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宠妻如命 第8章 殃及池鱼
作者:谈绮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当晚三人回家,各自分别。两天后,便是大晋王朝三年一度的科考。科考设在三月上旬,连考三天,先试八股,后测诗赋,最后考策论,考下来不啻扒层皮,登第者却寥寥,严苛的选拔造就的是一夜间命运的天翻地覆,所谓鱼跃龙门,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不过如此。林华阳听过一首曲子,“文章千古事,功成一瞬间,十年寒窗看今天”,不知道有多少士子听了潸然落泪。

  林华阳想起上一世苏云澜高中后父亲态度的转变,叹了一声气,这就是人情冷暖啊。不过那是她父亲,她能说什么?

  苏云澜走后,林华阳也出了门,坐上马车,去沐王府做客。

  沐王府高门华第,不知又比林尚书府气派多少。老沐王已有七十岁高龄,身子骨依然康健。当年他跟着高祖皇帝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为人谦逊不居功,是少数几个没被高祖屠戮且封王的将领。风雨四十载,成为硕果仅存的异姓王,握有生死铁券,世代承袭王位。儿孙入则为相,出则为将,光耀门楣,女儿孙女名满京华,成为各个国公府侯府的女主人,甚至母仪天下。

  当今皇后侯莹玉乃昔年京华第一美女,十五岁嫁与东宫,隆宠不衰,现今膝下有两岁的儿子。庆帝虽宽厚仁爱,然懦弱无能,且沉溺女色,即使忌惮侯家势力,也始终拿不出魄力整顿,只能暗中提拔寒门子弟,壮大朝廷“清流”的力量。

  当今朝廷,渐渐形成两派势力,一派附着在沐王府门下,得道升天;一派坚决维护帝王的统治,时刻杜绝“后宫干政”,此派以大将军孙珏和内阁首辅申瑜行为首,朝廷众多清流为其后盾,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林昭阳约莫知道,父亲林琦是亲近沐王府一派的,这当然有她姨母是当今沐王侧妃的一层关系在,所以至今,她父亲也不得入阁。

  华阳从侧门进去,早有老妈妈在那立着,满脸含笑地引她走入徐氏房中。徐氏乃华阳母亲的表妹,生于书香世家,即使是这样的出身,也不足以为沐王侧妃。但沐王早年对她一见上心,上门提亲,纳为姨娘。王妃早早去世,唯一的世子侯泽又亲近徐氏,沐王念她多年来对侯泽照顾有加,便奏明父亲,抬举她做了侧妃之一。

  徐氏温柔慈蔼,华阳也对她十分亲近。自华阳母亲去后,徐氏更是常接她到王府叙话。徐氏无子女,身边陪伴的,也就是侯泽和华阳二人而已。华阳当年初入王府,丫鬟奉徐氏命带她到花园游玩,不幸撞见了纨绔侯泽。当时侯泽只有五岁,华阳也不过八岁,但已十分淡定。侯泽一点也不认生,上来牵着她的袖子往里走,指着低矮树杈上的鸟窝说:“姐姐,姐姐,你帮我把小鸟抓出来,我够不着。”

  华阳便拨开麦秆搭成的鸟窝,要去抓小鸟,谁知原来里面卧的是一只癞蛤蟆,吓得她当即惊叫起来。

  侯泽双手叉腰,笑得前仰后合。

  华阳不动声色,抓了那只癞蛤蟆,放在他光秃秃的脑门上——王府孩子十岁之前不留头发。

  小世子侯泽“叽哇”一声,哇哇大哭着跑开了。

  他捉弄人,还是让侍卫做的,其实自己害怕死了这东西。从此对这个姐姐就生出敬畏之意了,看她与旁人不同,她敢抓癞蛤蟆,王府中的小姐丫鬟哪个不被他吓得花容失色,直抹眼泪?

  华阳进屋时,侯泽也在,正跟徐氏叙话,一见她立即站起身,羞涩地叫道:“华阳姐姐。”

  华阳抿着嘴看他一眼,立即看向徐氏,亲热地道:“姨妈。”

  徐氏拉着她的手,笑看着她坐下,埋怨道:“都不知道来看看我,非得我叫你来你才来。”

  “姨妈说哪里话,”华阳既乖顺又轻柔地道,“前一阵子有事耽搁,这不是来看您了。”

  侯泽也坐下,笑看着她们说话。

  “是不是因为你父亲有一个旧友来?”徐氏笑问。

  华阳“嗯”了一声。

  “还带了一个公子?”徐氏唇角笑意愈深,说着看了一眼侯泽,显然此事系侯泽告诉她。

  华阳不动声色:“嗯。”

  “你长大了。”徐氏意味深长道。

  打量着她,口气很是感慨。

  华阳不吭声。

  “当年我跟你娘也是你这般年纪呢。”徐氏轻轻叹道。

  华阳听她提起死去的母亲,无限伤感,又不忍她伤感,笑道:“现在也不老。”

  “就会哄我。”徐氏笑。

  她轻易不来一趟,徐氏留她到傍晚才放她离开。侯泽送她出门,两人漫步在金黄色的夕阳下,边走边聊。华阳笑道:“谁是你姐姐,以后别叫我姐姐了,你姐姐在宫里呢。”

