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天下 第一百零六章 奇
作者:泣风尘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有些事情,就是很奇怪,如果张延秀正好看到书生被那些家丁追赶,张延秀根本不会去管,但他会强行驱马横冲过去,因为张延秀没有给下人绕路的习惯;如果那书生抓住张延秀的缰绳后向张延秀求救,张延秀也不会去管,一个陌生人的死活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但当书生设计张延秀的时候,张延秀竟然笑了,而且他也决定要帮一帮这个有点小聪明的书生。

  那些家丁的老头不小,见书生喊张延秀兄弟,马上连张延秀都围了起来,根本就不管张延秀是否骑着马,带着兵器,身上还穿着一套不错的衣服,不过京城内,骑马携带兵器的公子哥倒也是不少。

  “你下马,把人交出来就没事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对张延秀说道。张延秀很好奇地看了看这些家丁,到底是哪家的人,在京城大街上这么横,就算是张延秀府上的家丁,也不如此蛮横。“他是我兄弟,我为什么要把他交给你们,再说了,你们是什么东西,一群奴才还这么横,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们的主子是什么人?”那书生也有些惊呆了,他本来只想设计让张延秀帮他拖延些时间,然后自己好再逃跑,而且还想好了一些说词,一定要让张延秀卷进来,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公子哥如此的合作,主动找上了那些家丁。

  书生马上朝张延秀身后走了走,并对张延秀说道:“兄弟,大哥我可全靠你了,你帮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些狗奴才。”张延秀很合作地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我已经很久没打狗了,今天正好手痒,也好让身子动一动。”张延秀的狂妄口气和那骄傲的态度不仅没有让那些家丁起疑,还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凶性。管家马上高声喊道:“大家给我上,连这小子也一起抓起来,打断手脚也不要紧。”张延秀心中真的很疑惑,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到底有没有脑子,完全不懂京城内生活的习惯,而且听口音是南方人,张延秀正思考的时候,一个家丁已经冲到了张延秀的马前,对着马头一棍子下去,还好张延秀反应快,缰绳一甩,马头偏了过去,但是家丁手中的棍棒还是划伤了马脖子,张延秀的马吃痛得嘶吟一声,前脚立地,马匹站立了起来。

  张延秀怒了,在京城一个小小的家丁竟然敢伤了自己的战马,而且刚才如果不是自己的骑术好,早就被甩到了地上。迅速地安抚了马匹,张延秀抽出燕翎刀向着又冲上来的家丁跃了过去,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玩笑了,对方已经欺负到了张延秀头上,而且张延秀也有了很好的理由自卫。

  冲上来的几个家丁根本就没想到张延秀有那么好的武艺,而且手中的燕翎刀还那么锋利,张延秀连出三刀,三刀之后三个家丁手中的棍棒全被削断,两死一伤,伤的那个整只右手被卸了下来,断口处血如泉涌,如果不即时救治,马上就得去陪他那名同伴。“杀人了!”张延秀四周围住看热闹的老百姓高声一喊,人群马上四散而逃,书生也想趁机开流,因为书生知道自己惹了一个了不得的人,能在京城大街上杀人的可没几个,可书生刚移动脚步,张延秀手中的燕翎刀向后一指,直指书生。“大哥你最好别乱动,不然小弟我可怕控制不住自己!”

  书生乖乖的不动了,他现在可不敢赌张延秀刚才那句话是不是在开玩笑。那管家也惊呆了,平时只有他欺负人,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欺负到他头上,而且一出手就是两条人命,还活着的那个就算是救活了也是个废人。管家身边剩下的家丁也不敢动手,甚至不敢去救地上受伤的那个人,任凭地上受伤的痛苦的哀号。“都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捕快来,你们两个快去给他止血,都愣着干吗?!快去啊!小子,有种你就在这等着,我马上找人收拾你。”

  张延秀冷笑了一声,然后从身上拿出一块白丝绸帕子,先将燕翎刀上的血擦干净,之后随手就把那块白丝绸帕子扔在了地上。张延秀转过身去,对着书生笑了笑,差点没把那书生吓趴下。又杀人了,张延秀的心中不是冷漠,而是兴奋,就像一个小孩子在玩一件自己很喜欢的玩具,得到一些满足的张延秀抚mo着坐骑的头,温柔地为自己战马脖子上的伤口撒上自己随身带的伤药。

