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战明末之帝国崛起 第五章 他人衣裳总鲜艳
作者:豇豆不起油汗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心知窦老八是奶娘窦氏的心腹麾下,催逼交出窦氏下人倒也无妨,城头督率民壮的不如意,混个城里人还真难。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老话一点也没错,奶娘眼睁睁的看着被窦家堡欺负才怪,塞进来的多半是自家人马。

  不然散在城里黑吃几房窦家子弟的黑买卖能顺当,打遍九十三条街不过是荤话,乡野传颂的“满朝文武半江西,小小归德四尚书”可不是耍子,官宦的底蕴在于门生故旧世交的一呼百应。

  胡作非为搅闹府城的地下黑市也不过是瞎蒙鬼混罢了,跟衙门乡绅坐地分赃还不够呢。

  无奈的赵斗思虑半晌,发觉自个还就是个被摆布的小人物,眯着眼微微扫了一圈,几个酒楼管事是一脸的冷意,就差拔刀指着恐吓了。

  心说老虎不发威你就当爷是病猫呢,坐地分赃起价,咋么也得有个坐地还价呢不是,装着听不懂方才透漏的风声不成,真是眼高脑残的的大院肥头大耳的饭桶。

  听着后院的狂傲嘈杂声音中,似是窦家几房的公子哥的叫嚣,再瞧着有小二端着盘子杵在窦老八面前,老八从腰间拽出来一个小袋往盘里倒出十余个腰牌。

  这就是狗屁的黑市买卖,合着是给窦家人攒军功呢,比起这些八大家七大户的累世承袭卫所的子弟来说,窦家的营伍关系连田家都不如,那田家宗族武举都有十余人呢。

  本朝武功论功赏格不一而定,往年赏功牌中,北边为上,东北边次之,西番及苗蛮又次之,内地反贼又次之。这年头李闯都给报着死了好几次了,朝廷还在为流贼人头的真假喷口水呢。

  老头子曾说正德年有御史言及首功制的弊端:定制为军职授官,悉准首功。今幸门大启,有买功、冒功、寄名、窜名、并功之弊。权要家赂军士金帛,以易所获之级,是谓买功;冲锋斩首者甲也,而乙取之,甚者杀平民以为贼,是谓冒功;身不出门闾,而名隶行伍,是谓寄名;贿求掾吏,洗补文册,是谓窜名;至有一人之身,一日之间,不出京师,而东西南北四处报功者,按名累级,骤至高阶,是谓并功。此皆坏祖宗法,解将士体。

  弊端说的明了,兵部职方清吏司的那些略知兵事的文官们岂能不晓得,想来那曾国芳的湘军战功单中有婴孩之名,岂不亏死那些战死之辈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残忍却只是轻描淡写。

  想怒吼却吼不出来,自个黑市倒贩古董都跟不上这官场地下买卖的新卖点了,交好大宅院子弟的买卖莫过于此等手法,却非赵某人的做派。

  心里明堂的赵斗不搭理那小二递上的盘子,冷声道:“包十斤羊肉馍,弄半斤新鲜大葱和糖蒜,装个五斤的烧刀子。飞针铜匣、精钢套甲、暗刃铁靴、机弩的玩意备着,暂时就这些吧,余者等我想好了再说。”

  其余的阴人玩意还得自个找人打造,这地三眼铳都能拿出来,锁子甲十余副也能搬出来,不过自个凭啥要露出家底呢。瞧着进出的窦家诸人甲仗精良,还稀罕自个这点人马,算盘子打的太精细了。

  瞧着边上的管事一脸嘲弄,心知自个是过惯穷日了。

  窦老八有点无奈道:“小爷所需片刻便能备好,不知这操演人马眼下在何处?”

