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星月姑姑

　　秋日丝雨梧桐，倚水桥畔。

　　淡菊飘香，悠然东篱下。李瑞年撑起一柄油墨伞为林思微挡去丝雨绵绵，他掠去她鬓边的发，默默凝视着：“思微，我喜欢你。我愿照顾你一生一世，你能否接受？”

　　林思微愕然，笑道：“瑞年哥哥莫不是逗我吧？我可不如瑞年哥哥你想象中那么美好，世界那么大，我还想多走走，去看看。”

　　李瑞年抛开油墨伞，双手抓住林思微小手，却似抵触到什么心下一震，黯然道：“江湖凶险，有我陪你有什么不好？或者，你根本不喜欢我，我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

　　林思微轻呼一声：“瑞年哥哥，你弄疼我了！”她挣脱李瑞年的束缚，不悦道：“父亲常对我说，这时间唯情最让人难于捉摸，最终落得天涯伤心人。若能快快乐乐的生活，不谈也罢。”

　　李瑞年愠怒，兀自压下直逼视她的眼睛，道：“那也不能阻止我们有相爱的权利？”

　　林思微和缓含笑，有拈花看尘的闲雅，道：“瑞年哥哥，可是我们相爱么？”顿了顿又道：“我不许你侮辱我的父亲，你也无权对他评价。”

　　李瑞年举眸良久，黯然道：“也罢，思微，我满怀希翼，如今你却让我坠入低谷。对你，我做不到默然相爱，寂静喜欢。”

　　林思微眉间有淡泊清澈的笑意，道：“瑞年哥哥也许很受伤，但是我却不想欺骗你，和我自己。或许我根本不懂爱。”

　　李瑞年眸中透着不确定的希翼，抬眉道：“今日终究我唐突了，既然已是如此，我也不强求。不若，思微你便做我的妹妹吧，和瑞雪一样，我们在茫茫人海中能相遇，终究是一种缘分。”

　　“嗯，”林思微颔首。

　　“很好”，李瑞年猛然抱起她娇弱的身躯转起，欢笑道：“有哥哥在，定不让思微妹妹受半分委屈。”

　　放下林思微，李瑞年正色道：“思微，哥哥有一事很疑惑，却又得从妹妹身世说起？”

　　林思微“嗯”道，：“思微不过是平凡人家的女儿，后拜在紫霞真人门下，此次下山却是为寻找我的亲生母亲，人海茫茫，娘亲又在哪呢？！”

　　李瑞年抚平她肩上的褶皱，语味悠长道：“事至如今，还那么重要吗？”

　　林思微眸中透着坚定和希翼，思绪已飞向那遥远天际，道：“我只想见她一面，问她为何这一走就不要微儿了呢？”

　　李瑞年欲言又止，林思微哼道：“瑞年哥哥有话想说，又何必瞒着呢？”

　　李瑞年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深情道：“来，傻丫头，跟着瑞年哥哥，让哥哥给你真相。”

　　“参见门主！”响亮的呼喊声震得她耳膜欲裂，林思微只觉得这是一场梦，下面黑压压的教众让她遁地无门。她扯住李瑞年惊恐道：“瑞年哥哥，我们快离开这里！”

　　李瑞年挑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这一切，笑意更浓：“傻丫头，这都是我们可以坐享的，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怕呢？”

　　一刀疤男子抱拳跪上前喜道：“恭喜门主，又得良缘！”

　　林思微失声冷笑：“又得良缘？！李门主，恭喜！”

　　李瑞年愠怒一掌打飞那刀疤男子，喝道：“该死！”

　　林思微拔剑横在刀疤男子身前，冷笑道：“错了就是错了，反而不敢面对么？”

　　“思微，很好，你竟然对我拔剑？瑞年哥哥难道在思微妹妹心中如此不堪吗？”李瑞年一声长叹，心中似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委婉了一地的华丽。

　　林思微倒退一步，道：“告诉我，这是哪里？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夙离神教，也就是江湖人士口中的魔教！地之门门主李瑞年，思微，瑞年哥哥不曾骗过你，也绝不会忘记那日发下的毒誓！真相？你不是要真相吗？哥哥会给你解开真相。”李瑞年把林思微的剑入鞘，抚摸着她鬓角乱发，声音低沉透着心疼：“放心，哥哥怎么忍心伤害你呢！母亲很喜欢你，常说你这孩子真好，一眼望去仿佛让人看不到这尘世间的烦恼。”

　　林思微冷冷道：“即便我信你，瑞年哥哥摆出这个阵场是让思微膜拜你，显摆自己的身份多么高贵么？”

　　李瑞年一摆手，厅内一干教众纷纷退下。巨大屏风后走过来一灰衣蒙面嬷嬷，她看到林思微惊呼一声：“公······”

　　声音又嘎然而止，摇摇头叹息：“不会的，定是老身花眼了。”

　　李瑞年抱拳跪倒道：“姑姑赎罪，不是属下有意叨扰姑姑清修，实因属下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姑姑。”

　　那嬷嬷摆摆手命他起身，道：“老身星月不会平白帮人，代价呢？”

　　李瑞年复又跪倒在地，以额触地已叩出血痕，低头道：“地之门门主李瑞年愿听星月姑姑差遣一年，或自断一臂作为谢礼。”

　　林思微一脸骇然之色，呼道：“瑞年哥哥不要，这代价太大，思微还不起。”

　　李瑞年指着林思微望向星月姑姑，一字一顿说道：“她—是—谁？”

　　林思微拼命摇头，哭道：“不要，星月姑姑不要说，这场交易不算数的。”

　　星月姑姑凝视了林思微片刻，叹了口气道：“晚了，李门主你就不该带这姑娘来这里，更不该遇上她。”

　　李瑞年爬到星月姑姑跟前，目光炽热，欣喜道：“星月姑姑知道的，对吗？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属下的猜测。”

　　星月姑姑仰天叹息，再看过来已是一脸杀机，她步步逼向李瑞年，右掌默默聚力已腾起一圈圈光环，低声道：“李门主不要怪老身，今日已留你不得。”

　　一掌欲拍下，李瑞年却也不躲，挺直脊背坦然受死。

　　林思微心下一痛，已扑在李瑞年头上，失声痛哭道：“瑞年哥哥，我不要你死！思微不许你死！”又恨恨地看向星月姑姑，道：“要杀，便杀我吧！”

　　星月姑姑掌上的光圈淡淡暗了下来，她颓废地坐在地上，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从她口中缓缓吐出几字：“你们已经来到了这里，再逃还能逃到哪里？”

　　林思微陡然起身，长剑指向星月姑姑，道：“逃？我们为什么要逃？我到底是谁？竟值得你们如此害怕？！”

　　星月姑姑缓缓起身坐好，边细细打量林思微边摇头道：“天下间没有第二张如此像相的面容······还好，你们先来的是这里，还好······还好教主在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