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二是凤姐的生日,贾母起了兴头要为凤姐操办,不仅找了尤氏过来主办,还让众人凑份子。林珏和黛玉听说了,也送了份礼过来,只道那日必到。凤姐自己倒是无所谓,她最近忙着从贾赦手里抠银子,又要算着给贾琮置份产业,还要防备着贾琏再藏私房,更兼心惊胆战的忧虑着那个下作的贾雨村又来勾搭自家老爷,哄弄他拖着一家子去送死,哪有心思过生日?只贾母说了,她也不好拒绝,只说了句很是信任尤大嫂子,便一概不管了。
待到九月初二,尤氏办的十分热闹,凤姐心中有事,也只喝了点酒。又因宝玉私自出去祭奠金钏儿了,凤姐更过的没意思了,略坐了一会子便命小红、丰儿服侍自己回去换衣裳了。平儿有眼色,也跟了出来,凤姐命她代替自己在前边挡着:“我有些儿醉了,须得休息一会才好,你替我在前头看着,老祖宗和太太们有话问着,你自知道该怎么回答,好歹圆了过去。席将散的时候,你再命小丫头过来找我回来应付罢。”
平儿见凤姐全心信任,心中自然得意,忙满口应了,自己回席去伺候了。小红和丰儿便扶着凤姐慢慢走回去,王嬷嬷也跟着走了。才至穿廊下,便看见一个小丫头在探头探脑,见他们来了,回身便跑。凤姐心知有事发生,不由得冷笑,命人看住了她,自己带着小红、丰儿走到房门口,果然听见里面的调笑声。凤姐心中悲凉,忍不住泪流满面:竟是在自己的房内,在他们夫妻的床榻上!他贾琏当自己是什么人了?竟羞辱自己如厮!如此无情、无耻之人,算什么良人?
小红和丰儿吓了一跳,王嬷嬷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来,静悄悄的拉着凤姐去了另一侧的厢房。小红、丰儿对视一眼,对着房里的方向暗暗啐了一口,忙跟了过去。
到了房里,王嬷嬷先把凤姐安置在床上,而后开始吩咐道:“丰儿,你让人看住那个小丫头,不许她胡乱跑出去乱吣,再问问她,房里的是什么人?再打发人去请吴妈妈过来,在那边看着,若他们快出来了,请吴妈妈派个人过来叫我们。再有,二爷既然能把人叫进来,必定是给了看门的婆子、小丫头等等一干人什么好处,你去找兴儿,把二爷的书房再翻一次,这次不必顾忌,乱便乱了,把东西都搜过来。小红,你让人套车,兴儿把东西找出来了,你便立即送到林府去。”
等丰儿、小红答应着去安排后,王嬷嬷坐到凤姐身旁,拉着她的手道:“二奶奶,事已至此,伤心又有什么用?唯有自己振作保重了,苼哥儿和巧姐儿将来才能有依靠。”
凤姐慢慢扭过头来看着王嬷嬷,一字一字缓慢道:“我只是再也想不到,他竟然无耻如厮。我生苼哥儿时他还信誓旦旦的和我说为了儿子要改好了。可嬷嬷你看看,这才多久,他说过的话便已经都忘个精光了。如今又和从前一样了,偷鸡摸狗,无所不为。还在我们的房里!难保还在我们的床上呢。他、他居然如此羞辱我!今儿还是我的好日子呢!他就一点夫妻之情都不念?我过去便是千日不好,也总有一日是好的罢?他怎么能这么做?他怎么能如此对我?”说道后面,凤姐几乎声嘶力竭了。
王嬷嬷搂着凤姐,深深叹息道:“这便是咱们做女人的苦楚。可即便如此,为了哥儿、姐儿,奶奶还得和他好好的过下去。只是事到如今,咱们得多为自己打算打算了。二爷么,面上和和气气敬着便好,奶奶日后也不必再怎么挂心他了,咱们原先打算该预备的都预备起来,再好生教导苼哥儿,读书做人,一样都不能懈怠了,免得他将来和他老子一个德行,生生败坏了奶奶的辛苦筹谋。”
凤姐听到她说儿子,精神总算振作了些:“嬷嬷说的没错,我这前半辈子也就这样了,摊上这么个男人,我王熙凤认了。可我将来的儿媳可不能也跟着摊上个没用的男人,我受的苦楚难道还不够多?苼哥儿将来要是变得和他老子一个样,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没个担当,那我们娘几个的后半辈子也完了。不行,嬷嬷,我得去看看苼哥儿,万一他……”
“奶奶。”王嬷嬷拉住了凤姐道:“奶奶放心,有林之孝家的亲自带人看着,哥儿、姐儿必不会有事。奶奶还是想着先应付这边的事情吧。”
“嬷嬷?”