  想要说个便是所需百倍又有何妨,人家管事还不稀罕呢,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呢。顾忌大小姐的脸面不便多说,况且这厮的杀气越发浓重了。

  “饭食按千人的份备好,披挂按百人的份备着。那千余窦家人手在十八叔的麾下手里,八叔前去能领取多少就不得而知,顺便让他们备着千人的三月口粮送过去,甲仗之数看着送吧。”

  瞧着惊愕的窦家啥管事,哼道:“若说都扔在城外送给闯营,几位管事定然不信;若说把这些窦家人手围堵山陕会馆,诸位信不信。哈哈,小爷都没空搭理你们这些白痴,满城的巨枭大盗不去监视,拉帮结派讨好别家,没骨头丢窦家堡的脸。”

  本来李闯围攻府城,窦家酒楼就应该急着把这些千余人手给收拢回去,不料还想着看自个的戏,无论在哪折损,窦家堡的责难都不会少,活人死人坑小爷的双份钱粮呢。

  被十八叔的麾下监管统带的死死的找山陕会馆的茬,扣押流贼探子、管束流民揽工、维持自家粥棚,反正自知这次李闯攻打归德府是没戏的。再说反正跳脱的正经窦家人都给看管的死死的,不然窦家子弟的眼线早就找上门了,老窝都能掏干净了。

  瞧着那傻愣不明事理的小二不走,一脚踹出后窗,正好把下面海吃的窦氏族人给砸的七荤八素的站不起来了。

  叹息一声,窦家是江湖道上的,何必参合啥士绅,猪鼻子擦大葱,还不觉得难受不成。

  瞧着满脸无奈的窦老八道:“八叔还是前往草料场管束民壮一二,何必在此劳神呢。小子只是抓十八叔的差事,让他闲着督促操练罢了,至于练成啥样死了几多,一概不知。酒楼不拿出诚意,怕是很难要出人手。”

  下面暴怒的几个供职归德卫的窦家子弟吆喝杂役上楼锁拿,抬眼瞧见那拳脚无双的孟大牛杀机四射的盯着他们,心知这厮便是天王老子可要砍几刀的主,等闲莫要招惹。

  瞅着满肚子坏水的窦家子弟,再瞅瞅略显卑微的窦老八,就知道南门草料场要出事了,沈千户家丁所言也绝非空穴来风。

  南门屯扎千余民壮,本地街面的刀客民壮一般是回家歇宿,只有新补充的外乡民壮才挤在大通铺里睡稻草堆。

  城内丁壮的吃饭抱怨由来已久,援军拿双饷吃干饭,每日盐菜例银足有一两银子,千人日杀五头猪羊;而卫所的赏赐也不差,统属不一的民壮就待遇时好时坏了,有饭团子吃,希汤喝也算不差了。

  明眼人都晓得藩库和义勇社仓储的分赏克扣严重,街坊里甲抱怨摊派拉壮丁频繁,乱军入夜骚扰家眷不断。小家户都紧张家眷婆娘,糟践家眷之事不断,被打残的巡街民壮也不少,满城的抱怨也难以撼动府衙的动作。

  赵斗没想到入夜戍时至亥时,府衙提调千余窦家团练民壮外加两千街坊巡街队净街。

  窦师爷亲自纵马提着长枪,民壮的长枪用枪托的铁坨子冲撞,排枪横扫一切,戳翻了六十余客军,府衙声威大振。

  隐约间貌似是窦啥子成了民壮的团练官,品衔是团练千总,由归德府兵备道备案,然后上报朝廷,待得来日有战功,便提请兵部武选司参照辽东团练授官给文牒。

  此刻烧云酒楼地下,残余刀客叙述一番野道士的身手,重点强调,能活下来都是三十到四十的中年汉子,老弱极少能活下来。

  赵十三瞧着族中信使道:“照这么说,上墙头的嫩娃压根没几个能活下来的。这么一来,族里也能放心了吧。这窦老八先前不维护民壮,这回人家攥成团了,窦师爷的把戏也玩的差不离了。”

