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很矫情 第九章 将入皇城
作者:微生凉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不得不说,自小妾事件后,纳兰熙对我缓和不少,不,准确一点来说,是由于在我「慰安」之后,宫宴那群娇妻美妾们更加确信我真的和纳兰熙有一腿儿,遂采用集体绝食这种激进手段进行抗议,要求纳兰熙离我远一点。而纳兰熙是个颇有远见的人,他通过这件事看出了我的不靠谱指数,于是几乎是把我走哪带哪,整天坐镇在我身边,生怕我趁人不注意就跟着小梦四处撒野。

  以前我爹也曾这么说过我,他说我只要一撒野就必然出事,这几乎是违背了随机定律。

  我自然无法拒绝他的盛情邀请,最后,我们两个「大男人」一起住进书房,日日朝夕相处,夜夜同床异梦。

  这也就意味着,每天的早饭、午饭、晚饭,我都得忍住腻味,对着这个万年不改表情的棺材脸下饭。

  不过据老管家的说法,自从我搬来同纳兰熙一起住之后,这位如同世间最贞节的烈女般高山仰止的神人,渐渐有了人类应有的情绪,时常能看到他被气的皱眉跳脚。

  只有小梦这个傻瓜把这话当夸奖,要知道,纳兰熙可是碧椤教有史以来武功最高的一任教主,保不准他哪天真气急了直接把我掐死,他想杀我的话肯定比捏死一只蚂蚁要轻松容易的多。

  为了在成功逃走之前还能留住小命,我收敛自己豪迈的绿林行径,极力装出大家闺秀的三从四德,尽管我已经很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纳兰熙眉头的跳动频率却只增不减。

  就像此时听过老管家的禀告,说是绝食抗议的小妾们已经有两个昏迷倒地送至就医,而余下的不但不引以为戒,反而负隅顽抗。纳兰熙的眉头颤得几乎能追上我心肝的频率,我眼睁睁的看着纳兰熙真的掉了几根眉毛。

  咳,活动太频繁了啊。

  我试图把脸埋在饭碗中,可惜碗口有点小。

  纳兰熙的目光中充满无力与忧愁,他很沉重的问我:“你究竟对她们做了什么?”

  我真的对天发誓我什么都没干!嘴里的饭也没咽,我用饱含心酸的口吻急急反问他:“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做,连小嘴儿都没亲过,您信不信?”

  纳兰熙闻言长叹一声,显然是不信,可是又拿我没办法,如此这般的吩咐老管家几句后,闷头吃饭再不看我了。

  其实我这次真没说谎!是宫宴的小妾们要求我脱光了上床任她们通过肌肤之亲来一解相思之苦,对于这种不合情理的要求自然遭到我斩钉截铁的拒绝,在我慷慨激昂的发表了一番有关于「守身如玉」这个话题的演讲后,恰巧早上刚刚目睹我与纳兰熙在床上「激烈纠缠」、「烈火干柴」的小妾适时站出来,将自己的所见所感公之于众,随后大家都想歪泪奔。反正她们把我理解为「弯的」对我也方便,所以我也没有出言纠正。

  不过我的受样儿又激起了她们内心潜藏的母性爱心,她们一个个几乎是圣母附身的状态,浑身散发着闪耀的光环,她们把我摸索来摸索去,忍不住眼泪如珍珠般乱掉。

  “好可怜啊,被活生生的硬掰弯了。”“虽然你爱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我们也无所谓,但是这样硬生生的粗暴的举动真让我们心疼。”“不如爷再换一个吧,那个纳兰熙是不是太……”…………当时得到好吃的的我,没注意她们都说了什么,也没关心事件的发展后续,我全部的注意力已经被好吃的牢牢占据了。

  对于这场汹涌澎湃的流言,我除了没有否认外,什么都没做!对,就是这样,事情演变到现在这步不是我的错!

  反正这种小case,纳兰熙那位大神一定搞得定。丢开思想包袱,我啃食啃得愈发欢快。

  饭桌上,我和小梦的吃饭速度一向领先于众人,我们都是从「不抢就得挨饿」的环境中经受过充分锻炼出来的孩子,但是我们吃饭一向有一个硬性指标。“在教主大人没吃完就撂下筷子的……呵呵呵呵……我已经很久没杀人了哦……”老管家的脸上浮现起诡异的笑容,作为被训话人员之一的我表示寒噤战战。

  所以我和小梦经常在吃完以后捧着汤碗混时间,等待纳兰熙优雅而缓慢的进食过程。

  人这一生,有的轻于鸿毛,有的重于泰山,我一直觉得,在我每天都有新的惊喜的人生路昭示着我将来的人生,必然不平凡!

