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战明末之帝国崛起 第六章 落魄民团枭雄怒
作者:豇豆不起油汗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后街铁匠坊老掌柜叹息道:“残存民壮一桌席面就如此滋事,讨点好处也就罢了,叫花子抢劫叫花子,穷酸把戏穷折腾,岂不是寒了拼命青壮的心,这世道真不如反了他娘的。”

  拉风箱的杂役懒散道:“搁在往常太平年间,乡宦耕读传家最为耀门,这年头无赖耍横才能吃得开,唯唯诺诺的泥腿子们也被世道磨得心火三尺高。一身糟蹋的破胖袄就是个军爷官身,背后骂几句‘窝里横的杂碎’有屁用,再犯浑的街痞也不敢动作,若是小爷在,呵呵。”

  老掌柜皱眉道:“草料场牵连的黑买卖太多,眼下鱼蛇混杂等着浑水摸鱼的浑人不少,传话街坊邻里关买卖闭街门。草料场对门的酒楼给烧了,闹事的秀才打闷棍,真当救苦救难的小道爷那么好欺负不成。”

  野道士赵斗暗地接济不少穷困潦倒的匠作坊,往后坞堡庄园自给自足是不能缺少手艺人的,当然眼下借用杂货铺走货通讯也是必不可少的。

  当然手艺人的江湖传承才是最珍贵的,贩卖西洋的畅销货可是需要大作坊的,这以后要考虑的。

  供职归德卫指挥使麾的窦家子弟正带人在临街酒楼上品酒听曲,预备抢夺窦老八本府商会民壮炮头的帽子,顺便插手草料场的倒贩买卖,这窦老八一直拒绝不搭理,这会换个人可就有大票银子到手。

  赵斗以往在窦家堡逢年过节的大宴席上远远见过几面,但窦氏养子的身份一直不为外人所知,是以没啥交情。

  一袭长衫走遍天下的话不是乱说的,撸着袖管直闯,让一众民壮只能不断后退。

  便是总社和府衙在书房的掌记和典吏这等人物也不想也不会出面说话,官军和民壮之间的厮斗,那是有说法的,没来由捅什么血窟窿,尤其是几个秀才公带头。

  前脚团练民壮枪刺客军弹压府衙藩库周边,这边南门草料场为军资重地,还就没个民壮敢出手。

  长袍有点糟蹋的秀才显然惯做无赖,在席面上提着一筐馍径直出门,街巷上围观着的也没人会拦着堵截,碰上无赖秀才整你个家破人亡也不是不可能。

  赶回来的窦老八自然犯不着为点吃食扣押秀才,那些士绅还不彻底把窦家给扫出去,义勇总社的窦师爷都不会给好脸色瞧。

  孤身站在军痞面前哼道:“田三够胆啊,在草料场闹事,知道军法二字杂么写吗。田百户死球就算了,还敢往枪头上撞,这草料场乃是军资重地,有能耐把沈千户搬出来治罪老子。”

  田百户连带麾下折损殆尽也不算啥大事,其他三门也死了几个,便是啥子千总都折损了一个。

  田家认为是窦老八难以提调南门民壮,而承袭百户一位还得沈千户恩准,借机搞垮老八,推出个田家人总理南门民壮,也好顺理成章的接替百户一职,还能插手团练民壮营和商会重去,这甜头有点大。

  田三乃是河南总兵官的麾下,啥子官就不是窦老八这等粗人能识别的,传闻是有亲戚在周王府中当差。

  仗着醉酒来骚扰民壮也是背后有人给撑胆子的,窦老八的诨名便是府卫营兵都得避上几分,人的名树的影,对上无知的浑人也只能拔刀子了。

  那酒楼上还有人喊着:“这不是窦老八嘛,咋地还敢小瞧几位秀才公,沈千户都不敢动你,合着你是要造反呢,诽谤上官,加上一条聚众围攻军兵,窦师爷也保不住你。”

