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辞去了服务生的职位,丹姐就像承诺的那样把拖欠的工资一齐补到我的卡里。出乎意料的,她居然多给了五百。我也没有打电话给她,或许她觉得这是我应得、她应给的医药费。既然别人有这样的用意,我也乐得接受。
只是受伤回家的那个下午,碰巧向北早早的就到家。我一进门就被他看出了身上的伤。
“谁欺负你了?”他紧张地想要吃人的样子让我莫名其妙的想笑。
可是还没笑出来,就被他一把拖到沙发上,他那因为生气的脸变得很是冰冷,额头微皱。
向北何时有了皱纹?
他也懒得等我解释,有些蛮横的拿过医药箱,用沾过酒精的棉签给我消毒。
我痛的呲牙咧嘴,却强装淡定。
上完药后,向北的表情开始好转,语气温和了很多,“向南,这伤怎么来的?”
我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他听完久久没有做出评论,倒说了句看似没有人性的话,“以后遇到这种事你就躲远。”
在正义和邪恶面前,父母都会教导我们要守护正义,打击任何邪恶势力。可是爱情似乎没有理由判别的标准。
我忍不住好奇的问向北。
“向北,你以后会出轨吗?”
他看了我一眼,那种大人的眼神让我不舒服。可他居然郑重的说,“不会。”
“那你说爱情有对错吗?”
我不依不饶的问。
他答,“有,也没有。”
那一年我迎来了我的大二,而向北已是一个32岁的大龄单身男青年。他从不过生日,在家的时候就这样,我只知道他生于严冬。我问妈,为什么向北不过生日呢。她骂我,“你哥生的时候吃都吃不饱,过什么生日。”
我反驳,“现在条件好了,补回来就好了嘛。”
“你以为是补衣服呢。你哥不喜欢别人问他生日,你少掺合。”
妈说的话也有道理,遗失的东西补回来也会有个补丁,说不定更碍眼伤感。
不过,这个女人时而打电话神秘秘的问我,“你哥有喜欢的女孩子吗?有带过女孩子回家吗?有没有结婚的对象?”
问得发烦的时候,我就威胁说要跟向北告状,妈就自觉的闭嘴。她好像很怕向北知道她总是挂心他的终生大事。
我偶尔也会观察向北,他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平时顶多和他的合伙人同事一起吃个饭,没有任何聚会和与工作无关的兴趣爱好。向北说,他奋斗那么多年不是为了爱情。
我问,那是为了什么?
人生的情感虽然有多种,可是不外乎亲情友情爱情。如果他不是为了爱情,然道是为了我和妈?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
小白终于等不到向北,找了一个同级的文学男,叫何必成。我在某一个自习夜的晚上第一次跟他正式打了招呼。
小白介绍到,这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死党向南。
何必成穿了件灰色的体恤,一米七几的个子,皮肤细白,黑色的大框眼睛淋漓尽致的凸显了他文学男的气质,他寡言,但眼神里终有一种愤世嫉俗的神情。最后只是高傲的仰着头跟我说了声,嗨。
小白,这个男生不适合你。
这句话我藏在心里很久,知道几年后一次聚会,我才如实的吐出心声,不过那时小白已经跟他分手多时,听完我的话,她也是云淡风轻的笑,谁没个幼稚的时候!
小白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子,犹如江西人吃辣椒一样,辣的爽脆,不拖泥带水。我打趣她,“你不是说要做我嫂子的吗?怎么就放弃了?”
她哭丧着脸说,“向北那样的优质老男人我是等不到了,我还是找一个小年轻玩过家家好了。”
她说完这句话,我们俩都笑得很开心。对于感情,有一种也是完全出于欣赏,欣赏的东西更不必拥有。再说,我所知道的向北绝对不是滥情的人,生活阅历让他根本无暇去观看身边年轻的小姑娘,他似乎再等待一段所向往的情感,在那之前,宁缺毋滥。
何必成给人的印象还有些鬼魅,自从小白和他好了之后,我时常能见到他,不是给小白送早餐,就是接她下课,要么就跟在我们身后一起自习。我和他偶尔会聊上几句,但是文学男的迂腐实在让人很难忍受,每次攀谈都无疾而终,小白就在一旁打圆场。
这个男生太多阴暗面,自带有一种不情不愿的纠结情绪。我实在喜欢不起来。
我问小白,“追你的男生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他?”
