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木屐床被吱呀坐翻了,床上美人一时不知所措,嘴里哆嗦不止,看来着实吓坏了,连话都不知应该说不说。
“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这不是应该来的地方。”
“什么?娘子,你都是我的了,听我的,知道不?”他温存下来了,好声好气地和美人说道着。
“可是人家有相公,大将军,民妇给您磕头了,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民妇吧。”跪在床上比趴在地上好,美人头点床板砰砰作响,真是睛天打雷火烧连营。
美人反常态,萧拾一真是头给炸掉了,最不喜欢被妇人家这番闹腾,来个直截了当。
“你是不答应我了,那现在就抱你回府,强抢了你。”二话不说了,着手准备抱着美人归。美人一看,情人要对她动粗,心里那个苦呀,不得而知,急急求道:“求您了,别这样,别,别……”
现在时代真是不一样,何况美人悦人心,她的苦求一点力度都没有,呼哇哇,抱着美人出了那破屋,出来后却傻了眼。人呢?太子呢?
啥事比丢了太子事大,萧大将军丢下美人,扔了一句:“我会来找你的”就溜上了船。吃干了抹净,被丢在地上的美人儿还没站起来,他已经催着船夫比打仗还积极地跑了。
美人儿爬起来,小声骂道:“也是一个没良心的,我顾影芝招谁惹谁了,被你吃得干净利索还扔地上。”看着俊美的身影越走越远,有着说不出的委屈。虽然嘴上说得多好听的别别这样,心里是多么想呆进将军府。萧家是何等人家,赖上他萧拾一也是一种福份,过眼烟云,跑得免子还快。
嘀咕还没完,站起来拍屁股,头一转撞上墙。挪步还没闪开,抬头看仔细了,自家相公颜屠户一脸牛气地盯着她。
“啊。。。。。。”
那张杀猪屠户的脸太熟悉了,天天睡在一起,天天看到,天天恶心,天天还要陪着他干,两年过了,连半个子都没下,成了不下蛋母鸡的她,肉肉之苦已经吃了不少,这时见到他如见了鬼似的,魂都丢了一半。
“他是谁?”
屠户是杀猪的,自然不把肉肉放在眼里,真让他拿她来开刀,掏肠挖肺轻而易举的。一声闷哼,杀气已十足。拎在手中的刀与小块肉正在表演着屠杀动作。
天啊,全让他看到了,顾影芝呀,顾影芝这下可惨了,死到临头,头脑也发热,一个劲地想,一个劲地躲,半晌挤出一句话,“他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哥,今天来我们家作客,有急事就先走了。”
“远房表哥?”
疑惑不解地看着她,她的脸已经发青,人一直在往后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刀。
“是的,是我的表哥,很少走动,好不容易找到才找到我们家。”看着他还不太信,顾影芝随口又圆起这个谎。
“嘿,那你怕什么呀?早应该把表哥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屠户笑说着,把刀与肉一并交到她的手中,接而笑道:“你去做饭啊,我去把表哥追回来怎么说也不要空着肚子就走了。”
看他还真信了急忙阻止道:“颜商,别追了,表哥是去洛城了,赶的是急事,何况我们家这……”看着手上那点东西,她有说不出的穷酸味道,不过相比那些一日三餐都吃不饱的农户来说是好的。
颜屠户跨出的脚步也算是在她的面前做个样子。萧拾一已经坐船走远,看着紫江春光映照着两岸热闹男女,此时他只露了半丝笑脸,这些青年的春歌会在他眼里已经成为过去式。“嘿,进屋,有事问你。”转过身的瞬间,闪过一丝念想,带有神秘性地拉着她进屋。
岸边小屋,能挤下两人的小天地,屋里场景却把颜屠户惊着了,家里被打劫了?床坏了,一头床板翻了天,这像什么,一时没有让他猜出来,眼睛直盯向她。
顾影芝,才舒缓了一下子的心,马上绷得紧紧的,真是太大意了,刚才把床给那个了,这下可没话说了,咋办?硬着头皮接,再不说半句好话,她可要被下油锅了。
“这是怎么回事?”
“咯咯,这,这?这……”
“你笑什么,支支吾吾啥?到底是怎么回事,家里要翻天了,你和刚才那那什么表哥干什么啦?你说呀?啊,说呀?”颜屠户头好像被一座大大的绿山给压住了,翻着白脸,扯起凶神恶煞的样子,朝她吼叫着。
“咯咯,没干什么呀,你大吼小叫干吗?那个床,那个床呀,不行了,表哥来咱家,没地方坐,我让他坐床,结果就……”影芝心里也委屈,这个破屋,加上那破床,借着床来消消气,也摭掩着笑道。
听她这一说,屠户眼瞪大了,接上她的话茬儿,“结果就坐成这样了,你那表哥什么人呀?咱俩都睡了两年的床,他一个屁股就给坐烂了,可真够厉害的啊!”上前给床看病,好在只是断掉一块床板,还不算太坏事,可话里带话,还不让他起疑心,那就是怪事。
看他的样子,是准备修床,她也笑道:“颜商啊,你大惊小怪什么呀,就咱家的床那破板子,哪经得起表哥那雄健的肉劲。”
没有想到,话溜到嘴边,不小心说漏了,她立马醒悟到,把嘴捂上,已经晚了,管不住她自己那张嘴了。心里是千骂万骂,自己怎么往枪口上撞呢?
