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音王早在满岁时就名满天下,只因他抓周时,毫不犹豫地越过金银珠宝、胭脂水粉,将一张琴抱在怀里,奶声奶气地说:吾欲寻天下之乐者,入府为士,重拾奏世。
童音稚嫩,但皇族的人莫不被他小小年纪口就“口出狂言”吓了一跳。这事儿传到民间之后,天下黎明百姓莫不欢欣鼓舞。
如此欢喜,是由奏世而起。
据说很久以前,九天曾经出现过一次浩劫,五界失调,导致人间瘟疫,妖魔横行。人们渴望仙临,普救众生,于是虔诚拜天。如此九年九月九日九个时辰后,众人所拜之处,出现一个形装独特的笛子,风吹过,就会自动吹出动听的曲子,曲子净化了瘟疫的肆狂,使人间大地的山水走向复活。人们感激这个笛子,便将它保留下来,当做祭仙台,每年参拜。那首动听的曲子,被人称为“奏世”,那个不知名的神君,被人称为“奏世神君”。
因此,宁音王一提出要找回那首曲子,天下便将他当做与奏世神君一样的人物,顶礼膜拜。
阿七爽朗一笑,又问:“宁音府除了宁音王,谁最大?”
怀乐摇摇头,表示不知。
阿七含笑望着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绚丽的光辉:“楚碧娘。”顿了顿,她补了一句,“就是刚才与你说话之人。”
“哦……”怀乐心里暗想,难怪那么淡定的一个人,却有如此威仪。她拖着长长的尾音道,“可我还是不明白——”
阿七伸出两只带着琴茧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在宁音府,你只需要明白两件事。第一,刚才你听到的曲子就是奏世,任何人要入宁音府都必须学会它;第二,除了沁园,宁音府由楚碧娘说了算。”
怀乐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呼吸变得急促,身体甚至微微颤抖着。她连退三步,用一种难以诉说的眼神看了阿七一眼,转身就跑。阿七不解地在身后喊道:“小姑娘,你别跑啊,我还没说完呢。”
风呼呼从耳边吹过,怀乐不敢停下来,出宁音府很久之后,她终于跑不动了,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回首望着宁音府,夜幕降临之下,那里挺拔如故,独领风骚。
她有一种强烈的想哭的冲动,但她硬是吸了吸鼻子,把泪水吞进肚子里,不让自己哭出声,望着自己挤满了茧的双手,自我安慰道:“没关系,不弹琴也没关系,我可以找其他方法的。”
楚碧娘说,她可以成为一等乐士,但只有她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成为一名乐士——这双手生来就不能弹琴。
她满月抓周的时候,也是抓到了一根琴弦,当时她父亲高兴坏了,以为自己的女儿能成为宁音王那样的人,可是,后来的惨痛事实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怀乐双指无力,无法弹琴。
父亲带着她到处求医,大夫检查不出原因,只是估摸着委婉道:“这娃儿经脉受损,恐怕今生与琴无缘。”
父亲从小看着她,从来不会让她出现意外,更别说伤及经脉,但他知道人若是经脉受损,不可能能向正常人一样生活。他以为大夫是胡言乱语,带着她走遍大江南北,可直到他去世,也没能找出原因。
怀乐摸着自己的双手,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
这双手也是伯母将她嫁到镇上最主要的原因。她长这么大,却双手无力,干不了重活,在伯母眼里,她只是一个会浪费粮食的“废物”。
越想越伤心,为了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她用力拍了拍脑袋,强迫自己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头脑冷静之后,她忽然意识到阿七话语中的一个隐含意思——沁园不归楚碧娘管。
为何沁园不归楚碧娘管?是因为里面有神仙吗?抑或整个宁音府的人都是神仙?她仔细回想着见到的每一个人的容颜,只觉得她们是她见过的最和善最美丽的人,可是,如果说是神仙,那还达不到。
在她眼里,神仙都是白衣飘飘,神情严肃、说话威严,一副随时准备着普度众生的样子,与她们相差太远了。
她不禁又想起在沁园中见到的那个人,他与宁音府里任何一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她感觉那个人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不但不像神仙,反而像无法无天的妖怪。
这有妖怪才会这有戏弄人吧!偷吃她的果子就算了,还整篮都拿走。可是——她低头看了看脚上的绣花鞋,轻叹道:“罢了,多亏他,才有这双鞋子。”
夜幕降临了,家家户户点起灯笼,昏黄的灯光透过淡红的轻纱,映照着夜晚的世界,就像落寞之人的眼。怀乐抚着饥饿的肚子,独自走过一条一条的街道,到处飘散着膳食之香。她怅然看向街道的尽头,天下之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突然,她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果子,摘的时候放进怀里的。她急忙把手探进怀中,可是怎么也找不着,情急之下,解开衣裳的腰带,那只果子才掉了出来。
她眼疾手快地用手接住。
原本是青里透红被她的体温温暖着,居然熟了,红彤彤,亮晶晶,比她之前摘的所有云果都要好看。她用手紧紧攥着,恨不得一口吞了它,但想起这是仅剩的一颗,如果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于是又忍着饥饿放回怀里。
如果有家可归,那该多好。
这个家自然不是伯母的家。寄人篱下三年有余,怀乐深深地感到自己就像伯母家的下人,做得多,吃不饱,还得天天挨骂。
她一直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不用太大,也不用太多人,只有有爹有娘,还有自己,如果可以,最好有一亩三分田,一头老实憨厚的水牛和一只调皮可爱的小猫儿或小貂子。
想到这些,她不禁悲从中来。在逃婚之时,她有想过流落街头的苦楚,但直到真正流落街头之时,她才明白,在经历之前,一切心理准备都是虚幻而美好的。
难以抑制的悲伤在刹那间涌上心头,她有一种想用力发泄出来的感觉,可她提醒自己不能哭。哭有什么用呢?她用双手捂着脸,站起身来,心里暗暗对自己道:怀乐,你必须一直走下去,直到你能为自己建立一个家为止。
太阳早早下了山,大概是人肚子饿时感觉特别冷,她哆嗦地搓着手臂没留意到前方,“咚”的一声,突然撞到一堵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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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若有琴》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静待下文兮,怀乐逃婚,忽现颜卡兮,居然落跑。欲要吐槽兮,于心不忍。无奈帅哥兮,不在身边。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卡兮,慰我彷徨。愿乐配卡兮,携手相爱。不得相恋兮,我改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