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二:等是有家归未得。[二][……等是有家归未得,杜鹃休向耳边啼……]
相舞想着便落下泪来,那突然就想念起那些一起在绿茵草地上散步的人来。人事变迁,江水东流。相舞胡乱擦了擦眼泪便欲走向车内。这时那车把式又提溜着侯琪走了进来,嘴里骂骂咧咧的,相舞惊异的看着侯琪不知所以。侯琪拍开车把式的手,理了理衣襟说到:
“这人好生无理,没教养。”相舞无奈。没有管侯琪。转过身来对车把式说到:
“可有找到客栈?”
“回姑娘,有是有的……只是那家客栈的东家说有一女子帮你付了钱,说是要你在那住上两日,她随后就来。”相舞闻言疑惑至极,纳了闷了。侯琪听到此话冷冷地哼了一声,充满了不屑。相舞伸手敲了下侯琪的脑袋说到:
“小屁孩……”
教侯琪上了车,唤车把式撵着马,便悠悠地向城中走去。
莫子弦看着侯琪戏虐着说到:
“诶……你怎的又回来了,猴乞先生?”侯琪是个精明的人只是与莫子弦他们呆了几个时辰便知道他与相舞之间流动的情意,想到这不屑地说到:
“我又没逃跑,你不要用这种口气与我说话。当然,你愿意我也阻止不了,只是你别后悔,我不开心,恐你这小娘子的脸也是好不了了。还有,你没发现我换了身衣衫么?哼……”果然,只见侯琪一身青绒蟒衣,着一墨蓝色羊绒布氅,用一根月华布发带将头发束在身后,整一官家公子哥的样,只是洗干净了的侯琪看起来面目清秀、有几分女子气,加上他的身子瘦弱,脸色有些苍白,穿着倒有了几分病美人的意味。莫子弦最是看不起这样的男子了,小偷小摸的,瀛弱的身子亦不能保家卫国。伸手拍了下侯琪的头,语气中略有怒气,
“男子汉就应保家卫国不应做奸盗之事。”侯琪听到此话不禁生气起来,
“你不要如此诽谤我,我这钱是光明正大得来的,不要拿你满腹的小人思想来度我的君子之腹。”说完便气呼呼地扔下一个包裹跳下车去。
相舞打开包裹看见一水合袄蓝布衣袍、一绿布披袄裙子以及一瓯儿滤蒸的烧鸭。相舞抬头看着莫子弦一身褴褛的衣衫笑了笑,说到:
“想是你被嫌弃了,那孩子定认为遇到了两个穷鬼。”语罢将水合袄蓝布衣袍扔给莫子弦便跳下车去。
侯琪坐在一棵梨花树下,没有月光拂照的梨花发着微弱的光,莹莹的照着侯琪的脸。相舞走近侯琪拍了拍侯琪的肩膀说到:
“你的东西谢啦!”侯琪不屑的看了相舞,冷冷地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呃……你去哪里拿来的?这些衣服。”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和你又不熟……”
“……”相舞面对他的回答有些无奈,不知如何接话,摸了摸鼻头,讪讪的笑了笑。
“哎……你很爱他吧!”相舞闻言看向侯琪,发现面容清秀的他很是可爱。相舞耳廓下的红豆印记因情绪的波动若隐若现,侯琪看着相舞耳廓下的红豆印记心中一窒,有多少年了,那些午夜梦回的牵挂,那些……眼中湿气氤氲。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侯琪以话语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相舞这时耳根已是红透了,纳纳地说到:
“小孩子不要乱说。”说完,起身离去。侯琪看着面前飘落的梨花,用手抚摸残梨,若有所思。薄唇轻启,呢喃到:
“等是有家归未得,杜鹃休向耳边啼……繁花落尽,教我如何不想你?”