颜屠户听老婆这番说道,倒反问她:“你那表哥,是什么人呀,这么劲?”
没有让他听出味道,她心里庆幸,开始着手做饭,轻笑地应和着他:“表哥呀,是个将军,常年在外打仗,就我们家那床,哪还顶得住呀。”心里想着,将军呀,你可要说话算数,可要回来找我哟。甜美得她的第二春复发了,切菜的手都跟着发春了,一个不小心,就流出红红的血。反应还真快,迅速将伤口缠好,没有让他看出破绽来。
颜屠户一听到将军二字,可开心了,修床板来劲了,应答着:“哦,那就怪不得了。是将军呀,住在哪呀?抽空好好去拜访拜访。”
叮咚叮咚地敲打着,影芝刚刚缠上小伤口,心里又一紧,这下不得了,表哥呀,可被你害惨了,没想过,我家相公是一个财迷,再编你说下去,可咋办才好。机灵脑瓜子转了一圈,笑着回道:“颜商,你又打什么算盘呀,表哥只是一个常年打仗在外的将军,你又不去打仗,去拜访他干吗?”
“嘿,你这话说的,他是你表哥,怎么就不能拜访了?”
叮咚叮咚地敲了几下,床板修好了。屠户的拳脚也不错了,身板也不错,错就错在这个屋子太破了,杀猪也不挣钱,最近挣来的岁币还不够买一双好鞋,脚上穿的烂布鞋还是他的好娘子给纳得烂布底,穿了两年,缝了又补,补了又缝;每天卖肉,难得有一天吃上一顿饱肉;承诺给娘子的一件花衣裳,都两年了,还没凑够钱。娘子还不让自己去拜访她表哥,心里很不痛快。
看到相公过来,脸色铁青,样式又像开战的苗头,想想以往为了一点小事就开打,立马有了后怕,笑应着她的相公:“好好好,当然可以拜访,不过,就你这样去将军府,连门都进不了,别说见我表哥,那是八杆子打不着哟。”不免打量自家相公的穿着,禁不止的寒酸上了心头。
“行,就知道瞧不起你相公我,不就是看穿的这身行头吗?明天去换一身像样的,正儿八经地去见你表哥。娘子,这下总行吧。”听出娘子关心的话,说得也有道理,至少在拜访的这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笑声里倒还多了一丝温柔。
粗麻布衣是平民的衣着,而屠户身上的布衣带了不少补丁之外还伴着成片的油污与腥臭。娘子的提醒是对的,可是好了面子,荷包里那点钱币可就要空了,想着,心里很不舒畅的。
“行,好相公,你给自己买吧,说给我买的花衣裳就等吧。”影芝开始炒菜,动作极其大方,是在炒菜,却像是打仗。生气的样子,他哪看不出来了,笑骂她:“好了,等我从你表哥家回来,就给你买花衣裳,总可以了吧。”
“想你就是图人家那点东西,不长半点出息。”炒菜速度是快,只因为菜少。出锅的菜端在手上,她在笑骂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下可不好办了。
“好娘子,那告诉我,你那表哥住在哪里?”
“笨呀,当然住在将军府了?”
“知道是将军府?可你表哥是住哪个将军府呀?”
“边城狼豹军的将军府。”
“边城狼豹军的将军府?”
蒙了,那不是萧府吗?天啊,她的表哥是萧家人?怎么从没听她提过呢?她就只有一个老父亲吗,早过世了,什么亲人,怎么有萧家人的远房表哥?这还远房吗?就在这个洛凤县,谁人不知呀!
“你的表哥是萧家人?”
“不是了,怎么会是萧家人,表哥是狼豹军的将军,应该住在边城吧。”
影芝可有得想啦,这个边城表哥差点露馅。察颜观色,随时应急,再不行就要火坑里跳了,坐在烂桌旁吃饭,心里却装着一块石头,半晌都没吃下半点东西。
“来,娘子,我给你盛饭,看看你,表哥的事把你紧张的,要不,明天咱们一起去边城找他去。”颜屠户去盛饭,看到她都快失魂一样,怀疑的心越来越重。可他还是宁肯相信这是真的,因为他娘子是俱怕他的淫威的,从来就没有撒过谎的她应该说的都是真的。可想今天的娘子是兴奋过头吧,存着半点侥幸心理。
“我就不去了,要去,你就去吧,我这样子哪好意思见人呀。”给她十个胆,也不会带着相公去找萧拾一呀,那可等于送入虎口呀。
饭后,颜屠户对娘子是特别的好,又是端茶送水,又是跑前忙后的,哄着娘子开心,逗着娘子在岸边玩耍,一时岸边的小花也开得特艳,顾影芝心里可美了,两年来,她要是能像今天这样开心就满足了,可想着相公明天真去找她那表哥,心里又不开心了。
而这时,已经回到萧府的萧拾一,正在向老管家打听太子的事。
“老章,太子回府了吗?”
“太子呀,没有,没看到啊!”管家回了一句,想不明白,扭着脑袋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