  但一般来说,高人出山是需要契机的,比如孔明非要主子看他三次,给足了面儿才肯相见,一见恨晚终身定;再比如司马承祯笑隐的「终南捷径」等,都曾为时代的发展与进步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为社会输出了大量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大队长。可我做梦也没想到,我的契机会是一块板砖。

  苍天啊,虽然咱是个糙妹子,但是也希望你用对待妹子的标准对待我好吗?凭什么单我是板砖?您就没点更高级的兵器了么?来个下品仙器我也不嫌弃的!

  事情的发展经过是这样的。但是我正在乖乖喝汤混时间,突然之间,一道劲风撞开门户,携夹着不知名的暗器一点不偏的正中我的后脑勺,我一口汤喷出来然后感觉到暗器反弹回门口,又被人打回来扔向主角——我对面主座上的纳兰熙。纳兰熙的筷子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以腕力紧紧夹住了暗器——一块板砖!

  我从汤碗中抬起挂满蛋花和紫菜的脸,对纳兰熙的神乎其技拍手赞叹。

  纳兰熙看看我,嘴角抽着丢给我一条手帕。

  “这个时间你不上朝去,到这儿晃悠什么呢?恩?”纳兰熙姿势高贵的放下板砖继续吃饭,仿佛刚才只不过是他夹了一道不合口味的菜而已。鉴于他姿态如此自然不做作,我没敢开口说瞧那砖是刚从地上被人抠起来的。

  一个面貌清秀、风姿俊雅的男人穿着花红柳绿的女式长袍从院子里哭哭啼啼的跑进来,飞奔到纳兰熙身边抱住他的大腿哀哀泣求:“大人,奴家受不了了哇……”一边说还一边用小手在纳兰熙的大腿上掐掐拧拧,并有逐渐向腿根处进发的趋势。

  小梦看得目不转睛,激动之下把自己用的碗沿边咬了一圈坑坑洼洼。

  我悄悄递一个“这个男人是弱受”的眼神给小梦,小梦则回我一记“那还用说我们大人是无敌强攻”的眼刀。

  看到我们眉来眼去的样子,纳兰熙重重咳嗽几声,吓得我们立即眼观鼻鼻观心。按照小梦最新课题论文的分析研究来说,纳兰熙的个性就是一头逮哪儿都得撒尿圈地的公狮子,对于自己的猎物具有极强的独占心,甚至连一丝窥探都会引起他暴走,个人私有属性甚重。小梦说,这是人类尚未从动物完全进化而保留下来的原始兽性。

  当我们停止眉目传情的行为时,纳兰熙的咳嗽也恰巧好了。他温柔的把那个女装男人从地上扶起来,随手顺过一条手帕为他拭泪,“子何,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也不怕别人笑话。”

  我从来没有听过他用如此铁汉柔情的口吻和我或者琴魔这么说话,难道这才是真爱?我不禁把这男人重新审视一番,完全没有宫宴的千娇百媚啊,充其量就是个清秀小佳人。

  我抱有非常恶毒的心态不去提醒纳兰熙手中手帕是我用来擦蛋花的那条,而且后悔用的时候没有拿它擤鼻涕。

  那边厢得到温柔对待的男人被纳兰熙感动得热泪盈眶,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想哭还是被小蝶今天放多了盐的蛋花熏掉了泪,反正我觉得是挺味儿的。他哭得煞是凄惨:“大人,你不知道……宫里那群……都不是人啊不是人……”

  “成天被调戏也就算了,我能忍;每天的公务多到只能睡两个时辰我也不想提了,最过分的是那帮人让我研究刑狱方面的事,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在我面前被掏心、挖肝、插眼、拉肠……您能知道吗,我看过恶心的好几天没吃饭!”