  那些家丁很快就找到了捕快和兵丁,其实这些捕快和兵丁早就在附近了,快要开科举了,京城内来了很多试子,这段时间京城治安尤为重要,每天每条街道上都有一队捕快兵丁在巡逻,但这些捕快兵丁老远就看到了张延秀,为了不惹麻烦,人早就先躲起来了,后来发现张延秀跟那些家丁起了冲突,本来想马上上前去排解,可谁想到双方这么快就动起手来了,他们马上又躲了回去。现在既然被人发现了,他们也就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就是他杀了我们的人,你们还不快点把他们都抓起来,抓住人后我们家大人重重有赏。”见找到了捕快兵丁,那管家和那些家丁马上又神气了起来,那管家指着张延秀大喊大叫。张延秀见坐骑的脖子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又拿出一条白布把伤口缠住,这才看了看一眼那些捕快兵丁。“参加千户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没办法,捕快兵丁的头头硬着头皮张延秀向张延秀问安。

  “这群废物到底是哪家的狗,这么凶,来头不小吧?”张延秀淡淡地问道,可捕快兵丁的头头也不知道,京城里什么时候冒出这些人来,一点规矩都不懂。“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对他这么客气,不就是一个千户吗?我们家大人可是江西布政使,二品大员,放跑了他,小心我们家大人降罪。”原来如此,应该是地方要员来京述职的,这些家伙一定是平时在地方霸道惯了,才不懂京城里的规矩。

  “本来是想让你们帮着打发掉这些烦人的家伙的,现在看来你们也不好办,算了,还是我亲自动手好了。”见张延秀又抽出了那把燕翎刀,捕快兵丁的头头赶紧劝道:“张大人,这事还是交给我们处理吧,我们都是证人,再出人命我们可不好交代,理虽然在您这边,可在京城当街大肆杀戮律法上可不好办。”张延秀看了看手中的燕翎刀,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死尸,想了想。“也罢,就交给你们处理了,我这就走了,有什么事情直接到我府上找我家的的管家。”张延秀说着就跨上了马,见张延秀上马,书生马上松了口气,就要离开,却被张延秀一把拉住。“别这么快就走啊,我们是不是要找个地方先叙叙旧。”

  江西布政使的管家再也看不下去了,高声喊道:“好啊,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骑马的那个,有种把你的姓名和官职留下来,我们老爷会亲自找你的上司算帐的,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我要见你们大人,让你们大人给我们家大人一个交代。”这下子,所有的捕快和兵丁都火了,这群白痴,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张延秀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很尽兴,他实在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玩的事情,他大声地说道:“我真的很好奇,好奇他们的大人,江西布政使魏绩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竟然能调教出这样的下人出来,对了,你这个管家到底跟魏绩是什么关系?这么销帐。”

  “混帐东西,我们家大人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我妹子是魏大人最宠爱的小妾,小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和官职呢?不会是怕了不敢说了吧,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你是谁的?”那管家一说起他和魏绩的关系,一脸的嚣张样子。“魏绩也快六十了吧,你妹子到底几岁了?”“我妹子今年刚好十六,怎么了?!”张延秀有些无语,看来这世上的狗还真多,可想一想,自己呢?张延秀突然苦笑了一下,自己又何尝不是?自己的主子就是皇上,可说过来,皇上就是这大明天下唯一的主子!

  张延秀的身后突然奔出一队人马,小单和老陈穿着锦衣卫的衣服,带着一些人马上来到了张延秀的身边。“少爷,你怎么不等我们回去再出来,老爷已经回去了,事情都摆平了,不过老爷让我转告少爷,老爷说少爷这几天没事别去烦他,不然他一定会让少爷好看,这是老爷的原话。”小单说的还算客气了,张佐的原话其实是“这几天别让那个小兔崽子来烦我,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不然我就让他好好地吃吃苦头,这个混小子。”张延秀点点头,他知道,是他连累父亲了,害父亲又受累了。“对了少爷,这次兄弟们可是大大的高兴了一回,老爷也很照顾我们,兄弟们正打算跟少爷一起大吃一顿呢!咦,少爷,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着说着,小单才发现地上的三大滩血迹和两具尸体。

  “没什么,几只乱咬人的狗,还伤了我的马,说是要把我抓起来,被我教训了一下,你们来得正好,帮我打发掉。”老陈和小单看了看在场的人,老陈问张延秀道:“少爷,你这样做老爷那里不好交代。”张延秀给了老陈一个没问题的表情。“放心吧,这次是他们先动的手,我有权自卫的!父亲那里怪不了我。小单,快点帮我把他们打发了,我有点腻味了。”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管家虽然狂妄,但不管怎么说,锦衣卫的凶名他还是知道的。“敢惹我们家少爷,你们的胆子还真是大,也不问问我们家少爷是什么人?”小单轻蔑地看着那管家。“他到底是什么人?”那管家现在才开始发觉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了。“我们家少爷是锦衣卫千户张延秀,我们家老爷是…”

