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一过，男人们回家的闹钟就响了。
999的几位老总都心生撤意，很快，几个男人拾掇拾掇陆续离开了。
一个温馨愉悦的夜晚，结束。
888的状况却截然相反。
许壹陪着雷赋荣，他从888包房的门上的玻璃里向里面张望。
伴随着热辣的舞曲，妈咪苹果正领着佳丽们在茶几前热舞，勾引得一个个男人眼珠子放光。
“夏夏，我就不进去打招呼了。如果有人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
“好。”许壹打好腹稿，她会借口雷总醉了。
“那我走了。”
许壹挽住雷赋荣的胳膊：“雷总，我送你。”
“不用！”
“你今天可是寿星，怎么能不送？！”许壹能遇到一个这么信任她的客户，其实她心里是非常感激的。许壹也是真心地希望自己能够做到最好让他有个完美的生日。
雷赋荣笑笑，默许了。这个女孩是这样的贴心。
许壹陪伴着他走到凌晨的空气里，送走阵阵凉爽。
送走了雷赋荣，许壹返回会所。
她首先到收银台去查询两个包房的消费情况。
雷赋荣给了她五万块，也不知道今晚消费究竟会有多少。
她怀揣巨款，是今晚两个房间的消费和一众女孩儿的小费，不能掉以轻心。
前台的小王回应的一句“两万多”还是让许壹振奋了一下。
不仅这个月的任务完成了，还多了很大一截。
她如约回到休息室，笑笑、周倩、阿梅正等待着她发小费，唯独不见楚恋。
许壹数出两个一千，分别递给笑笑和周倩。又给了阿梅600.
“今晚消费多少呀？”周倩接过钱，顺口问到。
“好像999是一万多一点儿。”许壹如实以告，“今晚谢谢你，倩倩。”
“周倩，你何必帮她？昨天我可是第一次看见她喝醉，今天又可以看她被轻薄，这样多好！”笑笑哈哈大笑。
“没什么，大家都是姐妹。我看没喝几瓶酒啊，消费怎么这么高啊！”
“点的都是xo，能不高吗？”女生但凡在同一个屋檐下呆过，经历过同一件事，很快就能熟络起来。
“是吗？亲爱的，你当公主多久了呀？”
“其实才八个月吧？没多久。”
“那你肯定积累了不少客源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呀就没几个客户，守着几个老本吃。”反正笑笑就是喜欢抢答。
哪有？其实她还是有好多客户。
“你们看到楚恋了吗？”
“没有，她好像去找人去了。”
许壹没有楚恋的电话。“那我去找她。”
到999，只有清洁阿姨在做清洁，没有楚恋。
许壹逐一去没待客的包房找。
v107，没开灯。
有个人在沙发上坐着，对她推门的举动无动于衷。
“楚恋？是楚恋吗？”
没有回答。
许壹调亮光线。
一个落寞孤寂的剪影。
她没有一丝生气，看似也没有呼吸没有眨眼没有皱眉，是被定格的动画帧。
两行清泪从女孩的面颊上滑落，没有抽咽也没有语言，冷得快要结冰。
我见犹怜。
可是那泪如此滚烫，悲伤和愁怨在那停止的画面里如此显而易见。泪滴像是被割破的血管，疼痛迅猛。
不知道什么事让她心酸，到许壹都揪紧的地步。
“楚恋？你怎么了？”
依然没有回答。
“你今晚的小费在我这儿，我给你放在这里。”许壹知道楚恋此时不会搭理她，就把钱放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
许壹走两步，忍不住又回头看看。
“楚恋，你没事吧？”
这时，楚恋一只手捂住嘴，一只朝许壹竖了起来，表示她在多管闲事。
许壹掩上门，“她是怎么了？”她自言自语到。
同样没有回答。
笑笑和周倩都下班回家了，许壹一个人回到休息室等待888结账。等到凌晨两点，客人们才走。许壹结算了两个包房的消费，又亲自给佳丽们和苹果送上小费之后，她也下班回家了。
第二天晚七点三十分，服务部开会。
“昨天晚上服务部共订了23个房，还不错。有个公主同时订了公司两个最大的房间，消费两万多，一个月的任务轻轻松松就完成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平时花了心思维护客人，说明客人的质量很重要。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平时就知道玩手机，哪里这么懒？不能跟客户联系联系吗？”这是王钦的惯用手段，他常常借用某人的高业绩来刺激众多疲懒的公主低迷的状态。
你看王钦多狡猾呀！别的公主自然是不会责怪他把标准定的太高的，只会厌恶高业绩的公主。转头王钦只要稍微安抚安抚这位公主，一帮人都能被制的服服帖帖。
同样的，一段感情有了第三者，小三永远首当其冲地千夫所指。但出轨的人其实更应该受到惩罚，不是吗？何故一旦他装傻，所有的罪责就会易主！
“夏天，你准备一下，看哪一天你来给大家分享分享你的经验。”
“啊？”在许壹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
会散了许壹都还没能反应过来，这是多么拉仇恨的一件事啊。
或许是王钦的话起了作用，这一天的休息室里格外寂静，大家都埋头苦干。不过是出于勤奋、心血来潮、不满或是妒忌就不得而知了。
“我怕死你可不可以暂时不要睡，陪着我让我可以不靠安眠药进睡……”
电话是张华打的。他约了几个朋友，让许壹帮忙订个包房。只是没有谭总。
“笑笑，张华给我打电话了。”
“张华，前两天那个张总吗？”笑笑似乎需要寻找一下酒醉时候的回忆。