  街上大怒的赵斗甩手一块半砖砸倒那厮,变着嗓音哼道:“鼠辈安敢造次,尔等不思安稳,最会谣言鼓噪。南门动乱引闯贼攻城,该是如何是好,尔等可谓附逆造反之举,街坊众人都该杀汝等。”

  “南门草料场乃是军资重地,身为士绅辱骂民壮,助涨滋事,可还有代天子治民的样子,可还记得孔贼因吴桥一只鸡而反的缘故,汝等比闯贼更是可恶。”

  这话说出,众皆大惊失色,再蠢的猪也晓得欺负民壮的口粮,要是串通闯贼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便是田三也不敢多言语,扣上伙同奸细冲击南门城防的帽子,可不好玩。

  而民壮最大的悲哀,无法野战摆阵,便是倚墙而战,也没个章法,看那田百户饭桶样,指挥还是有点道行。那是明军二百多年的将门传承,各种门道门清。

  窦老八不会也没法统一调度民壮列阵,不知军阵的军户不多,但更多民户则是完全不知,没有号令旗帜,却是没法调度。还有民壮小队之间的协调,那些杂碎也不是傻子,真正身上杀气浓重的主碰都不敢碰。

  身边的心腹伴当又不能对官军出手,没个官身都不好打官架,民不与官斗的缘故便在此。

  督战队是商会派出来的牌子,人手驳杂,威胁断绝这股官军军粮的狠话还真说不出口,方方面面牵扯太厉害了。再说请窦师爷出面,晚饭时分小爷给了难堪,自个这个身份还处理不了,不是自寻难堪嘛。

  各队正也软手脚难以集合队伍,院内一片狼藉,桌碗反倒在地,酒坛子泼洒一滩,连个厮打的劲头都没,只能挨打还不会躲闪。

  野道士赵斗瞧着街上的气氛有点冷了,行人散去大半,便出场了。那气氛就降到冰点了,野兽旷野杀气像水纹涟漪一样向四周散发。

  虽是背着大背囊,一路走过来,一拳一个,一脚过去准保飞出三五仗。

  身边的长枪对迅速结集起来,一声喝,长枪斜端,杀气端的是冲天而起,不晓得还以为是哪位进士举人大老爷来了,府城里大家护院的本事绝对不赖。

  大嗓门的吼着:“驴逑的啥玩意,还不列阵,等死的废物呢。一群军痞就把你们吓住了,还他么混府城呢,丢人的玩意。整队砍他狗日的,还他么不怕宵禁,吹牛皮呢。”

  民壮里大小旗官脸色威怒,瞧着带头狼王出面了,咋呼着吆喝召唤人手。

  很快三个队正吆喝集合队伍压过来,长枪手上前,后面的刀牌手直接把倒地的官军给卸拔干净,然后捆绑起来。

  野道士赵斗脸色微动,果真是好手,对着窦老八微微摇头,示意其莫要召集督战队出手。

  瞅着浑身发抖的醉汹汹的那个总旗官田三,冷笑道:“带着你的人立马给老子滚!闹事的一概扣押在此,冲击军资重地还有理了,若无赔偿咱就去府衙理论一番。各队持枪送客,戒备街巷,严禁喧哗吵闹,违者杖责二十军棍。”

  六七百民壮一声诺喝,街上灾民也纷纷吆喝呐喊,街上都觉得热和了,心气高了几分。

  街面有眼力的眼皮微微颤抖了几下,那厮道袍束着斜拉横捆的宽腰带,斜挂腰刀。瞧那道袍样式是用百余层绢帛缝成的,等闲不惧箭矢弹丸;那臂弯和腿弯处还绑着皮片,都还暗藏短刃,好吧,街面上的浮浪儿千奇百怪的装束见多了。

  浮浪儿捣乱街面的事迹太多,要是困城久了没吃的,倒戈造反的就是这些人。眼下得罪这等人,城破之时就是遭殃的时光。

  院内二楼的书房,书案听着自家仆役直摇头:“瞧着不是哪家的子弟,又是哪个楞娃要出头了,不晓得今个这地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闯伙房砸饭棚能算多大的事,街上的哪家酒楼没被骚扰过,鸡鸭被抢空都算好的。”