王嬷嬷睿智一笑:“这都被我们逮着了,哪还有轻易放过去的理?丰儿。”
“是,嬷嬷。”丰儿走了进来,低眉顺眼道:“嬷嬷,我问过了,那是被打发出去的秋桐。是她听说二奶奶今儿不在,找了二门上的婆子摸进来的,二爷给了知道的人一人一两碎银子,要他们悄悄儿瞒下了。那看守的小丫头说了,二爷看到秋桐,便给她插了根金簪,说是原来买给她的。”
凤姐冷冷一笑:“他倒是真有心。”
王嬷嬷道:“东西查抄出来了?”
“是,”丰儿道:“二爷私自办了个小庄子,还藏了两千多两的银子。我已经让兴儿交给小红姐姐去处理了。”
王嬷嬷道:“吴妈妈那边呢?还没人来?”
丰儿摇摇头。
王嬷嬷道:“我记得秋桐嫁人了?嫁给谁了?”
丰儿道:“是老爷亲自给指的,马棚的许二。”
王嬷嬷道:“那许二待她如何?”
丰儿道:“据后头的婆子说,头一些日子许二待她极好,只是后来秋桐不做针线不肯干活,又一直和他老娘顶嘴,挑三拣四,嫌弃这里不精细那里粗糙,许二哄了几次就不耐烦了,便打上了,还骂她……骂她不是闺女,婆子们说,如今天天吵闹着呢。”
王嬷嬷沉吟道:“那许二性情如何?”
丰儿道:“听后头的婆子说,不算太好,他先头有一个老婆,可是和前院的小厮偷、偷情,被他打了个半死,折磨了几年便去了,家里也不宽裕,差事也不好,便没人愿意嫁他。老爷把秋桐赏给他时,他很是高兴了一阵呢。”
王嬷嬷道:“既如此,让人去和许二报信,说秋桐跑到里面来偷人呢。记着,要说的含糊些,不能透露了是二爷。”
丰儿点点头,立即出去办了。刚打开门,就见小红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奶奶、嬷嬷,我把东西送过去了,只林公爷和县主都在这边吃酒呢,林森在家,他说他先收着,也会打发人去过庄子,只是问奶奶,这个庄子要过到谁的名下?”
凤姐沉吟一番道:“你再辛苦一趟,去和他说,先过到那个行脚商人名下罢。再有,嬷嬷,我前日让你收的那些东西呢?”
王嬷嬷取了出来道:“奶奶不是说,好歹也要留些在这里开销,怎么如今?”
凤姐冷冷道:“留着做什么?那位好二爷没了东西,必是要找我讨的,倒不如我也给他来个光棍。他总不能让我连出门的衣裳头面都没了吧?府里按例发的东西是平儿那蹄子管着的,那些个东西应付这些日常的已经很是足够了,其他的还是留给咱们自己的好。哼,我这边没有,他的也丢了,他定会想尽办法去打老爷那里的主意。丰儿,你去告诉兴儿,让他好好留意着,他若真打了主意,我好歹也要借他的东风,大赚一笔才是。否则怎么对得起他今儿如此待我之情呢?”
王嬷嬷见凤姐神色冰冷,便知她是真寒了心了,摇摇头,心里对贾琏却是毫不同情,把手上的东西交给小红去处理,就拉着凤姐的手道:“奶奶,咱们等下这样……”
王嬷嬷的计策听的凤姐连连点头,一会儿又见丰儿进来,说吴妈妈打发人过来了。凤姐便扶着王嬷嬷的手过去了。到了房门口,和正从房里出来的贾琏、秋桐撞了个正着,凤姐装作惊赫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了,只木木的瞪着他们。
贾琏被突然出现的凤姐等人吓了一跳,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反倒是那秋桐无所畏惧,笑着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款款施个礼就要走了,王嬷嬷忙命人拦住了。秋桐也不惧,转头笑道:“怎么着?才快活了那么一阵子,二爷还没乐够么?”
凤姐见她说的无耻,委实不想再听下去了,泪水扑通扑通直下,也不和贾琏分辨什么,只转身就往贾母院子里跑去了。贾琏一见,急了,忙追了过去。秋桐冷冷一笑,推开拦着自己的人,抬脚就往外走,谁知才到院里,就被听到消息赶进来的许二一脚踹在了地上:“你个没脸皮、下作的娼妇,老子打死你!”
秋桐不甘示弱:“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脏头猥脸的,也配和我做事?”许二给她气的恼了起来,又才被林之孝灌了许多烈酒,酒劲上来,便不管不顾的下狠手,打的秋桐又骂又咬又哭又求饶,最后干脆和他厮打起来,林之孝带了好几个人才把他们分开:“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在这里动手,反了天了?”
许二赌气道:“我打我自己老婆,还要被你们管教了?”
