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感谢编推，下午三点半加一更~么么~周末愉快】

　　怀乐心里狠狠一颤，原来他伤得这么重，想到自己的粗鲁，不禁内疚万分。她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那微闭的眼眸，就如幼兽受伤时的痛苦模样。她翻起衣裳下摆，略一用力，撕下一大片里布，扎在他的伤口上。这里布是棉做的仿绸，吸血效果很好，不到一会儿，就红透了边，看起来怵目惊心。

　　他柔顺的发丝散落在她身上，优美得令她心疼。

　　“乖乖，不痛。”怀乐低声呢喃，将手抚住他的伤口，就像安慰小动物一般，除了小动物，她可没有安慰过别人。

　　少年动了动嘴唇，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有些虚弱，眼睛像蒙了一层水气，如同悲戚的月牙，“能否，为我唱首曲儿？”

　　这个时候还想着听曲？他到底在想什么呀？怀乐几乎想骂人了，但望着他苍白的面容，心中难受，最终妥协在那迷蒙恍惚的眼神之下。

　　她能唱的曲儿不少，想了想，她决定唱那首父亲哄她睡觉时最常唱的曲儿。

　　“……紧紧握著你的手，陪你远离一切的梦魇，看那紫蓝的天与无限美景缠绵……”记忆中，仿佛又看到父亲坐在床前，沙哑着嗓子，低声吟唱。歌声经由石头回音，非常飘而柔，似乎是父亲粗糙的手在柔柔地抚摸她的神经，情不自禁当中，泪水便悄然滑下。

　　不知唱了多久，“轰隆”，远处一声惊雷，惊天彻地，天色沉沉压下。

　　怀乐倏地一惊，歇住了歌声，低下头去，少年已经醒了过来，眼神朦胧，带着些许喜悦。她的脸不争气地一红，结结巴巴道：“我……我……”她垂着头在那里，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儿。幸而他没说什么，只是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她，有坦然，有安慰，有纵容，有鼓励，甚至有一股欣喜。

　　心猛然静止，又骤然狂跳。

　　怀乐深深吸了口气，又开始唱起来，调子略显低温，只为掩饰自己的心情，不动声色之间，早已心如擂鼓。

　　少年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脸窝在她的脖颈边，闭着眼眸轻轻聆听，怀乐唱了一段，透过长长的睫毛偷偷瞅他一眼，见他不像昏迷才略略放下心。他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颊边，不知为何，她心中竟泛起一股轻薄的微喜。

　　少年睁开眼眸，怀乐一时不察，竟被抓个正着，她感到一阵热流蹿过脖子，往头上蔓延。倒是少年，微微绽开唇角，“你治愈了我的伤痛。”

　　怀乐看看他，又看看他的伤口，以为他是客套捧场，而且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他，于是板起脸道：“你别寻我开心。”

　　少年唇角勾起，两根手指捏住布条一头，轻轻一扯，布条滑开来，那沾在上面的血迹却奇迹般不见了，那片裸露的肌肤白皙完整，完全没有受伤的痕迹。他将布条一扔，布条“嗖”地回到她的衣摆原处，重新贴合在一起，似乎从未被撕过。

　　她有些傻了。

　　少年知她心中所想，淡淡道，“一块小布还没有胆量敢吸我的血。”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颇为自傲。

　　怀乐一怔，脱口而出：“难不成土地也不敢——”她一面说一面转向他身侧，她记得，那里沾满了他的鲜血。

　　少年倚着舒服，在她肩窝下蹭了蹭，“你说呢？”

　　怀乐没留意他那撒娇般的神态，只是望着干净得没有一滴血的地面发怵。

　　——连土地都不敢吸收他的血……妖怪原来是这么强大的存在，她对妖怪的了解又加深了一层。可是，“……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明明黑衣人没有对他造成任何攻击伤害，更何况，土地都不敢吸他的血，区区一把月牙刀又有何德何能破开他的身体？

　　“你要知道他是谁，就不会觉得奇怪。”少年以手触额，一副极为困扰的样子，道：“月牙刀只是他的装饰，他真正的能力是咒伤，能在刹那间将一个伤口扩大到无限。刚才刀只是障眼，在射出刀的同时，他用咒语撕裂了我的伤口。”

　　妖对妖，对抗竟是如此惨烈。想起那黑衣人黑暗中冷酷的双眼，她禁不住冷冷地打了一个寒颤，但生怕眼前的人看出她的惧意，忙双手环胸，做无畏状，“你既然事先知道，为什么还会受伤？”

　　少年无辜地将修长的手臂往她肩头一搭，懒洋洋道：“你扑倒了我。”他转身本是诱敌袭击，早已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她会扑上来，不得不放弃进攻的最佳时间。

　　怀乐脸色一白，全身像被抽光了力气一般：“对不起……我……我……”说了半天，她悲愤地推开他，道，“我走了。”

　　“轰！”又一声惊雷，怀乐两腿一软，急忙扶着墙壁，抬头上看，雨水刷刷地淌下来。

　　前一刻才是朗朗晴天，怎突然就下起雨了？她闷闷地想，用袖子遮住头，跑。

　　少年失去她的依靠，仍然懒得起身，往墙壁一倚，手一挥，结界再现。他困倦地打着哈欠，看着她的眼眸却比遥远夜空的星星还要亮，“风大雨大，你将要去往何方？”

　　怀乐被他说中心事，恼羞成怒地回头瞪他一眼：“不关你事！”

　　他优雅起身，漫不经心掸着衣袖上的灰尘，无意间瞥见她的两行清泪，不由得生出调戏的念头，痞痞一笑，划着自己的脸颊，“珍珠掉了。”

　　话音落下，跌落在地上的泪珠竟真的像珍珠一般凝聚不散，晶莹剔透的样子，就如一颗闪闪发亮的珍珠。

　　怀乐恼羞成怒地瞪着他，伸手用力揩拭：“谁说那是珍珠？那明明是雨水！”

　　“是是是，”少年敷衍地答着，转而眨眨眼，得意洋洋地笑道，“你没有珍珠但有云果。”笑着站起来，手一张，掌心中赫然有一颗云果。

　　怀乐一愣，伸手往自己怀里探去——令她惊惧的是，云果不见了！

　　怀乐恼羞成怒地指着他：“你？你说，你这颗果子哪里来的？！”

　　少年随口道：“从你怀——”他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说话有些欠揍，人家好歹是个姑娘，怎么可以把手伸进她的怀里摸果子呢？刚才被她压在身上的时候，他感觉这颗果子堵住他的胸口，才顺手牵了。

　　——如今该怎么回答呢？

　　她要是要求他以身相许……

　　——

　　2012－05－27捉虫子