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战明末之帝国崛起 第二十章 范家私钱
作者:豇豆不起油汗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猎手等闲不会招惹狼群,但也常言,好战惹事得防后患,乱战对敌需快意恩仇,不战而退岂非爷们所为。

  墙壁上油灯亮光不足以让赵斗观察到每个人的脸色变化,但窦振武心境不宁,呼吸急促。

  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又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家伙,自个呢又是娘不疼爹不爱的,老幺就不说了,反正个三是难兄难弟。乱世道没想法不折腾的主,在这地当道士那就等着活活饿死吧,真以为范家货栈客栈天天需要你去超度死人不成。

  不声响的瞄一圈灶间的动静,奶娘遣过来的十几号老护院伙夫等闲不会随着小辈熬夜嬉闹,有数的亲信心腹都是发小之流。

  山神庙下的窝是前人所留,不知何时在这庙下设计有复杂的迷宫坑道洞厅。眼下想从山脚煤窑跑车马的坑道上来,半人高的门洞都是百斤铁门把关,夹巷的插杠、上层铁链挂钩勾着把手,话说回来,能进来的铺开厮杀真不够看,就说这饭厅百余跟顶梁石柱间都有铁条框的窗架,一时间各二层窗户都用包铁硬木封闭。

  道上山寨想要雀占鸠巢的梦话就不用说了,那范家货栈明着暗着倒腾了数年也没能拿下,窃据此处庙观的贼人不知被砍了多少茬,都被扣押在石场凿山取石了。

  这几年庙观屯垦蒸蒸日上,窦家各房稀罕南洋菜蔬也经常派驻管事杂役,夏秋的番茄番椒番米最受衙门稀罕,便是京师也是极其稀罕的,价钱嘛一筐番米换五六石糯米都是便宜了,可这玩意会种植伺候的太少,有价无市也就不奇怪了。冬日酱菜酱黄瓜最受县城酒楼饭庄欢迎,一小碟一两银子都供不应求,你说这能不让窦家子弟眼红不。

  京师的六必居酱菜和山东武定府的十几家酱菜园都是专供富户酒楼,等闲小地方的酱菜店谁能想得到赵某人是打的行军补充体力的主意,传闻老汗在世行军搜刮酱菜最是得力,缺盐没劲可是行军打仗的大忌。

  一碟酱黄瓜配上一大海碗鱼汤外加上一小筐烧饼又算作是夜宵,赵斗吧唧着嘴道:“温棚菜蔬又让窦家堡惦记了吧,这会可是给衙门送鲜菜的好时机,窦师爷的大棒敲的可真是时候啊。”

  老幺摇头道:“窦家堡派来的管事有段时日没见着了,出一茬鲜菜除了分路卖给乡宦大院和范家客栈,给老娘的也没落下。米价足有一两五钱左右,鲜菜换稻麦杂粮有点亏,李闯闹得粮车都不上路,鲜鱼没得卖,这腌鱼的大盐都不够。灾民也难以派进各家货栈扛活,咱的庄子也不好收留太多,咱瞅着这块地,可别被人抄了老窝。”

  赵斗探口气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逃难也罢,过路也罢,山沟里厮杀也算稀松,敢来聚会的哪个不是有两把刷子的主,虽说未必是大枭巨盗级的人物,但掂量下对手的胆气也是题中之意,试探底线是必须的,要是没想法,就算窝在狗洞里也有人要挑衅,这世道想安稳都不行。”

  心说窦家人受伤不稀奇,别家路死沟埋的好汉也不少,简直就是一团乱战,亏得那布衣和尚也没法调动大军来绞杀,不然这一勺烩的买卖可就赚大了。

  养贼自重的把戏,这是官军平贼的惯常戏法,那守边的都能花银子诱使虏寇他处,可见贼养肥猪大户的把戏也不稀奇。你要说李闯对晋商没想法,那是扯淡,要是有足够的钱粮练兵又何必窜来荡去的。

