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牡丹麒麟

　　赛牡丹没想到李文才竟是如此猪狗不如的人，她扑过去打李文才，心中懊悔那天夜里没有阻拦住林冰冰。

　　李文才一吓一推，已经倒在了地上，他像从梦中醒来一样，左右开弓打自己的脸，“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

　　赛牡丹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领，“李文才，林冰冰她现在在哪里？我告诉你，如果找到她我饶了你，找不到她我就打死你。”

　　李文才从地上爬起来，涕泪一起下来，“我带你去找她，我带你去找她。”

　　赛牡丹呵斥他在前面带路。

　　途中，李文才却几次想开遛，都被公子笑追了回来，公子笑把他的手捆起来拴了个绳子拉在手里面，李文才这才死了心。

　　李文才带着他们几人到了一户朱门大宅前，说林冰冰就在这家里。

　　这户大门紧闭着，却听到院子里有女人们的吵嚷之声，只听见一个女人在叫骂着走开、滚之类的字眼。

　　公子笑刚要上前去叩门，就听到咯吱一声大门打开了，两个女人在里面推推搡搡。大门一开，一个包袱就被扔出了门外，一个白胖的妇人推着一个女子出了门，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滚，不要脸的小娼妇，从哪来的滚回哪里去，想到我府上来霸占老爷和财产，做你娘的千秋大梦。”

　　赛牡丹一眼认出被推出来的人就是林冰冰。

　　林冰冰捡起地上的包裹，刚要迈步，却见面前多了一双鞋子，她抬头一看，李文才就在她的面前立着，她一抬手就要往李文才脸上打去，她的手到了半截却抽了回去，嘴里骂着，“你个挨千刀的。”

　　门内的白胖妇人见了李文才，冲了过来伸出手，瞪着眼睛，“不要脸的臭男人，把你婆娘领走，我告诉你，想整个二手货骗老娘的钱，没门。还钱！”

　　李文才真恨不得有个地缝让他钻进去。

　　公子笑从怀里拿出一个金锞子放到那白胖妇人的手中。

　　白胖妇人重重地关上大门。

　　赛牡丹叫了一声林冰冰的名字。

　　林冰冰这才看到除了李文才，还有赛牡丹、公子笑和晶灵郡主，林冰冰并不认得晶灵郡主。

　　再次在这种场合遇到赛牡丹与公子笑，林冰冰感觉很难堪，她的眼睛看着地面，眉头紧锁着。

　　公子笑招呼大家离开这里，他们一行五人往前起去，三个女人挤上马车，公子笑与李文才一道走着。

　　一路上，没有一家客栈开门。

　　没法投宿，腹中饥饿，此时的天黑漆漆的，他们原点了火把走着夜路，猛听得远处有嘈杂的马蹄之声越来越近，便急忙将手中的火光灭了，躲在一堵破墙后面。

　　四下一片漆黑，那马蹄声近了，是一队人马。他们手中举着火把从这五人面前一晃而过。跑在最前面的人看似龙一。

　　晶灵郡主也看清了龙一的脸，她刚要喊，嘴就被赛牡丹的手捂住了。

　　那队人马跑远后，晶灵郡主才被放开，她急得道：“那是龙一，是龙一，你为什么不让我叫他？”

　　赛牡丹悄声在她耳朵边道：“郡主，不要莽撞，先搞清楚情况后再说。”

　　林冰冰也看清楚了龙一，她看看赛牡丹，什么话也没有说。

　　赛牡丹想与林冰冰打听十几年前的那件事，便跟公子笑说已经连夜赶路了两天的路，自己有些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再走。

　　李文才忙说他知道有个院子里面没人住。

　　五人在李文才的带领下往那个院子里走去，这里已没有人家居住，只有两间破旧的茅草屋。

　　林冰冰从背上解下包袱，打开包袱拿出几个大馒头分给众人，原来她知道最近兵荒马乱的，即使拿着钱也没有地方买吃的去，索性从那户人家装了几个大馒头随身带着。

　　李文才上前一步跪在林冰冰的脚下，道：“冰冰，我不是人，你打我吧，你打我我好受些。”

　　林冰冰冷哼一声，“那天夜里后我们俩就是陌生人了，我打你做什么，还怕脏了我的手。”

　　李文才趴在地上呜咽。

　　林冰冰骂了一声，“别哭了，有个男人样，像条狗一样。”