“对，但是今天没有谭总。”
“你去呗！但我要是上不了班你要把我弄进去呀。”
“尽量吧，我还要带倩倩呢。”
“那好吧。”
“我怕死你可不可以暂时不要睡，陪着我让我可以不靠安眠药进睡……”
陌生电话。
“喂？”
“许，夏天吗？”
“你是？”
“我，我是程诺。”对方似乎是喉咙不适，说话有些颤抖。
她不一定会记得自己赢过谁，但是输在什么人手上必须记得。让她喝断片儿的人，怎么能忘？“程诺对吧？找我什么事？又想来划拳吗？”许壹当真是不服气的，竟笑起来开他的玩笑。
“你会跟我划吗？”他的糊涂逻辑又开始了。
“你来找我，我当然会呀！”
“那，那我到，到哪里找你？”
“你忘了？这个时间我在上班啊！你可以到会所来找我！”
“哦。”怎么听起来颇为失望。“可是只有我一个人。”怎么他是喝醉了吗？
“那你要过来吗？”
“来！”他回答到，只是立即又改口，“哎，算了算了，今天不来了。”
“那好，你什么时候要过来划拳都行，我随时奉陪啊！”
“好！”
“你看她又订房了，什么狗屎运？”公主杨柳说。
“就是。听说她是吴昊的女朋友。”许壹就和阿梅一起值过昨晚的999一个包房，平时也没打过什么交道，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怎么会是她？”原来传闻的速度这么快。
在这个传声失真的夜场里，女人们除了上班和寂寞是没有任何调剂品的。有人业绩攒起大家就嗤之以鼻，有人登高跌重大家就幸灾乐祸。多么畸形却毫不违和的存在啊！
“我听说，她跟昨天那个客人睡过了才有这么高的业绩。”阿梅越说越离谱。
许壹全都听到了，难免气愤感慨。说闲话是女人的天长，只是说的时候好歹也顾虑下当事人是不是也在场吧！
估计周围好几十个公主也都听到了吧。这是准备当众羞辱她的意思吗？
“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做睡过。”
她正考虑是辩驳两句还是不予理睬的时候，笑笑先她站了出来。“你哪只眼睛看见了？”笑笑眼里揉不得沙子，有什么不合情理的地方她都会挺身而出。
“那她怎么可能一天能做出两万多的业绩？”对方也站起来，扬起了她那高傲的头颅。
“你不行别人都不行吗？她一天能做多少业绩关你屁事！
“那我说什么关你屁事呀！”阿梅以一种挑衅的姿态右手狠狠推了笑笑左肩。
笑笑左肩明显向后弹出一段距离，但她忍住了没还手，“你别来惹我啊！“
“笑话？你是谁呀，我怕你呀！”对方浮起一丝轻蔑的笑，看笑笑不还手，估计觉得她好欺负，又使劲儿推了一下，气焰十分嚣张。
“你够了啊！再推我就不客气了！”笑笑脸跨下来，眉头紧皱如时钟的十点十分，鼻孔向外扩张了有一厘米。她真的生气了！
许壹站出来，把笑笑挡到身后去：“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敢睡不敢承认啦？”说完还轻浮地笑两声。那个笑笑都不还手，估计这么瘦弱的夏天也是个软柿子。
“你现在给笑笑和我道歉！”
“道歉？你是我爹呀还是我……”“啪”一个利落的耳光打在她脸上。话还在嘴里没吐出来，阿梅一下被打懵了。
“再问你一次，你道不道歉？”
“你他妈的敢打……”反手，一个更响的巴掌朝她的脸上甩了过去。
她立刻把脸捂起来，一副深受委屈的模样。
她倒是学乖了，再也不敢吭声。就她那样儿的人就是色厉内荏、欺软怕硬，越是忍让她越蹬鼻子上脸，反而越是教训教训她她越不敢还手。
所以才有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样的老话儿。
许壹曾经立过誓再也不会被这样的人欺负！自己就是过分善良才落得这个下场。
何况阿梅不仅污蔑她，还欺负她的朋友。
“我他妈的就是打你了，你打我你打我！”许壹把脸伸到她面前去给她这个机会还手，阿梅还以为许壹又要动手往后躲开。
“你有本事的话也去睡一个订房来呀，别在这儿跟我逞什么威风，估计你是睡了别人都不理你！”围观的公主都痴痴地笑起来。笑笑也笑了，一扫阴霾。
“你，你！你等着我会回来的！”阿梅看大家都在笑话她，脸面上过意不去，说完转身就逃出休息室。
跟她一起说闲话的杨柳同样自觉尴尬，也走了出去。
“老夏，打得好！”笑笑朝她竖起大拇指，“平时看你温温吞吞的，没想到你这么牛！”笑笑出了一口恶气，心中畅快无比。
“该出手时就出手呀！”许壹难得心情这么轻松，唱起歌来。
“哈哈哈哈……”
周倩估计是才回过神儿来，露出一个笑脸，说到：“我被那个小梅给说蒙了。你说这话是怎么传成这样的？”
“谁知道呀，这些人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笑笑心情好了，自然也就理直气壮起来。
“啧，笑笑你小点儿声儿，其他人听到了多不好啊？”许壹压低分贝提醒着她。
“可传这些话的人也太不厚道了！”周倩不无气愤。
“管它呢，何必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花心思。”
“说得也是啊。不过不是谁都能像夏夏你这么能订房的。”许壹在周倩的口吻里捕捉到一丝酸气。
许壹安慰她：“倩倩，过段时间你在这里上班上熟了也会有很多资源的。”
周倩抬起头来望着她，沉默了一秒，然后释怀地笑了：“你说得对。”
许壹回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