林之孝道:“你家去打,打死了我们也管不得,只这里是二爷二奶奶的院子,不是你们撒泼打架的地,也不是你们该来的,赶紧出去了。”
那秋桐披头散发、头上还冒着血呢,偏还要冷笑一声道:“二爷二奶奶的院子?我从前便常常来了,如今一样能常常来!林大管家,你少在我面前充什么管家威风,趁早儿把这个王八羔子给我绑了,你今儿见死不救得罪我的事情,二爷面前,我还替你求个情。”
林之孝听了便冷笑起来:“什么东西?不过做了一回娼妇,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来人,把他们都给我叉出去,看管起来,若再闹,便回禀了太太,直接处置了。”
许二气的浑身乱战,只恶狠狠的瞪着秋桐,秋桐白了他一眼,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只管自己顺头发,整衣裳,还摸着头上的金簪笑呢。许二见她那摸样,又见到金簪,便肯定她必是给自己戴了绿帽子,气的就要再冲上去打人,只恨被林之孝命人压着不动。
那边贾母的院子里早乱成一锅粥了。酒席才散,就见凤姐哭哭啼啼的跑了进来,跪倒了贾母脚边,哭诉道:“老祖宗,你让二爷休了我罢。”一语吓得四座的人都站了起来,贾母忙道:“凤丫头,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没头没脑的,琏儿休你做什么?”正说着,贾琏也冲了进来了,急着拉凤姐的手:“咱们且回去说罢,老祖宗跟前,闹什么呢?”
凤姐哪里肯轻易放过他?只见她用力甩开贾琏的手,哭的花枝乱颤:“你和那娼妇都这么作践我了,我还不自请下堂,留在这里碍你眼做什么?”
贾母一听便知道贾琏这不检点的东西定是又去干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偏还做的不精细,让凤姐撞见了,不仅事情弄黄了,还惹了凤姐吃醋了。因此便命贾琏跪到了一边:“说,你又做了什么?”
贾琏不敢说话。贾母便叫平儿,平儿也一头雾水,倒是王嬷嬷上前回话了:“回禀老太太的话,事情是这样的……”。便将秋桐和贾琏偷情的事说了一遍,重点说了秋桐原本是贾赦之妾,如今已打被贾赦打发出去嫁给了后头马棚的许二了,又说了事发后秋桐目中无人的模样,末了叹道:“这事委实难看了些,二奶奶心下委屈,便跑了来了。”
贾母听说后气的说道:“你成日家偷鸡摸狗也就罢了,如今连这些脏的臭的也都要了?凤丫头和平儿还不是美人胚子,你还不知足?”
凤姐哭道:“老祖宗,我气不过的便是这个。便是我过去霸王了些,到底是为了子嗣。如今有了苼哥儿了,我何曾再管过他?素日他爱些什么人,只要不惹出事来,我便随了他去。只是他从没提要收房里人,我也没多心,还暗自窃喜,二爷这是心里有我们呢,哪知原来是为了这个?早知有今日,前儿他踢平儿的时候,我就该给他找房好的来,省的他尽招惹些乱七八糟的人。”说着又泪如雨下道:“他若不耐烦了我和平儿,怎么不好好找个清白的丫鬟呢?我便做主替他收了也是可以,怎么就非要招惹些脏的、臭的呢?他不知道保重身体,不怕得了花柳病,难道还不顾咱们府里的名声了?这事今儿不仅是我撞见了,上上下下多人都看着呢,可怜我的苼哥儿,还那么小,就有这么个“名声”在外的老子,他日后的前程还要不要了?我、我,老祖宗,我委屈。”
贾母拍着她的背叹道:“我知道你如今贤良了,不愿意再拘着他了。他倒仗着你宽了,横起来了。”又道:“怎么还打平儿了,那孩子素日也是好的,你也下的去手?真真是横的没边了。”
贾琏听见凤姐字字句句是为了他和孩子,又思及有孩子之后凤姐确实不曾管过他,心里不由得先愧了,原先因凤姐不依不饶非要跑来贾母这边告状的的恼怒之心也去了个大半,只好磕头不说话。平儿在一旁早就白了脸,心中伤痛难忍:二爷原来早就嫌弃自己和奶奶了?亏自己过去那么帮着他,他、他就一点情分也不念了?王嬷嬷看着平儿摇摇欲坠的身体,心里一声冷哼,转头去听贾母说话。
只听贾母骂道:“那起子娼妇,你倒也下得去手。真真是不忌讳了?”贾琏想起许二的模样,再想起青楼里曾见过得病的人,不由得起了身鸡皮疙瘩,羞愧的低下头。贾母见了便道:“罢了,你既知错了,便起来,乖乖和你媳妇赔个礼,拉了她家去,我便欢喜了。”贾琏忙爬起来给凤姐赔礼。凤姐忍着不肯理,贾母便道:“凤丫头,你再恼,我就恼了。”
凤姐道:“老祖宗,我也不是那么没理的人,二爷都赔罪了,我还能怎么着。只是……”
“只是什么?”