　　李文才果然不哭了。

　　几人吃了馒头后，分在两间房中悄悄睡下。

　　等到晶灵郡主睡着后，赛牡丹拉林冰冰轻轻出门坐在外面，赛牡丹问林冰冰那天晚上之后她与李文才的经历。

　　林冰冰说那晚与赛牡丹分手后，她跟李文才乘了船一路南下，李文才说他的家就在越泽国与俪玉国的边境之地，家中有良田千顷，仆人若干，一定能让林冰冰过上好日子。

　　到了这地方后，林冰冰才发现李文才所说的话全是骗人的，他本就无家，从小吃百家饭长大。李文才长大后每日在学堂里混着，白天帮那些有钱的书生们铺纸研墨，晚上就住在学堂里，他自己身无分文，身上所穿之衣都是那些书生相赠。

　　几月前，他陪同一个要好的书生到南安城来赶考，书生包了他一路上的一切开销。

　　可谁知那个书生要留在南安城，不愿再回原地。李文才无奈只得自筹车船费回家。恰在此时，他陪书生看戏时认识了锦云班的林冰冰，不知怎样就说动了林冰冰与他一起私奔。

　　林冰冰到了这地方方才明白，李文才曾经给自己承诺过的幸福生活都是泡影，这些还罢了，最重要是李文才此人好吃懒做，每日里吃花酒、赌博。没出几天，他就把林冰冰身上带得原本就不多的盘缠挥霍一空，两人过起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林冰冰劝说他找一份正经营生做，只要两个人省吃俭用，总能把日子过下去，可谁知李文才却总想着一夜暴富，天降横财。

　　终有一天，他欠的债无力偿还，那债主便让他把如花似玉的娇妻哄来抵债，另外还多给他十两银子用来翻本。

　　李文才的心里也有过挣扎，但他最终还是投降了。

　　他亲自把林冰冰骗到债主的府上，得了十两银子后，在欠条上签字画押，与债主两不相欠。

　　那十两拿在他的怀里还没有捂热呢，就又输得没了个影子，这下他就成了人财两空。

　　林冰冰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最后方道：“赛牡丹，你说这是不是天意？我原本痛恨我爹每天吃酒赌钱，却最终也跟我娘一样跟了个这样的男人，其实我还不如我娘，最起码我爹没有卖我娘，最起码我爹还有个草房遮蔽风雨。你知道吗？我心里也并不喜欢李文才，但我知道继续留在锦云班挣不到钱的话，我爹说过要让我到窑子里去挣钱，我心里害怕，慌不择路饥不择食就跟着李文才到了这里，我想当时只要是个男人愿意带我离开我都会走的。”

　　对林冰冰的话，赛牡丹无话可说。毕竟她不是林冰冰，没有经历过就无权指点什么。

　　林冰冰怀着一丝期待的希望问赛牡丹，“牡丹，我走后我家人有没有来找我？”

　　赛牡丹说她的爹娘都来找她了。

　　赛牡丹没有说林大富要钱的事。

　　赛牡丹见林冰冰打开了话匣子，就小心翼翼地问道：“冰冰，你知不知道十几年前发生在你家的一件事，有天夜里你家院子里多了两个孩子。”

　　林冰冰犹豫再三后，道：“牡丹，这些年你也够辛苦了，我全告诉你吧，你就是那个小女孩，那个小男孩，也就是你哥哥，他也还活着。”

　　赛牡丹她听林冰冰的口气似乎知道赛麒麟的下落，便追问了下去。

　　林冰冰说赛麒麟她们刚刚才见过，就是龙一。

　　赛牡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龙一就是赛麒麟，就是她的哥哥？她又惊又喜，“那我怎么与哥哥离开你家，分开了？”

　　林冰冰低下头缓缓道：“那时候你们光吃饭不挣钱，我们家里又穷，是我爹找到人贩子卖了你们。这事不难接受，我爹连我都卖到戏班里去，更何况是你们俩个。”

　　赛牡丹忙道：“你怎么知道龙一就是赛麒麟？”

　　林冰冰道：“我爹把赛麒麟卖到一家武馆做徒弟练拳脚，那家武馆的人全部上了龙王山。”

　　听了林冰冰的话，赛牡丹又是激动又是难过，她决定明天就去找赛麒麟，兄妹相认、团圆。

　　赛牡丹问林冰冰有什么打算，林冰冰说她再没脸回锦云班，想做个小本生意，却没有本钱，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赛牡丹拿出身上的银两，全给林冰冰，林冰冰说什么也不肯收。

　　赛牡丹执意要给，道：“这钱是我借给你的，今后有了钱还给我就是。”

　　林冰冰这才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