  侯泽的嫡亲姐姐是侯莹玉,华阳可不敢托大。

  “那我要叫你什么,华阳吗?”侯泽轻柔笑语。

  华阳被他调戏从不脸红,侯泽在她眼里太小了,就像个小孩子在装大人,言语行径让她觉得可笑。

  “你别胡闹了,”华阳面对着他,虽仍带笑眼神却严肃起来,“你将来一定会找到合适的人,却不是我。”

  侯泽被刺了一下,眼神掩饰不住失落,默然半晌后,负手朝前走去。

  华阳自己也不忍心,默默跟上去。

  “华阳姐姐,如果苏云澜这次中了,尚书大人是不是就要把你许配给他?”侯泽侧身问她,面色已恢复如常。

  华阳笑不拢嘴:“就怕他不中。”

  “他一定不中。”侯泽笃定道。

  马车走在路上,华阳掀开帘子,只见三三两两的考生从国子监里走出来,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好像筋疲力竭,连腰都直不起了。科举考试从早上辰时考到下午酉时,一天不准离座,搁谁谁也受不了。

  她不知道福叔为何拐到这条道上来,往常都是走另一条街。

  “小姐,那条路堵了,今天人特别多。”见她探出头来,忙着挥鞭赶马的福叔侧头大声说了一声。

  华阳应了一声,表示准许,同时在人群中寻觅苏云澜的身影。

  却没有见。

  正要放下帘子,突然看见前头小巷子中一个浅绿衣人影被四五个家丁围攻,那颀长身形华阳再熟悉不过,正是苏云澜。他手无寸铁,被众恶霸困在中间。巷子偏僻,除了他们,一个人也没有。

  “停车!”华阳肃声道。

  “吁……”福叔勒住马头,车刚停稳,华阳就跳了下来,那边已经斗上,一个面相凶恶的恶霸挥拳向苏云澜鼻子打去,拳头虎虎生风,苏云澜闪身躲开,身形相当灵敏,竟像练过一样。他抓住那人胳膊,反手一拧,那人惨叫起来。

  “谁叫你们来的?”苏云澜冷冷问。

  那人一个劲惨叫,就是不说话。

  苏云澜手向下一沉,咔嚓,毫不留情地折断了他手腕。

  “说不说?”

  华阳倒吸一口气,失口惊呼,苏云澜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见两个娇娇弱女立在街头,骇然震惊地看着他,正是林华阳和她的侍女齐烟。

  “还不快走!”他眉峰蹙起,低斥道,眼睛里却全是担忧。

  纵然他声音极低,那伙人还是将目光投向了林华阳。

  华阳毫不迟疑,转身就走,却还是慢了一步。那伙人弃了苏云澜,蜂拥到她身边,苏云澜追之不及。

  他越是这样,那些人越觉得他在乎这个女子,更不放开林华阳,一窝蜂地围住她。

  林华阳大喊:“福叔,快走!回去叫人!”

  林福立即扬鞭催马,车还未行,就被这伙流氓拽下车来,结结实实摔了个跟头。四五十岁的人,这么一摔,一时半会儿还真起不来。

  “福叔……唔……”林华阳担忧林福,惊叫出声,却被他们捂住嘴巴,人也被他们反剪了手抓住。

  苏云澜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们,试图冷静:“你们想干什么?放开她!”

  “想要人就来追吧!”一个喽啰跳上车头,挟持林华阳的人抱起林华阳,递给先上车的人,自己也一跃上去,钻进车厢。苏云澜急火攻心,动手更不客气,奈何被剩余两人堵着,近马车不得。

  “驾。”赶马的喽啰抽了马一鞭子,马车启动起来,剩余两人不再跟苏云澜磨叽,一跃上车。马车快速地飞奔起来,箭一样穿出老远。

  齐烟哭着急扯苏云澜袖子:“苏少爷,小姐怎么办啊?”

  苏云澜望着马车远去,回过头来,眼神闪烁,强作镇定道:“别慌,他们是针对我的,小姐不会有事。”对齐烟说话却很急:“你快回去叫人。”

  说着就走,四处寻觅着什么,齐烟拉住他问:“你去哪?”

  苏云澜甩开她,快步走到一匹白马前,对那个正背对着自己的马和商贩说话的儒生说:“兄台,借你的马一用。”

  那人回过头来,他已经绝尘而去,那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追上去喊道:“哎,我的马,我的马……”

  车厢里,驶出老远后,这伙贼人松开了掩住林华阳嘴巴的手。

  林华阳张嘴就要大叫,却被对面带刀疤的男人一句冷冷威胁吓住:“若是敢叫就打你的嘴!”

  她知道这伙地痞流氓什么都干得出来,吓得一句话不敢吭,泪眼盈盈。

  那人见她服软,一张粉白的脸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笑了:“你谁呀?”

  他睨着她,眼神轻佻。

  林华阳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那人也不再说话,掀起帘子,探头看向车后,须臾缩回头来,对众兄弟道:“他跟上来了。”

  林华阳闷头思索不停,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是京城的东城门了。这伙人竟是要把苏云澜引到城外去,野外火拼吗?苏云澜会不会被毁尸灭迹,死得毫无痕迹?她呢?

  她越想越毛骨悚然,马上就是黄昏了,到了荒郊野外,一个人也没有,杀人岂不是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