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战明末之帝国崛起 第四十六章 盗亦有道
作者:豇豆不起油汗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赵斗对于鹿邑县境内的各方算计也不太放心上,说到底还是挑不起太大的动静,能出来一个李二麻子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九年正月,卢象升在凤阳汇集诸将探讨剿匪成败得失,上书直言:“贼横而后调兵,贼多而后增兵,是为后局;兵至而后议饷,兵集而后请饷,是为危形。况请饷未敷,兵将从贼而为寇,是八年来所请之兵皆贼党,所用之饷皆盗粮也。”

  赵某人看到这句话直摇头,这话是大实话,却也打了那皇爷的脸面,岂不是说皇帝圣裁有误不成,内阁的脸面乃至兵部的都往那搁。

  说起来明末最敢野战的也就这厮,敢以三五千对抗十数万流贼,地方坚守的说法也太高看这些东林党人了。

  更是愤然直言:“台谏诸臣,不问难易,不顾死生,专以求全责备。虽有长材,从何展布。臣与督臣,有剿法无堵法,有战法无守法。”

  赵某人大乐,此说可是打了东林党的脸面,朝堂上最能胡扯废话的莫过于此辈,却也明白对付指手画脚的此辈实无良法。

  王家堡看到邸报所言也是一月之后的事了,最后赵斗也只能叹息一声:良将碰上猪队友被坑死也是必死之局。

  一月份,高闯会同闯将李自成攻庐州,取含山、和州,杀知州黎宏业、在籍御史马如蛟等。继围滁州,与卢象升、祖宽、罗岱、杨世恩等部,激战朱龙桥而溃。拢聚北攻寿州不克,西入归德就食拉丁。

  赵斗大骂老陕太不是玩意了,大放厥词说九爷拿出黑市财货会合接济高闯共同对付官军,暗地则透风威胁不能寒了老陕道的江湖心,否则莫怪咱不讲理。

  虽然晓得李闯麾下精骑好汉折损八成以上,可也没法提调乡兵团练去撞大运,这厮卷席的饥汉子太多了。

  隐约记得七月左右这高闯就让孙传庭在黑水峪逮住献俘京师处死了,这份天大的功劳让给老西儿,对秦晋之间的对立还是有影响的,老陕那边的江湖道颇有兔死狐悲的情绪在内。

  可赵某人却一路扮作流民向北而去,老陕几番窥探开封,以光顾汴京的名头拉拢九爷相助却没回应,而山陕会馆借着孙传庭大胜的威势,再度密查归德府黑市妖鼠,可怜的野道士是有家不能归。

  汝宁府、南阳府、河南府这三府更是被老陕搅了几番,山东的刘泽清也不傻好鸟,也不会跑到陕西去投靠流寇,下江南是不用想了,只能出归德府沿着河南和山东的交界处走。

  东窜西跳的折腾各处陕会馆的车队年余,在崇祯十年黄太吉亲征朝鲜,责其渝盟助明之罪。清军势如破竹连克义州、安州,直逼都城平壤。

  朝鲜国王李宗率长子及百官遁南汉山,令次子携眷属避于江华岛,向明求援。内阁议定命总兵陈洪范调各镇舟师赴援。晋商车队在夏粮收购那会传闻:清军渡汉江,直抵南汉城西驻营,遣使谕降,这高丽人待援不及在二月乃献上敕印投降盛京。

  在沿途自家店铺耳目中打听得,三月大明水师出海数日才知属国朝鲜已降清,南边赵家堡动用宗府令跟辽东太宗后裔接洽,重新商谈人参烟草买卖,亏得九爷父子俩都不在归德府,盛京谍作蜂拥南下搜捕了。