  瞧着屋内几个秀才公也一脸的冷笑,心说,不就是少了这几天的份银嘛,上城头的盐菜例银被这厮追着索要,便是伙房的采办刘胖子被暴打,晚饭的席面还没孝敬,夜里偷运的门路都堵死。这会大闹,用屁股都能想得出来,整窦老八,烧了草料场也能连带窦师爷。

  要官军给赔偿,瞧着一群杀气直冒的傻愣货乱戳枪尖,这让周围看戏的大家子弟有点目瞪口呆,却也没人敢多言语,民壮的火气很大。

  正经的草料场挨着藩库,由归德府粮捕通判署辖制,一府之内的军粮捕盗事宜具有此衙管。这草料场并非府卫的,也并非府衙的,更不是兵备道的,城内的老规制早就荒废了不知多少年。

  这座南门草料场眼下是沈家的货栈,囤积大量军粮,算是义勇社在南门的仓储点,也是另有守场民壮,义勇总社归府衙调度,由各大家派出得力门生举人秀才帮办调度。

  夜间的捕盗巡查藩库草料场事宜也有民壮的份,粮捕通判是谁,赵斗不晓得,也懒得晓得。

  窦老八一听要扣押闹事营兵,便知道这厮刺头脾气上来了。一个民壮队正的身份要说出这等狠话,千余民壮的动作之下,府城的震撼是可想而知的。

  对着身边的伴当道:“官场难混,老子不惹事,偏偏事惹爷,弄得里外不是人,还是江湖快意恩仇爽。瞧见没,几个长衫都让民壮没奈何,老子们出生入死,还不如一身破袍子。难怪李闯不喜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货色。”

  这田四定是拉着自家秀才亲戚来寻衅的,挑翻几个秀才公就能让归德府吵翻了天,不过听说李闯压根看不上这些酸腐文人,亏得这衙门把这些废物当宝供着。

  一转身瞧着李老二一行远远奔过来,本来还说这厮做事也不太地道了,扔下一群乞丐吃席面不是惹是非嘛。

  李老二是归德府驿站总铺的驿丞,如今归属兵备道管辖,暗里是锦衣卫百户,算是个总旗官,正经的职衔却是巡检司巡检,在这地界上真没啥好牛的,混个管饭的伙夫头也算不赖了,独独可惧那一柄绣春刀。沈千户拨下来的银两压根没见到,大碗酒大碗肉压根没见到。

  这会赶过来也很恼火,老子掏钱犒赏,管你屁事,有能耐找上官要吃喝去。

  一顿上不了街面的席面也让人眼红,一筐水激馍加上一锅鲤鱼乱炖,了不得也就是十坛子烧刀子。那十两银子想要吃席面也得托关系,看来是在后厨买的猪头蒜泥闯祸了,烧的贼香的十颗猪头呢。

  心说这些官军真是穷疯了,本来他用腰牌也能调集一顿水席来着,身份不同做事须得讲究一些。

  再说有八成的可能断定这野道士就是当年巡山营千户兼辽东破金指挥使赵九的犊子,乖乖的,这可是老上峰的儿子。宗卷上从没除名赵九其符印腰牌的使用,也就是说,野道士有可能承袭锦衣卫百户一职,以当年的功劳荫一子袭锦衣卫百户一职是惯例,不管有没有腰牌,只要报备京师经历司报备确认就成。

  盘算以今个盛京的本事,再去破坏风水龙脉实无多大用,赵九能否被重用都不好说,那旧日的恩情还在。

  以归德府锦衣卫密探汇总李闯的破坏,断言,中原毁灭不出十年,便是五年不来此城,想要恢复都难,而断言天下却没结论,锦衣卫狂妄归狂妄,看清眼前的态势还是有把握的,对于城防也算明了。

  李老二行伍出身自然晓得府城四面皆水,数日血战也是赖得四面单桥不得纵横来回冲锋罢了,自然失陷不了,那还能跟各家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