  贼商之间的恩怨一言两语说不清,要不然那么多没奈何干啥。

  再说数省之间的江湖道牵扯太复杂,晋商也不能想当然得要跟李闯借道,开玩笑,你这是明着承认那些被吞并的山寨消亡了,坐视火并,其他山寨杂么看你呢。

  做生意拉一帮手打一棒过路,这是高明的手段,借势而为,有了新靠山也不能扔下旧朋友,这李闯还跟官军不对付呢,蛇鼠不同道,行规可不能想倭乱那会装倭寇走私,说到底李闯这些人不上路,窜来窜去的,无非是大股的响马。

  说白了李闯得罪的江湖道太多,再说了你个老陕乡仡佬里出来的土鳖,能跟晋地的代表过来会面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干的缺德事多了,破城席卷财货,这土匪肆无忌惮的做法,士人这一头没法接受,你让那个名门大户敢明着跟你交往。

  赵斗能想象,到处流窜作案的惯犯团伙,能让商帮们都无语,又不能太得罪,商人嘛,什么都是买卖,就看谁给的价钱高了。

  窦家伤号主要是想要抗衡众多的外来户,双拳难敌乱拳头,没下死手都算给九爷这个坐地虎留情面了。

  不知哪个鳖孙窦家大管事着人把伤号抬进灶间养伤,打着要老幺照看的旗号,笑话,真当咱是你的佣人不成,窦家的爷多的不得了是不。

  对着窦振武道:“武哥,窦家伤号杂么处理,你自个看着办,莫要忘记追查主谋,哪个杂碎坏了爷的地盘,自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闯洞窟的不管他是谁,折腾几遭也好练练兄弟们防守调度,扔几个疯子出去也好糊弄江湖道上的传闻。”

  窦振武自然晓得必须堵住外人随意进出地下洞窟的路子,不然这赵宋元帅府可真要暴漏在世间了,朝野江湖都得翻检此地不可。

  嘴硬的窦家堡白粽子伤号哼道:“躲起来钻王八壳子里,就以为不怕油炸火烧了不成。实话告诉你们,这会六爷可是准备千斤柴火,熏死你们不成问题。武少爷别犯浑,有买卖大家赚钱,不能吃独食不是。”

  可是灶间里不急不慌,没炸药这东西,进的来出的去都难说,地道岔口那是卦字引路,会玩八卦罗盘算命的也不能推演自个的命理,吃这碗饭的主真不多。

  赵斗挥挥手,灶间头顶的大风扇开始转动,哼道:“做梦做多了吧,不顾外敌,先来抢买卖。我这百余缸百斤酱黄瓜大缸杂么的也值个万把银子,番椒番柿更是没的说,看你有胃口没。年前番茄鸡蛋的手艺可是震撼了一县士绅,窦师爷想要招待知府可也请不动小爷,番椒火锅的买卖更是没得说,卖个十余万两白银的商号牌子还是不错的。”

  外面的赵十三也不敢想象堆沙埋闷死,好不容易躲进一间不漏沙的石廷,后路洞口也被铁棍插墙拦住。

  赵十三瞧着跟随的几个窦家人有点无奈,从庙内的白骨看,这厮做事下狠手不讲情面,赵铁的惨叫声不断,而且是烙铁烙印的把戏,

  跳脚大骂不是范,腰上双插的短柄火铳都没奈何,那传音孔都是绕弯的,带着的震天雷要炸开墙壁,这冲击都能把自个给全废了,一行人退到门口,谁都猜出来,要是有人在外间烧堆浓烟,都不用弓箭刀枪,一行人也得在这报销了,

  “小道爷,扣押南洋趟海炮手二把头的后果你担不起,若是误了与晋商的会谈,李闯得利屠戮此地也不是不可能,窦师爷的亲笔书信在此,咱十三爷帮着说话弄个团练民壮营的把总干干也总比在这地强。”

  “咳咳赵家祖训不得手足相残,老哥哥也没打算把你咋么样,只是想跟九叔见一面,顺便带你去宗府上族谱正名分罢了,犯不着拼死活吧,窦家应得的份子咱给补全不成。”

  这话已算是服软了,练兵的疯子是啥事都能做得出来。

  “杂么补偿,窦家堡的份子管咱屁事,吞了赵九半数店铺产业有十六七年,克扣分给大小姐的抽成,这些年王家堡的生计艰辛,多半有你们作怪吧。粮长伙同衙役连番火牌催粮拉夫,无非是想要吞吃孤儿寡母的王家水田地契,真当大小姐好欺负是不,三个小兔崽子干的不赖。”