  自打晓得辽东没后顾之忧后,明廷在朝鲜的官民都没法立足了,赵某人就得经营地盘谋算一番了。

  邸报上说三月皇爷对杨嗣昌言恨用卿晚,嗣昌乃议大举征讨农民军。请以陕西、河南、湖广、江北官为四正,四巡抚分剿而专防;以延绥、山西、山东、江南、江西、四川为六隅,六巡抚分防而协剿,四正六隅合为十面之网。而总督、总理二臣,专事征讨。为实现四正六隅策,又议赠兵十二万,剿饷二百八十万。

  杨某人措饷之策有四:一为因粮,因旧额量加,额输六合,石折银八钱,份地不与,岁得银一百九十二万九千余两。二为溢地,土田溢原额者,核实输赋,岁得银四十万六千余两,这里面山陕会馆串通府城和鹿邑县李家堡很是坑了一把王家堡。三为事例,富民输资为监生,这事当然少不得窦家堡的各房凑热闹。四为驿递,前此邮驿裁省之银以二十万两充饷。

  这不得找个城镇粥棚混日子,却是难以碰到慷慨的粥棚,本是秋收时节,蝗虫过后,啥影子都没。

  北地年景都是大灾大荒的怂样子,官道上能听到的风传也多,这县境啥地有吃喝,啥地有山匪,有消息也好谋划,这不大小山寨可就是稀罕这青壮,逃奔躲避都难。

  路上垂头丧气的越发躲起来,有人就疑惑道:“听说南边是鱼米之乡,便是天天捞鱼吃也饿不死,咱何不往南走。”

  旁人就道:“你没听说天雄军在勋阳山里搜剿流寇呢,逃进山里开荒也不成啊,再往南边没去过,种水稻吃鱼鳖可不是咱能吃惯的。”

  赵斗却明白,这老回回马守应、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治世王刘希尧、争世王蔺养成几位爷晃荡湖广,南下那也是无济于事,北上当前拒东虏后挡流寇,杂么说也得延迟京师崩盘。

  游荡中结识了铁匠铁砧子,木匠木富林,煤工梅四海,各自有一票人手护佑宗亲。

  四人倒也仗义,饭菜照顾老弱妇孺,青壮却苦不堪言,本身讨食就不容易,遍野妇孺都来讨食,奈之如何。

  赵某人不得已率众停留在彰德府的武安县一带,此地为大秦人屠之武安君白起封地,当年太祖赵匡赢护送京娘路过此处,相传还有勒缰村乃为太祖停留之地,各种传闻不胜枚举。

  流民流荡粥棚外,闲来不是帮工就是安置窝棚,大商会老员外常常雇工出活,结为营伙的流民为其数次斗殴,争夺口粮,这是个无解的导火索。

  赵斗这一伙固定在酒楼饭庄客栈周围打工吃剩饭,倒也自在。

  城内城外街巷是饥民遍地,街坊里长整天雇车运出城外掩埋死尸,不然瘟疫一起,全城完蛋。

  赵斗打算另寻存身之地,稀粥越希,十月一过,寒冬腊月如何是好,露宿街角庙宇绝非长久之计。

  私下吹风,众人多是不愿再折腾出动,城外荒野没粮如何过冬,防守尚且在其次。

  一路上,没见过几个富庶村寨,流民像蝗虫一样,就是几家富户,一样耐不住施舍,剩下的堡寨,了不得送点粮草,否则添人命攻打。

  酒肆青楼外,举人相公折扇小厮洒脱美男子,呸,小白脸一个;大院高墙宅,小轿骡车前呼后拥横肉肥脑袋,呸,败家子一个。

  街头巷尾揣袖口的骂者不少,羡慕的亦不少。

  酒楼店铺前眼神昏暗的饥民,无精打采穿着似叫花子的兵丁在城门口敲诈油水,但凡有眼力的都能看出这县城将是被掳的命。

  何况近日北地边镇烽燧连连,朝廷急着下诏勤王,走趟的车队不少,刀客都有大东家沿途的关系,消息灵通的买卖自然不会亏,哪边都是卖。

  赵斗也盘算着是不是充当刀客走一趟山西大漠辽东,一打听,人家本地刀客不要外人,便是本地人也得有里长担保。至于说当走趟的车夫,想都不用想,身手好还罢了,你一流民,病怏怏的要是传染大病可就祸害了我一车队的人手,得兄弟你还是找个大户人家卖身当家丁吧。