  “……终于有一天她们在吃火锅,我馋了,他们给我加了副碗碟,我吃着觉得肉质鲜美,问这是什么肉,那帮人居然回答我说今天牢里有个凌迟的,肉特别好的别浪费了……”男人说到这里已经是手舞足蹈,但是语言苍白无力的表达不出他的心情。

  “是禽兽!是禽兽不如!”似乎回忆恐怖如人间地狱般让人不敢回想,男人思维混乱的表述着他所遭受的待遇,合着血与泪的控诉引起纳兰熙的强烈共鸣,纳兰熙轻轻拍拍男人的头,小受终于撑不住坚强的外表,嗷的一声趴在纳兰熙怀里嚎啕大哭。

  喂,那边那位,您哭吧哭吧不是罪,但您拿您那小爪子袭人家胸就是你的不对了,放开那个我垂涎许久的胸脯肉!

  估计那位借景做戏,施揩油之实的行为也让纳兰熙有些吃不消,他不动声色的把人推出自己的怀抱,然后在男人模仿如花飞扑的姿势卷土重来之前,成功的一脚正中男人面们,阻止了他的狼子野心。

  再后来,理解男人的苦楚,听尽了宫中职场的步步惊心,明白了伴君如伴虎的提心吊胆后的纳兰熙长叹一声,慨叹道:“也只有宫宴才能与那帮人渣和睦相处啊……”言辞之间,颇为钦赞。

  男人恨恨的加上一句,“物以类聚,大人,宫祭司也不是什么好饼!”

  在场的众人对于「宫宴不是个东西」这个话题抱有极大的兴趣,充满愤怒的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批判宫宴猪狗不如的行径。

  我倒没有如坐针毡的感觉,但是我极力想把自己隐藏在汤碗之后,就凭我这加肥加厚版的脸皮,「难堪」这种高科技的情绪从来就不会出现在我身上。至于为什么躲起来嘛,现在的我毕竟是顶着宫宴的外皮,我怕被大家群情激奋下惨遭灭种。

  瑟头缩脑的行为是阻挡不了纳兰熙的火眼金睛的,他现在能在进房间的一瞬间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出我又闯了什么祸,所以他刚开口我就特别响应组织号召,自动自觉的起立、出列。

  “欢若。”他唤我的名字好像是在唇内发酵过一般,如波斯葡萄酒似的醇厚声音迷惑得我心神摇曳,“你,认字么?”

  我点点头。

  “读过书么?”

  我又点点头,想想补充一句,“也就几本书而已,太咬文嚼字也不行的。”

  “如果身边不认识的人多一点,会害怕么?”

  笑话!老娘当年号称是程都门一姐侬晓得否!劳资永远都是干架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位,露怯?那从不属于我!

  我得意的摇摇头。

  “很好,那就是你了。”

  什么什么?什么就是我了?我一脸状况外的表情,突然有一种后悔说实话的赶脚。

  纳兰熙,我好不容易对你说一次实话,怎么着也得玩命支持一下吧?!

  纳兰熙转头对一脸惊喜的男人说:“她还不懂规矩,不太认得认为,所以你要陪着她。”男人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应着。

  直到被众人强行塞进女人衣服,掺进属于「宫燕」的专属马车之后,纳兰熙才惜字如金的通知我:“上朝和假扮朝廷一品命官的事情本就是宫宴的工作,因你情况特殊没办法,只好暂且安排给子何,现在子何已经挺不住了,反正你也醒了,就仍旧归你好了。”

  我忍不住想骂娘啊!大神呐,请问您今儿是没带脑子出门么?!不是认识字、读过几本书就能当上一品大臣的啊!

  临走前,我不死心的拽着纳兰熙的袍袖为自己的命运做最后争取,“大人,这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我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满门抄斩的啊!”

  纳兰熙悠悠掰开我的手,“你看我像是在乎的样子么?”

  瞬间,我领悟了禅机,是的,纳兰熙在乎过谁的命?

  人们欢呼雀跃的送走我,我坐在豪华的马车里,看着门口因缺一块板砖而露出来的黑色泥土偷偷窃喜,表面上却还要装出痛苦不堪的表情。

  我一直以来期盼能得报的家仇,如今终于有能力踏出第一步了。

  望着渐进的皇城,手指在袖子里紧攥成拳,爹啊,女儿绝对不会让纪家上下一百口死得不明不白的,不单是您,弟弟的仇也一并压在我身上吧。

  只要我纪欢若还有一口气在,我想要得到的,我想要走的路,谁都不能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