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牡丹站起身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林冰冰那张艳丽的脸,赛牡丹仔细看看林冰冰,只见她长着杏核眼、吊稍眉、樱桃口,端得是个美人。
林冰冰看到赛牡丹从地上站起来盯着自己,吓得魂飞魄散,她大吼大叫起来,“诈尸了,诈尸了,赛牡丹诈尸了。”
锦云班里的戏子、杂役们全冲到院子里来,众人看到已经在病榻上病恹恹了好多天的赛牡丹竟然在要装殓时好端端地站起来,都有点瞠目结舌。
赛牡丹暗自镇定:看来这就是原主生活的地方。她仰头看看碧蓝的天空、扫一圈惊讶的众人以及全身湿漉漉的自己,天地日月亘古不变,唯独旧人已不见踪影,难免有些伤感起来。
这时,三五个穿红着绿的大丫头簇拥着两个华贵的中年妇人走过来,院子里众人都纷纷让道,嘴里问着,“金班主,尹总管。”
赛牡丹看众人的态度与这两人的气派,便猜到她们俩八成就是这锦云班里的当家人,现在自己要快速回房找那件宝贝,她忙奔到二人面前道:“金班主,尹总管,你们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活像个落汤鸡,我能不能先去换身衣服”
金班主和尹总管相对一看后,金班主马上笑意盈腮,她拉起赛牡丹的手,“牡丹,我就说你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死不了。喜梅,快扶牡丹姑娘去卧房更衣梳妆。”
赛牡丹抬腿就跑,跑了两步后马上慢下来,暗思:不对,文雅一点。
喜梅跟过来,搀起赛牡丹的胳膊。
到了卧房后,赛牡丹一看左右无人,迅速关起房门,“喜梅,我的内衣呢?”
喜梅忙道:“姑娘,你是要找昨天身上的那件肚兜里的宝贝吧,我知道你那件宝贝的贵重,早就给你藏起来了。”说着,喜梅翻开床铺,拆开褥子,将一个精制小锦袋交到赛牡丹的手中。
赛牡丹忙打开锦袋,伸手从里面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玉石,这块翡翠玉石经过了精雕细琢,造型是一朵玲珑的牡丹,形象逼真、碧绿欲滴、润泽温厚。端详片刻后她翻过牡丹,见底座上雕刻着一个字:公。这个字刻得有点意思,四笔字却刻成了五笔。
赛牡丹将这块玉牡丹装回锦袋,塞进贴身内衣袋中,这才感觉到身上的衣物全紧贴在身上,冰凉一片,十分难受,便对喜梅道:“喜梅,麻烦你弄些热水来,我想洗一下,换身衣物。”
喜梅忙应着声出去。
少顷,赛牡丹坐在热气腾腾的木桶中,双目微闭。温柔的热水抚摸着她细腻洁白的身体,乌黑的秀发像黑锻一样倾泄下来。
赛牡丹思绪翩飞,不禁忆起她已经孤苦无依的双亲、未了的事业以及原主对她的生死嘱托,心中不免又悲戚起来。两个可怜姑娘都有太多的心愿未了。两串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下,滑过脸庞,顺道遛进了她的嘴角,微咸。
赛牡丹用手擦去眼角泪痕,心中暗自发誓:已然如此,就一定要打起精神,活出个样儿来,将来若真能在九泉之下见到爸妈,也可以向他们再诉衷肠。
一时洗毕,赛牡丹挑些原主的家常衣物穿在身上,想着打扮一下,提点精神。
喜梅进来后,赛牡丹说:“喜梅姐,给我拿把镜子来,我想化个妆。”
喜梅捧来一面大铜镜,这下轮到赛牡丹呆了:这,这,这能照清楚脸吗,她对着铜镜仔细看看,镜中的人与那一世的自己有些相似,或许是在铜镜里看不真切得缘故,镜中人神色间更添一种柔情。
赛牡丹闻着胭脂、粉霜都有淡淡的花香味,应该是纯天然所制。涂抹在脸上后,粉粉嫩嫩,轻柔可弹。
喜梅捧来一些精致衣物和头饰让赛牡丹挑选。
赛牡丹选了身镂金丝盘扣牡丹花纹蜀锦衣、撒花云纹细丝褶缎裙、月白色织锦软毛披风,梳着垂鬟分髾髻,发髻上插着银镀金穿珠点翠花簪,耳朵上戴对红翡翠滴珠耳环。
这一打扮,赛牡丹马上光鲜靓丽起来,喜梅拍着手说:“姑娘,你今天真是漂亮极了,前些天你不醒来我都担心死了。”说着说着喜梅竟流下泪来。
赛牡丹过去给喜梅试去泪水,这时林冰冰推开门走进来,看见赛牡丹脸上颜色比病前更增几分,神情间闪过一丝不悦,这赛牡丹天生就是自己的死对头,死了多少天也没死成,命真硬!可她马上面含笑意,上前拉住赛牡丹的手,“牡丹,你醒过来,我实在是太高兴了,这下我们姐妹俩又可以同台演戏了,你没忘吧,下月初一日是花魁争霸赛,你生病的时候,我还感到寂寞呢,没有你参加,这比赛得了花魁也没有什么趣,你说是吧。”
赛牡丹听她说到下月初一,忙问喜梅今天是多少日,喜梅看黄历后说今天是三月二十五日。
赛牡丹心中有个数后,笑着对林冰冰说:“冰冰,花魁比赛的结局那还用说吗?不过我有件事问你,你昨天晚上在我身上乱摸什么呢?”她俯身在林冰冰的耳朵边说:“你不会是les吧?”
