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高门淑媛 第三十章 祭奠之时
作者:身外闲愁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何必知从不去细究宁瑜交代的事,他的处世之道,就是难得糊涂。因此宁瑜吩咐的事,他只管去办,却不去想宁瑜为何要问玉珠。

  玉珠的消息第二日才传来,宁瑜听着玉珠回话说“约摸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嘲地想,倘若当初未顺水推舟地叫玉珠进林家,教导林舍儿王氏的模样,是不是如今他一眼便能辨出林舍儿身上,安无双的影子。

  因今日是安无双的祭日,宁瑜独自饮酒,看了一日的歌舞,在喧嚣热闹中,只觉自己更加的可怜。如此模样,倒不如不做太子,不做君王,陪着那倾城美人做个日日饮酒玩乐的逍遥王爷才是最好。

  那边厢,林舍儿也见到了隔了一世的安婕妤安无忧。

  见安无忧还如上一世那般八面玲珑,林舍儿心里的恨意升起,随即,又因为记忆中的鸩毒,强令自己淡忘,在心中反复劝慰自己,告诉自己上一世不过是成王败寇,旁人技高一筹罢了;可是自我安慰的再多,心里还是难免地回想起曾经的情,曾经的情不在了,但却留着伤疤。

  “娘娘的侄女看着真如跟娘娘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般。”安婕妤笑道,说完,眼带笑意地打量林舍儿,见她规规矩矩地给众人问好,就退到林华然身后站着,忍不住在心中估量宁瑜究竟是更喜欢贺兰三秋还是林舍儿。

  林华然笑道:“陛下也是这样说,只是我瞧着,我幼时倒不如她。女大十八变,舍儿大了必定要比我好看的。”

  “姑姑。”林舍儿娇嗔道,扫视一番,心道孤傲的贺兰红叶果然没来,除了她,三宫六院的女人全齐了。

  林华然叫她出来见了人,依旧叫她回去歇着。

  林舍儿应了,回去之后,坐在床边,心道今日是安无双的祭日,若是叫宁瑜对她深信不疑,必定要好好利用今日。

  戌时,醉醺醺的宁瑜,凭借最后的清醒,挥开何必知独自向安婕妤的宫室走去。

  进了安婕妤的华阳宫,因宫人早被安无忧支开,因此并不曾惊动旁人。

  穿过华阳宫正宫,到了宫后小小的花园,亭台中,安婕妤一身白衣,衣衫单薄,衬得人越发如娇花弱柳。

  安婕妤早听人说宁瑜进来了,因此并不去看,依旧神情凄楚地焚香,手上的纸钱陆陆续续地撒进火盆之中。

  “你为谁哭泣?”宁瑜进来,手指擦过安无忧脸上的水迹,然后就着烛火,去看指端泪水。

  “陛下?”安婕妤惊讶地低呼道,随即掩了口,慌乱地跪在一旁。

  “你在给谁烧纸?”宁瑜问。

  “……我家姐姐。”安婕妤低声道。

  每年如此,宁瑜酒醉而来,最后仿佛忘却今夜一般离去。虽是如此,但安无忧知道他心里还是感激她的,因为她大抵是唯一一个给安无双烧纸钱的人。

  “你家姐姐?”宁瑜重复着每一年的问话,酒到浓处,他情愿自己当真糊涂,情愿自己当真看不出安无忧的企图。至少,还能假装有另一个人陪着她一同思念那个被世人憎恨嫌恶的女人。

  “……我家姐姐性情如璞玉,不曾被俗世雕琢,也不曾沾染半分尘埃。世人不知她,故此恨她、妒她。”安婕妤扬起自己的脸,泪痕衬得一张玉面更加弱小。

  宁瑜恍惚了下,笑道:“是了。她嫁的是太子,又不是市井村夫,何至于要处处节俭?本当是要好好享受大好富贵的。”

  安无忧平静地附和,曾经听到宁瑜的话,还偶尔有过的酸楚,如今再也不会有了。安无双是祸国妖姬,虽有才却无德,凭什么叫一个张扬地好奢侈的女人得了一切,凭什么叫德才兼备的女人,如她,只能远远地看着。

  宁瑜坐在一旁,问:“你姐姐在家时,是何等模样?”

  安无忧低头道:“姐姐为人开朗,洒脱不羁。最喜在家中园子里,对着满园秋叶画秋霜图。姐姐还喜拿了外面做面人的面,自己捏成各式各样的花朵……”

  宁瑜听着安无忧说起安无双在家中那些琐碎的事情,忍不住又笑了。

  “是了,在太子府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她想要的,绝不似旁人那般扭捏,一定要拼尽所有得到。”宁瑜笑道,当初见到安无双,他好安无双的美色,安无双喜他的权势。忽地有一天,安无双对他道:“殿下,我喜欢你。”那一日,他也是心花怒放的。

  但虽是如此,他与安无双都知,那时的他依旧是好她的美色。他从不曾想过,安无双对他说过一句喜欢,便会那样不管不顾,跌跌撞撞地来赢得他的欢心。

  与宫中女子隐晦或外显的争宠不同,安无双不加掩饰,不加粉饰的追求,生涩又或者美好,全都是发自真心,来源于她的本性的。

  虽千万人吾往矣……

  宁瑜叹息一声,今生今世,怕是再也不会见到第二个那样的女子了。

  “……我真想见到你姐姐。”宁瑜叹息道。

  他与安无忧的默契,便是不去提起安无双的名字,提起了,便免不了去想,该不该去祭奠一个被先皇暗中处死的女人。

  外面一阵骚动,随即何必知远远地过来,见着亭子里的光景,一时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安无忧却不愿叫何必知见到她此时的模样,于是头更低,用袖子将脸上的泪痕抹去。

  “怎么了?”宁瑜倚在柱子上问。

  何必知犹豫一番,过来对宁瑜小声道:“回陛下,林姑娘似乎是的魇住了,正一步步向这边走来。淑妃那边叫人喊她,又听人说不能喊,怕是会喊丢了魂。于是只能叫人拦住她。”

  宁瑜一怔,虽听人说过梦游一事,他却是不曾亲眼见过的。

  “不必拦着,看她要去哪。”宁瑜说道,随即一时兴起,扶着何必知道:“走,带朕去瞧瞧。”

  何必知偷眼看了眼此时低着头,只能依稀辨出身形的安无忧,扶着宁瑜向外走。

  安无忧此时衣冠不整,只能恨恨地看着一年接近宁瑜一次的机会就这样从手中溜走。

  出了华阳宫,再走一条巷子,高高耸立的宫墙中,几个宫女围着在一起,既不敢放行,也不敢出生惊了她。

  “放她走。”宁瑜道,眼睛穿过宫女之间的缝隙,望向那赤着脚,简单挽着头发,一身白色里衣的少女。

  “陛下,臣妾该死,竟不知舍儿有这种……”林华然赶来,急急地对宁瑜解释,暗恨未有人告知她林舍儿梦游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