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战明末之帝国崛起 第十六章 与虎借鸡蛋
作者:豇豆不起油汗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外人看起来戒备森严的范家货栈对于赵某人来说就是个不设防的竹篱笆院子,寨门嘎吱嘎吱作响,篝火盆早已浇灭,风灯串也飘飞不定,值夜房管事早就不知躺在哪张中院的红罗帐里。

  门楼上三间砖石拱劵的哨铺,外间火塘边上围着挂刀背弓持矛的黑衣裤护院家丁,烤衣服喝热茶,顺带聊天打屁,咒骂鬼天气。

  月余的戒备让众人疲惫不堪,光是方圆数里的巡山就让人叫苦不迭,便是这大雨值夜也得小心谨慎。

  鸟铳队长吐一串烟圈,骂咧咧道:“在咱眼皮底下有江湖道会盟,那些眼线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咱摸遍山沟也没找到。坐地虎睡到咱范家货栈旁边,想黑吃黑呢,方圆百里内的大堡寨划拉出来就知道是啥人在折腾了。都快半宿的炸雷暴雨,老鼠窝都能淹死了,车马走不动,抢劫的也不会赶着投胎吧。”

  “莫要惹祸也不要大意,巡山队传话山神庙鬼哭狼嚎,那沟谷对峙的几股马队足够啃下咱这货栈。手里的三眼铳大铁弓可不能淋雨,这地的武仓管事扬言但有损坏可是要扣银子的,几杆九头鸟大抬枪都特娘的宁愿仍在武仓里等着发霉呢。”

  值哨的护卫副总管皱眉道:“今夜入库的车队还没到,巡山队的几拨快腿都无消息,不明旗号的大队人马出没弄得兄弟们疲惫不堪。货栈上下一惊一乍可是惹得那位爷发飙,这补充甲仗就是不给,要是开打,大雨瓢泼要光膀子拼刀子不成,总得弄套皮甲遮护。”

  刀斧手队长摇头:“眼下鸟铳弓箭只可固守,这等雨势别说睁开眼了,便是沟谷山洪冲垮马队都有可能,三爷的车队都是走趟的老手不必多虑。归德府城下落败的李闯和这坐地虎才是麻烦,这等天气来个突袭,杀人灭口谁说的清楚呢。”

  副总管吴昌这回听完监视山神庙的探子回禀,悚然道:“各队编组排班,在弄几个木头人披着蓑衣斗笠杵在墙头,其余人等挺尸待命。先吃饱干粮,咱在找找伙房头弄点荤汤热酒来。诸位兄弟打起来精神来,老子可不想把命丢在山野荒地里,那成群的野狗野狼太可怕了。”

  各队副手自去安排,几个队长则摆开图纸详谈。鸟铳队、弓手队、刀斧手、长枪队编组起来可抗衡漠北驼匪的悍勇营伍,这是范家仿照戚家军车营的架势编组起来的。

  瞧着中院的一排大管事房,里面可是歌姬美酒轮番上呢,苦差事可轮不到他们那些马屁精。

  转眼间就得信,伙房忙着安排给各路大掌柜的宴席,顾不上给杂役们安排夜宵,便是那接应两千余人大车队的饭菜也没个说法,调拨仓储菜蔬米面酒肉都得分管仓储大管事发话签条子。

  伙夫头没米下锅也白搭,又不能把杂役们开荒菜地挪用,大小管事占便宜也不敢见天采摘。菜钱肉钱被克扣也就罢了,真要挪用杂役们的牙缝菜根,自个真的在这地没法混了。

  再说紧急的线报报了多少次,反倒是这些老家过来的范三手下吃瘪多次。河南地界上大管事范信然的侄儿可是豫东归德府的大管事,正倒在丰乳肥臀里,谁也不敢叫喊起来。

  吴昌低声道:“这几日有人送银子拉咱入伙,说说都是杂么个想发,范信然这侄儿太不是东西了,不安排求援,还不好生招待咱,混吃等死也不能自个找死吧。”

  一双双贼眼四顾,谨慎的道:“就这局面,官军集结绞杀流贼而来,咱也是接应货物而来,明个就走,没这个必要吧。”

  这也就是个安慰话,鸟铳队长苦笑道:“老吴你不会想入伙李字那边吧,那边的待遇还真不如范家,在这地范信然可管不着咱,等三爷到了自有说处。那厮难不成以为归德府损失惨了,想要把咱接应的货物给调换了,半路黑了咱不成。”

  弓手队长冷声道:“咱来接应北上货物是假,密会李闯是真,顺带跟着范介休调查本府一地的贪污,投靠哪一房才是正理,那李闯四处游荡真没劲,压根不用想。

  吴昌恼怒道:“闭嘴,家务事管咱逑事,老子是说李闯那边确实有人在收买咱,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得要把手底下人看紧了。还有另外几波人都在出价钱,这个狗屁道上大会也太邪乎了,看不懂是谁在玩,老子怕夜长梦多,得备条后路。“

  瞧着几个队长眼色闪烁,老吴无奈道:“一起趟辽东几十遭,逛青楼喝花酒拼刀子都没落下你们,这地要是被外人钻空子,咱们总不能自相残杀吧。有出路咱不拦着,阳关道任你走成不。方才所言的坐地虎便是九爷,这几日客栈刀客纷说的野道士便是山神庙的,说话都藏着掖着没啥意思,好自为之吧。”

