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宠妻如命 第10章 同宿之夜
作者:谈绮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老妇人见林华阳分明还是姑娘的打扮,心疑他们是私奔。她见两人皆是玉一般的人物,十分般配,乐于成其好事,便将门大开,连声道:“方便,方便,快进。”

  苏云澜向林华阳笑了笑,与她一同走进去。

  这一户是军户人家,所谓的军户,是从高祖时代就定下的规矩。高祖将他治下的万千百姓划分为军户、匠户、乐户、医户等,一代为军,世代为军,祖祖辈辈无穷已。想来高祖也以为他的王朝可以千秋万代一统,让百姓各安其分,可以帮子孙省下许多事,这个庞大的国家机器也可以有条不紊地运转下去,直至千年、万年以后。

  户主余大有便是大名府防线上的士兵一员,今日请假回到家里,看看老娘妻儿。余大有浓眉大眼,身材魁梧,嗓门洪亮,是条英雄好汉的模样。性格更是直爽好客,苏云澜一句“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哄得他亲自下厨整治一桌酒菜,虽然他没听太懂,但肯定是夸他的不是?

  苏云澜倒了一杯水,送到林华阳手里。余大有的妻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觉得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余大有的妻子娇小玲珑,比林华阳还秀气,膝下一个五岁的女儿。那女孩在大人说话时,自己一个玩着头绳,穿着一身破旧的红衣,不掩其玉雪可爱,一排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林华阳时不时地投去一眼,饭桌上更是按耐不住,抱她在膝上玩弄。偷偷去瞥老妇人和余大有妻子,两人皆不在意。林华阳便放了心,专心致志地逗这孩子玩耍。

  苏云澜和余大有把酒言欢,畅聊边防事务,两个人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得清。余大有粗放,苏云澜文雅,反倒十分投机。

  “你是跟在谁的部下?”苏云澜靠在椅背上,手里转着酒杯问。

  余大有喝得浑身燥热,早就脱了外袍,仅着薄衫,袖子挽到臂肘,胸口敞开,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他夹了口凉菜,道:“汝阳王侯玉。”

  汝阳王侯玉是侯家子弟中唯一一个以军功封王的,沐王名号世代由嫡子嫡孙承继,这一代便是侯泽。侯玉是老沐王长子的长子,但因其父亲是小妾所生,自然无资格承继王位,但他天赋异禀,骁勇善战,二十岁时带兵横扫夷狄,威震四方,自此北夷八年不敢越境。皇帝因他战功赫赫,赐他王爵封号。

  苏云澜听到“侯玉”二字即垂下眼帘,执壶倒酒,问:“他带兵怎么样?听说他极会带兵。”

  “他会带个屁!”余大有道,见苏云澜诧异,又缓下语气道,”那是当年,现在他越来越骄横,只顾自己享福,哪里管部下死活?富贵蚀人啊。”

  “可惜。”苏云澜不由长叹。

  余大有骂了顶头上司,觉得心里不安,忙道:“当然他本人还是威武霸气,前一阵子他来巡视边防,瞧着还是让人抖三抖,只是不复当年的少年英豪啊。可能他现在不止想着打仗,还挂念着其他吧。”

  他的意思苏云澜自然懂,侯玉背靠王府,又有战功,很难不生出别样心思。苏云澜不会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举起杯笑道:“感谢你款待我们夫妇,这杯敬你。”

  余大有哈哈大笑,与他碰了一杯。

  老妇人是不管他们的,娘们有娘们的事。她一直看着林华阳,见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抱孩子的姿势却挺娴熟,也会逗弄孩子,便笑道:“小娘子以后有了孩子,可真会疼爱得很哪。”

  林华阳抬头微微一笑,没想到碰上苏云澜的目光,心头一跳,垂下眼睫。苏云澜目光向下,盯着那孩子。他早就注意到了这孩子,瘦瘦的,两只乌黑大眼睛,尖下巴小脸,像极了他上一世的女儿苏青青。

  想到那个小恶魔,苏云澜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胃疼了起来。

  林华阳褪下腕上的金镯子,往孩子纤细雪白的手腕上套,蹭着孩子粉嫩嫩的小脸含笑问道:“好看吗?”

  她是不声不响做的,余家一家老小却立即注意到了,一起站起身来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

  然而林华阳坚持要给,甚至把玉镯也褪了下来,戴在孩子的右手腕。余家一家老小从来没见过这么丰厚的礼物,都呆住了,呐呐不能言,余家小娘子再三言谢。

  苏云澜在这热闹中,独自一人喝酒,一杯一杯地往嘴里灌。他在想,若真娶了林华阳,那小东西是不是还会降世?