  “小单,你废话太多了,得好好改一改,让他们快点滚蛋,不然全给我抓进北镇抚司去,好好地招待一下!”张延秀打断了小单的话,渐渐地,张延秀已经不再喜欢把自己的父亲到处炫耀。“是的少爷,你们都听清楚了,我们少爷是什么人你们只要在京城打听一下就知道,我数十声,再不滚蛋就请你们到北镇抚司去坐坐,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招待一下你们的。一!”小单才数了一声,对方人就马上消失了,现在除了地上的三大滩血迹外和六块棍棒的碎块就什么都没留下了。

  现在,张延秀回过头来看了看身边那书生。书生来京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张延秀的大名他是听过的,现在他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但是还尽量支撑着让自己的身体不颤抖。看了一眼后,张延秀又回头对那些捕快兵丁说道:“现在好了,你们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经过京兆说一声就可以了,这里有些散碎银子,拿去喝酒吧。”张延秀从行囊中拿出十几两散碎银子,交给了那个捕快兵丁的头头。“谢张大人了,我们都明白该怎么办!”

  “张、张大人,那么这里也没小生什么事情了,小生这就告辞了!”书生说着就要跑,却被张延秀一把抓住,张延秀微笑着说道:“大哥这么快就走了,虽然我们之间并不认识,但既然已经认了兄弟,不如一起好好地聊聊,大家也认识认识,否则真对不起我们这难得的缘分,小单,这附近有什么好的酒楼,你马上就订一桌上好的酒菜,我要跟我刚认识的大哥好好地喝一顿!”

  谁也不知道张延秀到底要干什么?但既然张延秀要这么做了,小单和老陈就要去做,书生是跑不了了,真跑了一旦被张延秀抓到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客气。“那就一切听从张贤弟的安排,当哥哥的实在有点过意不去了。”真是一个很懂得变通的人,胆气也不错,张延秀发觉书生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脸色也开始红润了起来,见张延秀在看他,竟然对张延秀笑了笑。

  “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不是有人在做戏给我看,这个人该不会是东厂派来的探子吧?!”张延秀不得不有这样的怀疑,因为像刚才那样的笨蛋实在是太少了,笨得也有点太过分了吧。“可安排这样的计谋也太奇怪了吧,谁又会去想到我会上钩,算了,先看看再说。”张延秀心中有了决定,小单也很快就找好了酒楼,张延秀在前面策着马,书生在后面跟着,一起进了酒楼的雅间,坐在了酒桌上,小单在旁为两人倒满了酒。

  “张贤弟刚才一定在想,小生是不是一个探子吧。”张延秀笑了笑,端起酒杯喝干后才说道:“你很会察言观色啊!”书生也把自己酒杯的酒喝完,酒壮英雄胆。“让张贤弟叫笑了,小生只是多读了一些古书,到的地方多了,见的人也多了。”张延秀动了动筷子,想要夹起什么,但是最后却又放下了筷子。“你现在太镇静了,镇静得让人奇怪和怀疑。”书生自己夹了块肉,大口地吃了起来,咽下后才对张延秀说道:“一开始小生是很害怕,但是小生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这是上天给小生的机遇,让小生在最为难的时刻遇见了贤弟,小生如果不好好抓住这次机会,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上天对我的恩赐。”

  张延秀笑了,笑得很开心,本来只是好玩而已,并且张延秀也要依靠一时的好奇压制住自己那杀戮的yu望,但没想到,现在自己却有了一种被别人玩弄的感觉。“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书生点点头,说:“我怕,但是富贵险中求,说白了吧,这几年科场之风还算正气,但一切还是老规矩,前几名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但中间名次很大部分都被有权有势的世家子弟所有,本人还算有些真才实学,但也有自知之明,想要考上前几名是不大可能的,正是所谓的比下有余,比上不足,无权无势的我又不甘心就这样默默无名,更何况就算老天真的有眼让我考中了前几名,可官场上没有一些门路靠山的话,本人也只能永远的碌碌无为,因此我不得不赌这一赌。”

  “你一定经历了很多事情,也见过了很多事情,而且你也是一个很现实的人。是个人才,我喜欢。本官现在心中有个设想,正好需要一些人,就你了,来我们干杯!”张延秀和书生碰了一下杯,双双将杯中的酒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