“就是因为别人都奉承我,我才喜欢何必成。他不会甜言蜜语,更不会讨好我。”
所以说女人总会因为爱情而变得愚笨,一个男人可以不会甜言蜜语,可是如果他的眉眼里透着一股无所谓,说明他根本就不爱你。
不过,有多少女人不是经历过人渣的摧残才找到自己的真爱呢,这个算不上是爱情进化史?
大二的课程开始紧张起来,向北也因为生意越做越好,变得很是忙碌。虽同住一个屋檐,我和他每个月见面的机会不多,他总是在外地出差,但是每晚他都打给我,看我有没有按时回家。对于这一点,小白歪着嘴笑我,“你哥还把你当小孩子呢?你都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好么?”
“谁要嫁人了?”
我居然觉得耳根有些发烫,别过脸不理她。
“哟,还害羞呢,你看你哥把你管得这么严,你都没机会谈恋爱了。”
“越说越离谱,不理你。”
我有些生气,掉头就走。想也不想,身后小白的鬼脸肯定更加嘲讽我。
不喜欢别人说向北的坏话。不过小白的话听得我内心发热。恋爱?我重来都没想过,脑袋里好像缺根弦一样,想到这两个字都会一片空白。
那晚躺在床上,我开始问自己,如果有那么一个人,你将希望是什么样的?
想了很久还是没能像明白。人际关系如此简单的我,身边的男人也只有向北。我咬咬牙,对,怎么样,也不能比向北差吧。
第二天见小白的时候,她不讲话,只是邪恶的笑。我气不过,嘟囔着,“干嘛,还在想昨天的事啊?”
她满不在乎的说,“谁想了,是你自己胡思乱想了吧?”
我讪讪的笑了笑,“你很无聊哎?”
她哈哈的笑起来,蹭到我身边递给我一个浅粉色的信封,贼兮兮的说,“一语成谶哦!昨天本来就要给你的,你呀转身就走了。”
“什么东西?”
“你拆开看啊?”小白挑着眉毛佯装好奇。
“得了吧,还装,你早就看过了对吧?”
因为心虚,她只是咬着嘴巴想笑又笑不出来。我太了解她了,好奇心是她这个人最大的弱点。
“好啦,对不起嘛,太好奇了。就是有个男生让我传字条给你啊,就是上次我们班跟工管班篮球比赛打后卫的那个,很高的,叫李其。”
才想起来大二开学的第一个月,我和小白分配了不同的导师,我除了上课,就做兼职,陪她的时间自然就少了。后来学校搞了个篮球比赛,小白自告奋勇的去当了啦啦队的队长,还非得拉着我给她捧场。说算是赔偿我这么久以来没有陪她玩耍。
那天,应她的要求,我特地买了白t恤和低腰短牛仔裙,高高束起马尾,一副运动健将的模样出现在操场上。
小白一见我就紧紧的抱着我说,“哎呦,我们家向南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大一进校的时候又土又黑,现在又白又洋气。”
我无奈的叹气,“真是夸我吗?”
所以李其的信里就有这么一段,你那白白的肌肤和运动的装束让我一见倾心。
没读完,把信叠好塞回了给小白,让她还回去,这种文绉绉类似于情诗的东西让我无感,只会联想到何必成之流。吓她,以后要是再传递这种东西给我,就绝交吧。她也有些生气,被人喜欢是件很好的事情,怎么到我这里就变成杀无赦了。
对于感情,我和向北很好的遗传我爸,我们忠厚,不善于欺骗,我们更愿意等待,而不是滥竽充数,尤其是当我还不知爱为何物的时候,别人的甜言蜜语只会浊心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