  晚饭后,老妇人带他们到西厢房休息,往常都是她睡在这里,现在她将这里让出来,自己睡厨房旁边堆放杂物的小木屋。苏云澜两人坚决推辞,但老妇人说那屋子的床极小,只够睡下一个人,两人便不再出声。

  老妇人抬脚离开,顺带把门也关上了。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时,林华阳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木着脸往床边走。四下打量,这屋子的装饰也极其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所幸都比较干净整洁。

  苏云澜喝了点酒,有点小兴奋,嘴里叫着“华阳”绕到她面前,按住她两只单薄的肩膀,低头笑说:“如果这次中了,你可愿嫁我为妻?”

  他的眼神已迷离,显然不醉也微醺了。

  林华阳抬头看着他,漆黑的仿佛古井一样的目光也够给他解酒了。拂开他的手,林华阳转身朝窗户走去,出语坚决:“你如果不中,”

  华阳竖起食指,回头指着他:“以后别再出现我面前。”

  她的声音平淡,然而眼神冰冷坚决,说完走到窗边,伫立在那儿看着窗外。苏云澜酒醒了一半,浑身冰冷,看着她冷漠的背影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转身掀开被子抽席子,“我睡地上。”

  华阳没有理他,仍旧注视着月色下的宅院,其实她挺想为苏云澜倒一杯水。酒喝多了,人会不舒服,男人都是马大哈,不舒服也不知道找水喝。即使她这辈子誓要隔绝苏云澜,此时此刻基于同伴之义也应该照顾一下他。

  她想到做到,立即回转了身,却见苏云澜合衣躺在一张薄席上,一手搁在脑袋上,大睁着双眼看屋顶,身下即是冰冷潮湿的地板。从他的表情来看,他舒服不到哪里去。

  余家人挨着大山,直接抬了石头来铺地板,到晚上冰凉沁骨。华阳瞄了他一眼,抬起头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站在床边。床上只有一床被褥,怪不得苏云澜乖乖睡到地上。

  以余家这情况,估计也拿不出多余的被子,华阳向窗外一看,小木屋的灯已灭,估计老妇人已睡下。华阳就更不好意思去要被子了。

  她走到桌前,倒了一碗水。茶壶是老妇人留下的,壶里水还热着,袅袅地冒着热气。华阳捧着水转身,没有表情地问:“你要不要喝点水?”

  苏云澜立即坐起,不复之前半死不活的状态:“要。”

  华阳上前几步,蹲下身,把水送过去,苏云澜就着她的手就喝,华阳只能倾起碗喂他。喝完,她问:“还要么?”

  苏云澜皱着眉吞咽,摇了摇头。

  这一碗不少,华阳也不再逼他喝,起身把碗放下。那边苏云澜又倒了下去,神清气爽,身体和心理都得到了安慰。

  华阳侧身看他:“你睡地上行吗?”

  苏云澜睁开眼皮,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注视着她,轻声道:“行啊。”

  林华阳不再吭声,迈步朝床走去,苏云澜那副乖巧模样,确实勾人母爱。一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她脑海:苏云澜在这地板上睡上一夜,明天会不会拉肚子?

  她坐在床上,弯身脱鞋,头脑中斗争不休。倒不是出于“清白”的问题才不让苏云澜睡床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不说出去就行了。但她想治治他,折磨折磨他。

  虽然苏云澜一定考不上,但坏了肚子坐考场可够惨的,没准给他留下阴影,三年后都不中了。

  在她斗争的时候,苏云澜一直安心地闭目养神。林华阳垂目看他,见他肤色苍白,整个人都比较瘦削,一个恻隐之心上来,她出声道:“你上来吧。”

  苏云澜闻言睁开眼睛,甚是诧异地看着她,轻声道:“不用,我顶得……”

  “叫你上来你就上来,废什么话。”林华阳淡淡打断他。

  苏云澜以为这辈子已经被林华阳打到谷底,永远不能翻身,乍逢此变,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了,又很惶恐,摸不清林华阳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林华阳现在像个女皇,他不能不听,起身卷了席子,走到床边。林华阳帮忙,他又把席子铺上,而后站在床边,望着仅有的一床薄被。两人一站一坐,尴尬无形间弥漫开来。

  苏云澜咳了一声道:“我不用盖被子,我身体好,搭个外衫就行。”说着就脱了外衫。

  林华阳没有出声,默认他的主意。自己蹬掉鞋,爬到床上去,在最里边睡下,对着墙侧卧,道:“你吹灯。”

  苏云澜吹灭了灯过来躺下,轻轻地试探地说:“你不脱衣服吗?明天可能会皱……”

  他是出于好心建议,知道林华阳很讲究衣着。其实他可以不说,说了很可能惹恼林华阳,但忍不住。

  那边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黑暗中只能看到林华阳手臂动来动去。苏云澜侧身朝外卧着,看着月亮洒下的清辉,止不住心猿意马。

  就在这么安静的诗意的时刻,对面突然传来吱吱呀呀的摇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