“les,什么是les?”林冰冰疑问道。
赛牡丹悄悄给林冰冰解释了一遍。
听赛牡丹这么说,林冰冰顿时变了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由青转白,心中暗自道:我摸她她怎么知道呢,当时她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一定是喜梅这丫头告诉她的。想到这里,她死命剜了喜梅一眼,“牡丹,那方面我没有问题,你别担心。我,我就是检查一下,喜梅她有没有好好照顾你,你想你在病床上躺了十几天,喜梅要是没有尽心尽力伺候你,你身上不都臭了吗,所以,我趁喜梅不在的时候翻看了一下,还好,你身上很干净。”说完,林冰冰暗自出了口气,这说谎要说得圆满还不是件容易的事。
赛牡丹当然知道林冰冰在撒谎,她反问一句,“是吗?那还多亏你有心了。”说到这里,她故意摸向了自己的颈部,昨天林冰冰撕扯肚兜时这里勒破皮了,现在摸上去,都还在疼,她对喜梅说:“喜梅姐,快来看看,我这脖子怎么了,疼得厉害。”
林冰冰知道赛牡丹的意思,急忙告辞出来,边走边想:这赛牡丹似乎不是原来的赛牡丹了。
赛牡丹心想:当然,我还能被你忽悠了。可是这牡丹印章到底有什么用呢?它背后的“公”字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林冰冰为什么一定要找到这个东西?一串串疑问在赛牡丹心里纠结。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自己受了原主的委托,要帮她找到害死她父母的人,这只玉牡丹是父母留给她的唯一信物,看来一切的答案可能都在这枝玉牡丹里。
看刚才林冰冰说话时信心百倍的样子,看来她对这个花魁是势在必得,那我也不能含糊,不然我在戏剧学院多年的专业训练岂不是白费?俗说话: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可是自小在妈妈的坚持下学了十几年戏剧。
想到妈妈,赛牡丹的心情低落下来,不能这样,那一世留了那么多的遗憾,这一世不能在期期艾艾中渡过,打起精神来,“喜梅,走,我们到街上去看看。”
赛牡丹和喜梅出了锦云班,到了长乐街,这大街上是真热闹,耍杂耍的、说书的、卖菜的、卖小吃的、摆擂台的,实在是有趣极了,最重要是没车,没电线,没手机,放心专业逛街吧,再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免费wifi了。
小商小贩们使劲吆喝着生意,赛牡丹看看这个,摸摸那个,问问价格,讲讲质量。
喜梅跟在她的身后,暗自疑惑:姑娘怎么像什么都没见过一样,对什么东西都很好奇的样子?
突然,眼前的人群一阵骚动、四散惊叫着,赛牡丹抬头,就见一匹黑马朝着人群狂奔而来,风驰电掣。
赛牡丹本能地拉了喜梅一把,两个人跳跑到街边,还没喘气,猛然听到孩子惊恐的哭声响起来,一个孩子立在街心一动不动号哭。
赛牡丹不及思索扑过去,猛地一把推开孩子,自己四肢着地倒在地上,脱缰的马前蹄离她只有一两米,马蹄就要踩到赛牡丹的背上,说时迟,那时快,一条白影一跃而起上了马背,提起马缰,双腿使劲一夹马肚,那马竟腾空而起,赛牡丹就地一滚,从马蹄下滚出来。
那匹马载着白影像道闪电一样从众人面前一晃而过,直跑出一射之地后,“吁”的一声,马蹄缓下来,马背上的白衣少年跳下马来,将受惊的马拴在一树桩子上,往这边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