  黑袍罩着的信使淡淡道:“夜里冒出的民壮使长枪,刺杀平趟一条街,连个对垒的大家人马都找不出来。那小道士的底细务必打探清楚。”

  赵斗待得窦家酒楼清净后,吩咐至天亮不得打扰,跳窗出后门召集丐帮流民团伙说事。

  各处庙观等地都安置灾民流民露宿,至于破落鬼宅等地则被有心的坐地虎乞丐掘地道扩地厅躲藏。

  甚至在乞丐间传闻有盗墓团伙掘进被淹没的旧城,改建地窑做仓储,搜寻前朝古物,挖掘当年被淹没的库房,黑市时不时的热闹就在好东西的出手。

  一路被巡街队盘查数次,队正的腰牌倒是一路畅通,就这么转来转去。

  在破庙的地下,百余乞丐练枪刺是挥汗如雨,练拳脚耍刀的也不少。

  每天都在死人,今天至少在这地的熟面孔少了百余,谁也不能咋么样,咒骂唾弃给谁看呢。

  地下伙房正熬鱼肉粥,给长身体的孩童做夜宵,窝铺都是干干净净的浆洗被服,识字课本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上墙头能侥幸活下来的武丐丁成山正在安排人手在打制土坯砖垒火炕补院墙,跟随巡视一番道:“闯贼果真狠辣,咱投靠他们如何,用不了月余,咱这千余老兄弟就得死个干净,连个收尸的兄弟都没。”

  赵斗摇头道:“闯贼浪荡寻衅朝廷至今,所过之处可有丐帮兄弟传信回来,无一例外都坑在饥兵营中,想要领营寨,就得有大功,咱能做出啥来,分配别家麾下就得当刀子,那会就是谁也救不了咱了,这些婴孩杂么办。”

  “今个墙头俺见着了不少临近的丐帮兄弟,相互拼杀,没了丐帮的互助情谊,刀枪相见之下手软的几个老兄弟就这么折了。俺打量这数日见冲锋的死兵,少说有三成是丐帮的,可惜了一群好汉。”

  眼泪汪汪的丁山成没有太多的敌我观念,只想活下去。凄然道:“眼下便是练排刺,也得弄得来副棉甲护身。再说便是这清水米面菜蔬肉蛋也得多多储备,乱军饥不择食,到处为非作歹,这世道真要成了老帮主临撒手说的,天下遍地荒,讨天讨地讨阎王吧。”

  成了孤魂野鬼再跟阎王爷诉苦讨要恩泽吧。

  赵斗黯然道:“顺了山陕会馆的百余猪肉扇熬成乱炖汤给兄弟们补身子。夜间严防潜伏过夜的流贼探子,此辈见天骚乱纵火,另外盯着各衙门和大宅院动静的眼线不能放松,若是再来征丁的队伍,就把地窖扣押的那些探子全给扔到烧云酒楼去。”

  临走叮嘱道:“枪刺一招的精髓便是悍不畏死,狭路相逢勇者胜,生死择一罢了。各处枯井储备不能停歇,那水道大鱼倒贩别让探子找到了。倘若我不再回来,暗桩铺子买卖不停,遣人分散入洛阳开封等地,夏秋时节接应我入河北太行山。”

  府城四门有四散的水道暗通城湖以便紧急时刻供应饮水,乞丐们搜得一处枯井水道口,才发觉这是一处肉食宝地,湖底大鱼成群,也省却了挨饿的麻烦。

  夜市依旧红火异常,巡街队到处抓捕那些乞丐的,补充民壮已到了紧要关头。正经的大院也希望找人替补,能不死就不死,多半人还是信奉府城的战神会保佑他们。

  反身窜入小巷子中,赶回草料场时,巡街客军正在跟商会督战队对阵,一地抽搐身子的民壮。野道士没来由想起一句他人衣裳总鲜艳,这些家伙就是不敢下狠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