  竖井下来的是王家堡老伙夫,哼道:“窦家买卖铺了湖广秦晋山东几省,按说给总管江湖事务的大小姐有分红,那几房早先派发过来私钱,磕碰即碎,咱这大采买等闲只用大锭银子,那铜钱都不够寒碜,干脆要都不要。这走私铜钱在东洋和南洋是暴利,山西佬私铸的铜钱吃得很开呢,窦家那票人鼠目寸光也就会跟在屁股后吃屎。”

  赵斗心知窦家堡定然插手了老头子的买卖,奶娘怕是出面的平衡各方的中间人,咳嗽道:“传闻这范家货栈内开炉铸私钱,难怪收粮这么上心,这比李闯的抢掠都要稳妥,老陕的贼名可是害了上下的陕籍官绅呢。“

  老伙夫摇头道:“你小子屁大的芝麻官身都没,还操心别家的官帽子,老陕的惠世扬虽是东林虎将,可江南在朝中一呼百应,老陕受灾却想同情都没法。江湖说老陕乃是黄土埋皇帝的宝地,防着赵家的西军余孽,没想到李唐的余孽起来了,老朱家乃是淮右起家却也防着江浙之地,眼下江南士人的嘴、老陕的流寇、漠北的鞑子、辽东的虏酋实为四大祸。”

  “你们几个向来是顺伙房的贼偷,不晓得这银钱实乃乡野的祸患。本朝制钱为大中通宝、洪武通宝、永乐通宝、宣德通宝、弘治通宝,早些年民间所用皆宋钱,杂以金元钱,叫做好钱。唐钱间有开元通宝,此物多被富户镇宅之用,等闲少见。新铸者谓之低钱,每以二文当好钱一文,人亦两用之。弘治末,京师好钱复不行,而惟行新钱,谓之倒好。正德中则有倒三、倒四,而盗铸者是遍地。嘉靖以来,有五、六至九、十者,而裁铅翦纸的价钱又滥竽充数,反正米价起伏最是折腾乡野。

  最可笑的是嘉靖年间,四方流民就食京师,死者众多,连本府士绅动辄说钱法不通所致,只好让小民自造钱,可是吃饱了富户。眼下的崇祯跑马钱还不够民间使唤,宝钞又不行,民间铜钱私铸不一,店家不收,兑换屡屡弄点小家户破产,如今也只有粮布能靠得住了。往后倒贩菜蔬就只收范家的银钱,不过这回范家的买卖太大,倒可琢磨下。”

  老伙夫也是念过几年私塾的童生,见过大世面的主,叨叨不停,也难得主仆和谐。

  赵斗琢磨道:“六爷所言甚是,物价混乱,往后这银钱兑换可真是个麻烦,赵十三吞了奶娘多少银子,不妨把这肉票讹点钱花花。范家私钱也得好生挖一挖,没奈何也得让顺溜赶回来。”

  冷不丁道:“这回窦家堡作何打算,至少小弟打算卸范家货栈的猪腿尝尝味,天下江湖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我大宋赔钱铸钱,这大明铸钱赚钱,总之不能让别人吃了咱的辛苦钱”

  不动声色的看了窦振武一眼,心知这老哥一向把握王家堡的眼线,两袖善舞的交接方圆百十里地的二世祖,要是坑范家货栈,总得拉几个垫背的。

  窦振武探口气道:“窦家那老不死的让咱多多打探李闯和范家加上赵家的动静,反正三边说九爷召集江湖会盟大会、商帮商道协调大会、晋商老陕销赃等等,范家货栈交好各方是没的说。窦家六房各走各的道,跟南边赵家的关系很复杂,老娘也不好插手,咱哥仨行事自便,反正没人能管得了。”

  老幺苦笑道:“江湖乱麻团解不开还就算逑了,经营这山庙也算能立足,倘若要跟天下枭雄巨商斗一斗,往后正面厮杀就得开山立寨,钱粮日用杂货加上甲仗良马费用就得吞十余个范家货栈,真不如抢个范家私钱铸范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