,“我也不单单只为了陪您和厉亨而已,我的工作在那边,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吱——
车子陡然停下!
车上的人皆是一怔,除了陆厉亨。
他的神情平静,视线盯着突然出现拦住车子的两道身影,显得并不是那么意外。
梁初尘气喘吁吁,超着捷径终于追上了车,一步步的走到陆厉亨面前:“厉亨,我知道你种那两株栀子花的意思了,我……”
她的唇瓣微微颤抖,当着众人的面,后面的话一时说不出口。
惠敏琅奶奶看着陡然出现的女孩,简直气愤:“你这个孩子怎么又来了!你忘了当着媒体的面是怎么答应我的吗?年轻人最重要的品德就是守信,你连这样的品德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梁初尘心虚的微微咬唇,继而视线投向那个不为所动的男人:“厉亨,我们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