风过,云雾起,梨花依旧。
相舞走进车内看见莫子弦没有穿上水合袄蓝布衣袍,觉得有些好笑,翻开那绿布披袄裙子,对莫子弦说到:
“将军想看奴家换衣不成?”莫子弦起身跳下车时不忘将车帘拉好,相舞看到他的动作不禁莞尔。很是孩子气呢……
莫子弦出车门便看见侯琪坐在草地上,静静地看着远方,眼神迷离。莫子弦走过去坐在侯琪的身边拿起一朵落地的残梨轻轻地捻着,说到:
“有想念之人?恋人?”侯琪转过头来看向莫子弦,只见莫子弦坐在梨树下宛若天人。嘿嘿一笑点了点头,说到:
“嗯……一个江南的婉婉女子……恐和那丑女子一样呢!”侯琪语气中满是宠溺。莫子弦闻言一笑,这个孩子爱得倒是专一。不知此时又怎的想到了相舞来,相舞的媚、相舞的柔来、相舞的琴声来,想着想着就想听到相舞的琴声,就是现在,立刻……莫子弦站起身来对侯琪说到:
“跟我去边塞罢……那里有连天的草原,满天的霓霞。”说完看向侯琪,只见侯琪亦站起身来对莫子弦笑着点了点头,便走向马车去。
……………………
“哎……你出去……”莫子弦对坐在一旁毫无形象地啃着烧鸭的侯琪说到,语气之中尽是嫌弃。侯琪抬头无辜地看着相舞,相舞无奈。
“你便是让他在这儿有如何?”莫子弦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瞪着侯琪。相舞暗笑一个名震朝野的将军如此孩子气的动作倒是难得一见。相舞用手支棱着下巴看着两人斗气的样子突然有种为人母的感觉:这两人……都像小孩似的。
经过侯琪一闹来到客栈的时候天空已露出了鱼肚白,弱弱的阳光落在屋侧的杏花树旁,风过杏花春雨。相舞伸手接住一手的残瓣落蕊,运气将其烘干装进口袋之内,纤手轻握住花瓣笑得傻气。只听见侯琪在前面喊到:
“阿姐……阿姐……快来,这有小黄鱼儿……”相舞和莫子弦听到他说的话时着实下了一跳:什么时候相舞晋升为‘阿姐’了……这孩子。相舞无奈的走过去拍了拍侯琪的头便走进屋去。
相舞一行人刚走进门内,便向小二哥要了坛烧酒,一壶咸樱桃茶,山中的小镇自然是没多少精致的食物,只好攘了个葱、大卖肉儿,铺了几碟豆腐菜儿以及两大盘生菜。莫子弦作为一个将军在军中风餐露宿惯了到没什么事,相舞几年的颠沛流离亦是无谓,车把式自是不用说的,但侯琪不一样,看他一副病美人的样便知道他从小娇生惯养。扭捏着不肯下口,涨得清秀的面旁似秋天的枫叶那般嫣红。莫子弦是执剑沙场的铁骨男儿,最是看不得一个男子作扭捏状,用厚实的手掌拍了一下侯琪的头说到:
“铁血男子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什么劳什子的女儿作态,快吃。”不说还好,一说侯琪便湿了眼眶,嘟囔不已。这会儿轮到莫子弦傻眼了:这……这孩子,真的是……侯琪半哭半说到:
“你今日这般对我,以后可别后悔!”说完便先起身来往外走,只见他走了两步身姿便僵了一下便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继而坐到原位上去,正当众人疑惑时门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呵~才刚到么,我以为我已是很晚的了,原来你们都是到了么!相舞抬头看向来人,”
“圣女?”相舞讶异,这是个什么名堂?
“琴妖,今天我算是还了你人情,从此各不相欠。”语罢转头看向侯琪,意味不明地笑道:
“箫医清平山,诶,把你的玉碧箫还与你。”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管碧色玉箫来递予侯琪。这时莫子弦与相舞皆是震惊了:与他们相处多日如猴儿一般的人竟是箫医清平山!两人怔怔的不说话。反是清平山呵呵一笑对着相舞说到:
“阿姐放心,阿弟我定把你容貌恢复如初……”清平山笑得如二月阳春,如三月溪流,如四月春花烈焰。这是他梦中的阿姐,他心心念念的阿姐,他又怎会忘却当日之宜?只是阿姐对他没有印象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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