  凭赵斗的身手翻墙走瓦不成问题,街巷仡佬到处是人,翻墙走瓦逃不出眼睛,背着大袋子想跑街,拦住磕头就让你走不了,玩跑酷那一手行不通,有吃的,这年头就是罪过。

  这不赵斗数次夜里潜入酒楼后厨,带出鸡腿馒头剩菜分散接济。

  不料眼热的人堵塞街巷差点引来巡城兵,自己没捞着,反倒跟了一屁股吃饭的,尤其是妇孺拉扯哀求,给了这个那个磕头跟捣蒜锤似得,闻风而来的差点惊动整个城里。

  第二天骂娘的酒楼差点找到了赵斗的头上,那几个有吃食的藏着留下顿,眼红的人去争夺,白面馒头撒了一地,反倒被暴打一顿,若不是赵斗出手,早就死翘翘了,许是忌惮赵斗人多势众,没敢造次。

  妇孺听谣传而聚,围兜哀求吃食,赵斗一伙人似有过街老鼠之势,街巷住户店家神色各异,精明的吴叔道,听闻乞讨的把头们要收拾咱,乱世为口吃食,这招歹毒之极。

  赵某人数日之间暗废多名把头,才坎坎平息事态,再一查才知身边的家口显摆走风,招致暗算。

  匿藏的酒楼饭菜,城门口是没法带出来的,那些叫花子似得守城的还不把你扣下送大牢里去。

  流民之间暗传的口风终于被那些精壮伙计给打探到,一桌大碗菜就把耳闻所见全倒出来,说的有鼻子有眼儿。

  尤其是有一家叫四海通的酒楼,找了打手过来,赵某人震怒之下尽数抹杀,城内兵壮忌惮民变却没生事端。

  这家酒楼不得不暗请赵斗诸人上席谢罪,每日馒头粥饭管饱吃,不过赵斗反感的是吃嘴的蔓延太快,酒楼吃塌楼也管不了饭,沿街的酒楼也压力陡增,吃大户的风潮差点激起民变。

  即使这家酒楼再不仁,人家也没义务管你全城的流民吃饭不是,你官府是干啥的,为难的掌柜看着赵斗,可也不敢赶出去,赵斗只能吩咐以后不来了,隔天赵斗盗了一笔银钱夜里送过去作为补偿。

  那天赵斗说以后不来后,脸色接连变化的老掌柜连连作揖,老朽惭愧,家底不厚,这么多人实在供养不起,您看这事弄得。

  摆摆手拉着老掌柜到了角落道,老人家多想了,这城**守不住,家里若是有地窖暗室,就多做干粮,夜里就把财物吃食都搬进去,小子不才,若是城破,五日之内必会来救您老爷子的。

  看着掌柜的一脸惊讶,又道,城里流民宵小众多,这势头压不住,关店躲藏吧!这城里只定是鞑子的囊中物,小子已经打算出城避祸,就在城外的那个守陵户住的地方,老人家保重。

  且不说酒楼夜里急忙赶制干粮,储存清水被褥,城破之时,老掌柜指挥伙计关注门窗,从容躲藏得以保全。

  老话说,贼盗有道,也有高下。

  这赵斗没走山贼巨寇的道,走的是行侠仗义的门道,这高下就出来了。

  身边的长辈就摇头道:“斗子啊,救人叔不反对,可这天下受灾的地太多了,你可就得过来,回头一准把咱家都给饿死。”

  赵斗摇头道:“世道如此,你不救人,人不救你,若是天下人都做恶人,这还有容纳咱地不,那山寨可是为恶地方,也还保全性命,唯独这相互吞并,可就不成,不事屯垦,吃天下哼,也不怕把牙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