凤姐赌气道:“只是我们屋里的那些铺盖什么的,是俱要换了的。”
贾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什么大事,换便换了,珠儿媳妇,你亲自去开库房,给凤丫头挑好的送过去。”
李纨忙应了。凤姐这才和贾琏重新给贾母、刑王夫人磕头,一起家去了。
这边李纨立即命人去开库房,王嬷嬷跟着去重新挑了铺盖并一些贵重的摆设器物,命小丫头捧回去换了。
众姐妹早在凤姐冲进来时,便避进了园子里。林珏坐在堂上,感知着贾母院中发生的一切,见到如此无耻之事,刑王夫人还要说凤姐醋了,太要强不好的话,又见最后贾琏也只是随意赔个礼就完事的处置后,不由得在心中冷笑:男人若靠的住,母猪都能上树。女人还是当自强的好。凤姐倒是个聪明的,见识了贾琏的混账无耻后,便一心为自己和儿女打算了。
贾琏的私房还有秋桐凤姐接下来要怎么处理,林珏倒不怎么关心,横竖过几日凤姐过来签契约时,自会说给他知道的。
那边坐着说话的宝钗等人见林珏闭目养神,也不敢打扰,宝钗有心和黛玉就那天酒席的句子说几句私话,奈何姐妹俱在,黛玉身边又有丫鬟嬷嬷围绕,竟是一刻闲也找不到,不由得暗暗着急,思忖了再三,到底决定开口:这是她唯一可以拿住的把柄,也是唯一能和公爷、县主交易的机会。
林珏感知到宝钗的情绪,十分不屑一顾:当日游园回来,他便把此事和妹妹、两位嬷嬷说了,也有了应付的法子,她若是个聪明的,就不该再提。一句诗词罢了,能翻不出什么浪来?没得让自己的坏名声更坏。
只宝钗哪里顾得了这些。自家的情况自家知道,姨妈如今分明是有心拖下去,又贪慕自家的财富,动不动就开口要几千两银子,哥哥又败家,玩鸟听戏,一次也是好几千两,这么下去,自家的百万家产,也撑不了几年;自己的名声又坏了,没个像样的人家来求娶,说不得只好借借这两位的权势了,哪怕他们再不高兴,只要能找个知道上进、家世比贾宝玉强的,便是人品差了些,自己也是敢嫁的。横竖将来如何,还不一定呢。
于是宝钗笑道:“林县主似乎很喜欢读书,只有些杂书咱们闺阁中女子是不能看的,不知道县主以为如何?”
黛玉先是一愣,随即失笑:哥哥的卦还真是再准不过。只听黛玉笑道:“这是自然。有刘嬷嬷和杨嬷嬷看着呢,那些容易移了性情的杂书咱们女儿家还是应该避讳着些的。薛姑娘可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宝钗愣了愣,赶紧笑道:“哪里能看到什么呢?不过是最近读书,有些困惑罢了。”
“原来如此。”黛玉笑道:“我身边两位嬷嬷最是知道规矩的,薛姑娘若觉得最近读的书有几分不妥,不妨问问嬷嬷,杂书之类的竟是别看了,到底不好。”
宝钗哪里敢说什么,一时不查,没想起有宫里的两位嬷嬷在呢,这么说的话实在打他们脸了,只话已出口,她也只好呐呐道没有。
杨嬷嬷冷冷一笑道:“据老奴看来,除了杂书外,便是一些戏曲姑娘家也该避讳些的。”
惜春奇道:“戏也不能听?”
黛玉道:“正是呢。前一段时间,我在别人家做客,听说他们摆了一出《惊梦》,我因去更衣了,也没听见,回来人家都唱了那么些时候,我也坐着听了几句,谁知嬷嬷立即拉着我要再去更衣,直说听不得。我要问,嬷嬷却说要告诉哥哥去,我就只好罢了。”
惜春于是看向杨嬷嬷,杨嬷嬷道:“这些曲子也不是说不好,词句还有几分精致,只到底都是供人取笑的杂话,那些内容俱是一些才子佳人做贼的事,难免混了些。再则,那些编书的也不是什么好出身的,哪里知道咱们这些人家的规矩?不过是为了让那些奶奶太太们取个乐儿,讨个生活罢了,自然是怎么有乐趣怎么写。那些东西姑娘没出阁呢,哪里能听得。”
众人恍然大悟,宝钗默默红了脸,如今可怎么说,说了不就承认自己看过那《惊梦》,听过杂书么?那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
宝钗轻轻的端起一杯茶,慢慢吃了起来,雾腾腾的热气蒸的她面容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