  着蓑衣的货栈巡哨队不敢松懈,来回在墙上院内巡哨,至于放在寨外的巡哨队更是悲催,伏在沟内泡雨水趟山洪。

  大厅内召集的人手早就结集齐了,可是谁也不敢带队去解救。

  本货栈管事范大成焦急的来回转悠,刚刚传讯的哨马说只剩下十余里路程了,可左等右等就是没见到,也不知杂么回事。

  瞧着大厅内的二十余号刀客,再就是百余号家丁,三百余杂役,能拿得出手的还真没几个。

  今夜要接应的货物可是要紧的红货,闯贼的队伍里不安分的营头太多。再说那些辽东人借住于此,连带本府的大掌柜都借机跑到这,钱粮权都给夺过去,手下这些人怨言颇多。

  打前站的老家营伍连番吃瘪,眼下山里的局面可还就得靠着等能冲杀的主啊,范六子可真他妈不是个东西,要是翻检账目都得遭殃呢。

  虽说山神庙的动静眼下听不到了,但夜里转运的大车队被堵着对峙,也不知那地的混账犊子不开眼了,敢跟抢范家的车队。

  巡哨队长范九可是远房的支系,找这么个差事也难,月薪二两五钱银子,在这山沟里没啥好吃喝,自家开垦点菜畦水塘倒也过得去。

  刚才闯过去一波数百余骑的马队,敢上墙的就没几个,老家的刀客们顶着墙头,这可不是待客之道,也是给留在老家的家眷惹祸呢。

  前天有人给五十两银子,要货栈客栈的防守部署图纸,承诺在山西把家眷都给救走,事成之后是三进大院外加百亩水田的添头。

  范九没答应,这可是河南地界,介休范家在山西一省的店铺无数,眼线更不用说,逃回去都不成。更别说河南埋下的暗桩货栈之类,多半是死士,还有辽东来的人手,根本没法逃走。

  辽东来人神秘异常,等闲不露面,使唤兵器都是辽东辫子军的常用挑刀虎枪。

  范九又一趟转悠上寨墙,猛然发觉数百人的队伍正朝着大院门走来,吓得浑身发愣,不知如何行动。

  倒是墙头的吴昌冷静道:“喊话让他们不得前进,派人上前搭话,口令要对上,用箩筐吊上来个认人,传话中院戒备,前院列阵守护寨门。”

  此刻窦振武窜进复杂的坑道中,这里原煤场的矿道,晋商经营百余年后废弃的。

  赵九此刻就是一身猎户装束,瞧着被带进来的窦振武巴咂着嘴不吭声。

  爷俩跟窦家堡的情分说不清,窦氏犊子跟自家犊子搅和在一起,要是没幕后的老辈同意,那是绝无可能。就是不知道这次窦家堡扮演啥角色,以那犊子奶娘派了百余骑潜伏的做法,背后的老古董想插手也不敢随便瞎出手。

  窦振武苦笑道:“九叔,斗娃虽说闯荡袭扰不断,到底是独狼难敌群虎,灰溜溜回来还惹了一屁股麻烦。府城烧酒楼加上县城炸营,这本县的山寨可是瘫了三成,这李闯等老陕贼寇毁庄寨卷席钱粮丁口,豫东地界各山寨的乱战在即,九叔可有啥看法。”

  潜台词是,窦家堡也是赵斗的娘家人,先问问你这个亲爹,您老想杂么处理,是继续装死呢,还是由窦家堡出手整顿归德府地面上的事。

  黄管家哈哈大笑道:“窦家娃,替你窦家问话吧,窦大小姐可不会询问的。实话说咱这一批江湖老辈很难插手李闯这后生娃的做法,江湖一如国初,不把各省的江湖前辈放在眼里,不服气的就只能跟他对着干仗了,吞并营寨也不是啥稀奇事。”

  赵九哼道:“你娘没告诉你那犊子血云遮天,这才是刚开始,他要么挑了天下江湖道,要么江湖道废了他,这是宿命。前朝赵家的事,你也知道不少,这乱世要蛊惑人心的招法,都得用上。咱家未必会与李闯这楞娃合作,也未必与皇觉寺合作,老子的宝刀未老,那犊子的长枪才杀了几个人,血染山河才是真男儿。”

  赵九这话又说,看看那犊子想杂么折腾,惹毛了爷甭管他是谁。

  “大牛这犊子没啥规矩可说,眼下是江湖道上不惹他,他还要灭人家山寨。你忘了那厮为只被大车碾死的兔子提着菜刀追了车队几十里,那可是晋商刀客护卫的车队,夜里全给劈死逑了。”

  护卫总哨李罗成拿着雨伞敲了窦振武几下,“你不是混江湖道的料子,倒可捐个官当当。说是对上李闯诸人,也学不来那项羽对着秦皇说句‘吾可取而代之’,江湖扛把子没那么好混。倒是以斗娃笑傲江湖的脾性,惧怕过谁来着。”

  窦振武嬉笑道:“斗娃送暗信银子收买范家货栈,咱不过是想晓得这分成是杂么弄。先声明,我哥几个操练千余人马,也得需要钱粮,不过雁过拔毛呢还是一锅烩,还得跟九叔商量。斗娃要是出去,我就得扫荡清本地,咱可没那犊子的跟老虎借鸡蛋的本事,只能与虎谋皮砍头了。”

  赵九哈哈大笑道:“跟老虎借鸡蛋,有意思。那犊子游转老虎群中,也没怕过谁。吃大肉小心骨头噎着了啊。”

  窦振武心里一颤一颤的,小哥我也没跟你这阎王爷借鸡蛋呢,何必藏着掖着的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